画家夏侯庵若曾多次试着列出这个门格身上所能总结出的种种特征:一、她太阳一般美丽;二、她一直都不谈关于自己的任何话题;三、她的行为如梦一般让人无法理解,老是像在梦中;四、她很有钱,很多很多;五、她自由自在天马行空;六、她喜欢与搞艺术的人做爱,且做爱的时候很迷醉;七、她的京腔很纯正。
夏侯认为,由此对这个门格只可以这么作出推论:一、她是北京人,大可能是一个高干子女,可能经商,投资石油开采等业,利比亚、沙特都是富油国;二、她是北京人,大可能是一个富豪之女,同样可能经商,投资石油开采等业;三、她是一个小三,可能被某个国内的某个著名石油企业领导人包奍,在北京已生活了较长时间,时或会跟着包养者非洲、西亚地走;四、她可能是一个独身的国内某著名石油企业高级白领;五、她是一个巨富被杀命案的制造者。
那两个电话以后这个门格便无声息了,直到半个多月前,她突然从深圳打来了电话,并且告诉了一个让他魂飞魄散的消息。
她说,几天前她到香港生孩子,刚好遇了香港出台限制大陆妇女入台生育新政,她被堵回来了。
她最后告诉夏侯:正是在尼雅与夏侯的那一夜,她的身体里孕育了这个孩子。
你很吃惊是不是?她说,你很为这事儿的将来害怕了是不是?你没那样必要,你放心。
我不会抱着孩子去找你,也许甚至你永远都不可能见到这个孩子。
生育仅是一个生命现象,我只为了我,我只为了我能同一个与你那样的人在尼雅那样的地方孕育一个我想象的可能美好的生命。
我一直是这样想着这个可能的事情。
尼雅之行遇到你是一个意外的碰巧。
生命是神圣的。
我有很好的条件让我的这个孩子长大成人。
我之所以给你打这个电话只是想着让你知道我和你创造了这样一个生命的事实。
让你知道让你满足你可能的当事人知情权要求是我的义务。
你永远也不要谋求知道我是谁。
夏侯从黑皮老板椅上站起来,他向门的地方走了一步,但他马上又停了下来。
他明白,各部类的问题都要弄清楚,但首要的是要弄清楚在骊靬出现的这具女尸究竟是不是门格的。
他立直了身子歪头思考。
答案自然就两个:是,或者不是。
可是若是不是这个答案,那么,她是谁?夏侯庵若感到大脑变得变得很一片白了。
任何事物都有多义性和多向度性,就如同面对霍贤伊在长大的后来知道或者弄清了她那位美丽的母亲来自哪里她自己又怎么走出柳园走出铁路在遥远的南方上了中专最后却是又来到了骊靬等等的疑问但到最终他都是无可奈何一样。
夏侯有点儿自言自语。
霍贤伊至死对夏侯所表露的多数的疑问都避而不谈,她与夏侯共同经历了的仅只是她毅然地辞了教职自己创办了一个民办器乐艺校和她与他最后成为了一种窃月同咏的亲密关系的这段过程。
一次霍贤伊给夏侯讲了一个故事,说有一天一位画家在一间四十层楼高的旅馆房间内醒来。
画家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
他突然发现城市里一个人都没有。
冥冥中一个声音对画家说,如果你觉得上帝同意,你就随便搬两个人进去。
画家就开始工作了。
这样,故事就开始发生了。
画家灵机一动,在纸上画了一个女孩,细心的剪了下来,让她随风飞了出去。
女孩在城市里一个人漫游着,一个人喝着咖啡,一个人看着风景。
画家觉得她太寂寞,就又画了一个男人,也让他飞了出去。
但是纸片男人却往另外一个方向飞去落在了另一个地方,然后也是孤独地喝着咖啡,孤独地看着报纸。
夏侯庵若是在自那年他考学离开柳园已是三十几年过去的六年前的一个大中午在这座骊靬城里正为新换的房子装修买材料骑着自行车大汗淋漓要走过一个窄巷时撞见了已是一位骊靬城里的小学教师和骊靬市下辖一个区什么局副局长夫人的她的。
夏侯当时是诧异而又惊喜。
那么,在假设女尸不是门格的前提下那它又会是谁的这谁怎么来到了骊靬又因什么被杀杀她的是不是那个登记了住宿的男子那个男子又是谁他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夏侯给那个自称叫门格的女子的画又怎么在了她身上她怎么会知道他的电话并且在临被杀前还给他夏侯打了电话打电话的目的又是什么而现在门格又在哪里她是不是真就怀了他夏侯的孩子呢?夏侯庵若又重新走回到了黑皮老板椅的地方,他想将窗帘拉开那样也许他的思考会明亮起来,但就在手就要触到拉绳上的时候他又忽然停住了。
他重新回转过身子。
这般的便是关于女尸的答案就真难弄得清了。
夏侯想道,只最大的可能就可能有三个。
画家夏侯继续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