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解放碑的街头,如同初来重庆的一刻,重获自由的岳翔和李睿带着各自的行李站在牌坊下面,抬头看那刺眼的阳光,有再度为人的新鲜感。
四哥的那辆黑色陆虎划过人流缓缓驶来,车门打开,张坏一头探出了车门,喊道:“痞子、胖子!”
“坏蛋,你还活着?”岳翔笑骂着迎上去。
“好人不长命,祸害一千年!”张坏一脸坏笑地跳下车。
顾不得路人诧异的目光,三兄弟宛若久别重逢地相拥在一起,胖子又眼泪汪汪起来,岳翔和张坏都是自认坚强的人,这时候也是泪花闪烁。
“坏蛋,你胖了!”岳翔上下打量着张坏,他不仅胖了,还变白了,看来是过了一段好吃好睡的好生活。
“你们俩可是瘦了!”张坏同样审视着对面两人。岳翔不仅变瘦了,还脸色发青,就像刚从集中营放出来的一样。李睿的脸还是圆乎乎的,但腰围明显小了一圈。
“三位,上飞机再叙旧噻。”小唐从车窗里递出一个信封,“这是三张回珠海的机票,四哥说就不送你们咯。”
坐在飞机上,三兄弟俯视着下面带给他们一段刻骨经历的城市,不约而同地重重喘口气,仿佛经历了一场梦魇。
“痞子,有什么感想和悟道?”经过这场磨难的张坏靠窗坐着,看着近在咫尺的袅袅白云,若有所思地问,看不出身上多了点哲学家的味道,以前的他可是三句话不离功利的。
“感想太多啦,最大的悟道就是你去适应这个世界,远比让世界来适应你更明智。”居中的岳翔解开安全带,颇有感触,“你呢?”
“我嘛,只有一个深刻的教训,就是他妈的以后无论做什么生意,都不要把自己搭进去!”张坏还是现出了奸商的嘴脸。
“首先,我们这次可太对不起重庆人民了。其次我们要感谢两个女孩,伊伊和夏炎。最后,我们还要感恩夜来香夜总会的那几个姑娘……”岳翔跳跃性的思维一旦跟讲话方式连接起来,真不是一般人能跟得上的。
“我们应该感谢伊伊,对不起夏炎才对……”张坏是少有的能抓住岳翔跳跃语言的重点的人。
“坏蛋,你还不知道,这部三级片如果没有夏炎参演啊,哥几个可能真的还脱不了身。可惜,我跟夏炎没什么对手戏,甜头都让痞子占了。不过,那几个夜来香的幺妹儿,对我真不错……”挨着过道的李睿仍未剥离“胖哥哥”的角色,恋恋不舍地回味着。
“什么,你们找夏炎当了女主角?应该没有什么暴露镜头吧?”张坏脸色一变,从靠窗的角度斜了一眼。
“没有暴露……才怪!”岳翔想起来没跟张坏说这件事,自然忘不了居功自傲地夸自己一番,小声地在张坏耳边津津乐道,“坏蛋,不要妒忌哦