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办点私事儿。”亥海支支吾吾地说,他确实也不太好意思,自己一个人跑出来还给人造成麻烦,怎么也说不过去。何况这个人还是奉命保护他的警察同志,虽然也有些不信任他,不过至少现在还站在同一阵线上。
“办私事?你为什么不事先通知我一下?”方正在大街上喊着,引来几个路人驻足观瞧,两个大男人在吵什么,而且其中一个居然还穿着警服。
“你是保护我的,不是我爹妈,还限制起我的人身自由来了?”亥海也有些恼火。
周围的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我现在不跟你吵,咱回家再说。”方正顾不上那么多,走到路边打了一辆车,硬是把亥海揪过来,塞进车里。
“你他妈的别弄的跟同性恋似的,什么回家再说。”亥海看见周围人眼神不对劲,喊了一句,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到了方正的家门口,亥海仍然心有余悸,白天的事情太过诡异,他生怕在里面出现另外一个亥海,开门进去后,里面漆黑一片,打开灯,并没有另外一个人出现,这才放下心来。不过,假如自己的设想合理,在那个小屋里时间可能是静止不动的,可为什么派出所里的民警却不记得有他这么个人?
尽管方正不断逼问事情原委,亥海还是没有说出今天的事情,只说自己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必须赶过去解决。方正拿他没办法,也草草了事,结束了盘问。
在方正洗漱的过程中,亥海的手机接到一条短信,来电显示是不认识的号码。短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当你从房间出来,那段时间的世界就扭曲了,有些事情发生过,有些却没有。此效力影响范围有限,请慢慢体悟。
亥海觉得很有可能是张贵来发来的信息,按照号码打回去,却说查无此号。事情变得越来越奇怪了。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人,或者是什么样的组织,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事情,一切都好像走在空中的钢丝上面,会不会掉进悬崖,谁也不清楚。张贵来说传呼机的信息并不是幻象,而是过去发生的事情,这又是什么意思。完全超出了逻辑思考的范围,可以在传呼机制造的影像里看到过去发生的事情,而它又会在未来再发生一次?
“去你”亥海失去了耐心,打开电脑,不再想思考。
方正洗漱完毕,从洗手间里出来。
“亥海,问你个事儿。”
“什么?”亥海看着电脑网页,现在他一点也不想回答问题。
“你有亲戚吗?”方正。
“废话,我又不是孙悟空,怎么可能没亲戚。”亥海不耐烦。
“有兄弟姐妹吗?”方正。
“警察查户口是吧?”
“今天我去医院,查看了一下录像,送你来的那个人跟你长得有点像。”方正。
“你怀疑是我亲戚?别逗了,很多远亲跟我老死不相往来,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车祸现场救我。”亥海扭头说。
“近亲呢?”亥海一直不太愿意提到自己的家庭,方正只能旁敲侧击。
“死光了。”亥海猛地按下鼠标,恨恨地说。
方正没接茬,期待亥海继续说下去,虽然有些残忍,但必须问清楚。
“想听故事是吧,没问题。”亥海知道方正不会罢休,放下鼠标,说“在我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有一天回到家里。妈妈在厨房做饭,爸爸喝茶读报纸。一切都跟平常那样井井有条。我吃过饭看了一会电视,就被撵到屋子里写作业,九点多睡觉,妈妈还给我读了几页故事书。”
亥海顿了一下,抬头看着方正,眼圈突然红了。
“第二天早上,我睁开眼睛,外面已经大亮。往常妈妈会在六点钟准时叫我起床,可那天没有。我走出自己的屋子,餐桌上没有早餐,没有留言。他们就那样消失不见了,两个人都不见了,你能想象我当时有多害怕吗?我不敢去上学,一直守在电话旁边,期待着突然铃声响起,传来父母的声音,告诉我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晚上就会回来。可是,事情没有发生转机。后来,警察到了我家,两个活生生的人被定为失踪。我便在一夜之间成了孤儿。”
方正没想到亥海的身世是这样的。
“那你是怎么生活的?”
“幸好我有个姑姑,她一辈子没结婚,照顾我到成人。可惜好人不长命,前两年还没享受晚年,就去世了。”亥海说完,像是松了一口气,转过去悄悄擦了下眼睛。
方正有些明白亥海玩世不恭的性格是怎么形成的了。
“听明白了吧?说实话,我在这世上就是孤身一人,而且就算退一万步,我的家人没有死光,回来找我,也不可能是什么兄弟姐妹,因为根本就没这号人。”
“原来是这样,我想多了,还让你提起伤心事,抱歉。”方正不再出声。
“没事,早已经忘记了。”亥海说。
根本就是忘不了吧,方正躺在床上,心中暗想。不过这种失踪案很少见,警方怎么会如此草率的结案。假如以后有机会,可以背着亥海调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