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啥子?哪个龟儿子敢泡老子马子?”一个急吼吼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岳翔眼尖,瞥见一个染着一头黄发、脖子上挂着一条大金项链的小伙子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心里不由幸灾乐祸,要看张坏怎么应付这种突发事件。
张坏镇定自若,看也不看来人一眼,只是盯着杨伊伊:“靓女,是你男朋友吗?如果是的我们就退避了。”
杨伊伊优雅地摇了摇头,转向黄发小子,出人意表地由一位温婉的知性淑女变成一个泼辣的重庆妹子:“滚!哪个是你马子,追我的人都排到朝天门去了。”
岳翔大跌眼镜,眼前的美女太对他胃口了,具有两极分化特质的矛盾个体,都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这种弥漫着小资情调的浪漫主义思想,使岳翔痴迷复杂的人性和情感而乐此不疲。
张坏却不然,他喜欢追求单一极致的事物,这跟他没受过高等教育并在社会上打拼多年的生存环境有关,见多了太多复杂的世态人心,反倒回归了要么是好要么是坏的简单,绝不存在中间地带。
“杨伊伊,你有种!敢绍老子皮哟,跟我走!”黄发小子在两个陌生男子面前跌了份子,恼羞成怒地上前去拉杨伊伊。
是英雄出场救美的时候了,岳翔衡量着自己和黄发小子的实力,虽说在幼儿园里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但自从转形做宅男之后,他就君子动口不动手、不当小人好多年了,不过为了眼前的罕见美女,还是值得破戒的。
没等岳翔考虑周全,就听一声惨叫,只见张坏不知用了什么手法,一眨眼已经把黄发小子的胳膊拧到背后,真看不出这个瘦筋筋的坏蛋竟有如此身手,接下来发生的情况更出乎岳翔的意料之外,美女忽然大发雌威,拿起手中的书狠狠地砸在张坏头上:“哪个要你帮哦?”
张坏措手不及地被打蒙了,黄发小子趁机脱离了张坏的掌握,欢喜道:“我就知道,你硬是关心我的。”
“关心你?关心你娃儿个头哦!”杨伊伊再次把书当砖头拍过去,拍得黄发小子落荒而逃,张坏英雄没当成反惹了一身骚,气不得恼不得地掉头便走,看了一幕好戏的西餐厅客人见怪不怪地延续各自中断的节目,只剩下岳翔还目瞪口呆地一动不动。
“唉,长得乖又不是我的错,想和我耍朋友,先撒泡尿照照自己!”杨伊伊气呼呼地挽了挽秀发,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警告对面的岳翔,再次变回了淑女,恬静地坐下来看书。
岳翔完全被这个天使与魔鬼并存的美女迷住了,心里涌起征服此女的渴望,瞅清了她读的书名,也装作自言自语道:“《迷途的羔羊》,可怜有人一心想拯救迷途的羔羊,却被迷途的羔羊一脚踢开了!”
杨伊伊板着俏脸放下书,水灵迷人的凤眼不带善意地盯着岳翔看。岳翔岂能示弱,眨巴着眼睛跟她对视,但勇于面对陌生女孩子的厚颜与害羞本色同时暴露无遗,小脸一红,终于败下阵来,不好意思地跳开视线,杨伊伊为之莞尔:“你不是想斗地主吗?把你那个瘦朋友和胖朋友一起叫过来吧……”
几个小时后,岳翔和张坏回到了宾馆房间,兀自兴致勃勃:“这个杨伊伊不错吧,你说她会不会过来帮我们?”
“我心里有火,一团火!”张坏严肃地看着岳翔。
“哈哈,是不是被杨伊伊扫了面子?她不是跟你道歉了吗。”岳翔以为张坏还在耿耿于怀,乐不可支地倒在自己的床上,望着天花板流着口水驰思遐想,“这个小妞真不错,如果泡到手,会很有情调的。”
“什么情调不情调的,我看你是个情奴!女人在我眼里只有一个作用,我现在需要找个女人去去火,走,我们再下去逛逛!”张坏过来拉岳翔起来。
“情奴?这个词有点儿意思。”岳翔闭着眼睛一动也不想动,见张坏拉自己,告饶道,“我真乏了,你一个去逛吧。”
“一人不嫖,两人不赌!你我兄弟,能放心让我一个人去叫小姐?”张坏做什么坏事都能讲出一套理由。
“你要叫小姐?我更不能陪你去了,我从不叫小姐的!”岳翔义正词严地睁开了一只眼睛,随即又提出一个龌龊下流的建议,“酒店就有嘛,你叫一个上来,我在旁边看。”
“我呸,你想看A片啊,电脑里有!”张坏踢了岳翔一脚,“这里可是组委会,叫小姐上来,给宾馆服务员看到了,影响多不好。”
“那打电话给胖子,他一定好这个调调,你们俩是臭味相投。”岳翔懒洋洋地建议,李睿住在隔壁,他块头大,所以一个人占了一个房间。
“痞子同志,我又要批评你了,胖子那张嘴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想满世界都流传岳大导、张大导的风流事?”张坏逮到机会批评教育岳翔,又生拉硬拽,“你就陪我出去走走,不一定叫小姐的。”
“你这个色奴!”岳翔深得拿来主义的精髓,现炒现卖变出“色奴”的字眼回敬张坏,勉为其难地爬起来,把脱下的夹克重新套上。
午夜的解放碑街头,丝丝寒意阵阵袭来,岳翔惬意地缩起了脖子,笼起双手,老家是苏北海滨小城的他在温暖的特区呆久了,对寒冷的冬季不免有了缱绻的怀念。
远处的一个宵夜大排档灯火通明,还有三三两两的情侣在徜徉,间或有一两个流莺纠缠上来,张坏都没看中,叫小姐一看是他的强项,岳翔总有些做贼心虚,催促道:“随便叫一个算了。”
“怎么是一个,一定要两个!你我兄弟,一起跑过龙套,一起分过赃,一起出过车祸,就差一起叫小姐了,要功德圆满才行。”张坏一副非要把岳翔拉下水的坚决表情,拦了一辆游魂般地在街上兜客的出租车。
“去哪个塌塌?”司机回过头来问,贼眉鼠眼的,让岳翔看了很不舒服,而张坏要干的勾当让他更不舒服。
“小姐多的地方。”张坏开门见山地说,十足一个欲火焚身的寻芳客。
“两位老板是第一次来重庆吧,我们的幺妹儿可是全国出名的娇媚哦,我带你们去个好地方,有好多出来做的女大学生,包二位满意!”司机改口为普通话,熟门熟路地介绍,任何一个城市的出租车司机,可以说都是该市地下产业的包打听。
司机一打方向盘,出租车在马路中央猛地掉个头,把岳翔的身子晃倒在一边,他瞥了一下张坏,心道这司机的驾驶风格跟你差不多,却没联想到这司机的做事风格是否也跟张坏一样,爱走偏门。
出租车开得飞快,七绕八绕地到了一个半偏不僻的街区才慢下来,但见几盏昏黄的灯惨淡地亮着,一个霓虹灯招牌上在黑暗里闪烁,上面的灯刚好坏了,看不清楚名字,只有夜总会三个字亮堂堂地照入眼帘,街上几乎没有行人,招牌下倒是停了一溜出租车,生意应该不错。
司机停下来,看了看表,笑眯眯地回头道:“十一块钱,就收你们十块吧,以后多多照顾我生意。”
岳翔边给钱边下了车,心想这司机按重庆话说“硬是耿直”,这么热情和大方。张坏已经一头钻进了霓虹灯下的大门,岳翔临进门时看到那一溜出租车上的司机看过来的古怪眼神,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一位模样乖巧的男侍应生迎了上来:“两位老板,里面请,有没有熟悉的公主?”
“公主?”岳翔第一次在娱乐场所听到这个词,备觉新鲜地问。
“就是小姐!”张坏提醒岳翔不要露出初入芦苇不知深浅的毛嫩模样。
“那我们不就是王子了,哈哈!”岳翔自嘲群嘲地笑了笑,跟着侍应生穿过一条歌声缭绕的粉色走廊,到了最里面的一间,装修很豪华,一张大大的裸女油画挂在肉色软包墙壁的中央,传递着暧昧的色情气息。
“小弟,一条龙服务要多少票子?”张坏摆出大佬的派头,翘着二郎腿坐下,岳翔也略显紧张地倚在软软的真皮沙发上。
“老板,包房两百,送果盘一个,酒水另计;一个公主两百,含全套服务……”侍应生恭敬地弯着腰,对答如流。岳翔虽然不熟悉这种场合,但行情还是听说过,这里真的不贵,比特区的价格至少便宜一半。
“没有客房吗?”张坏环顾四周,只有一个卫生间、两张长沙发和一个茶几,还有一台点歌电脑和二十四寸大彩电,不是干坏事的场合。
“老板放心,我们这儿很安全的,把门一关,干什么都没人晓得。”侍应生堆起笑脸,保持着九十度的鞠躬。
岳翔感叹,吃哪一行饭都不容易,这侍应生不定心里怎么骂自己和坏蛋呢,却等同古代妓院里的龟奴,必须要伺候好眼前的情奴和色奴。
“好吧,叫妈咪带几个公主过来看看。”张坏满意了,大咧咧地发话。
“叫最漂亮的公主来!”有张坏这个老江湖撑腰,岳翔的胆气也壮了。
那个司机没有说谎,这里的小姐虽然不一定是什么大学生,但一个个长得都不错,至少在浓装艳抹下看得还行,张坏很快挑中了一个,又帮扭扭捏捏的岳翔也点了一个。
“谢谢老板!”两个小姐鞠躬致谢,不无暧昧地关上包房的门,还拉上唯一可视房内的小窗帘,把音乐打开,就开始脱衣服。
岳翔的心扑塌塌地狂跳起来,见张坏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做好了享受的准备,有些迟疑地问:“就在这儿做?”
“你要觉得不好意思,我带我的公主到卫生间里做。”张坏龇起牙齿,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还是我到卫生间吧。”岳翔飞快地做了决断,拉着自己那个已变成三点式的小姐溜进了卫生间。
“老板,你还不脱衣服?”小姐*着一口带着川音的普通话,奴媚地问,通常来这地方的都是结了婚的老男人,这么年轻的帅哥很少见。
“别管我,你只管叫,要叫得像真的一样……”岳翔二话不说,拿出两张票子塞在小姐手中。唉,为什么男人都要一起干过坏事才能叫兄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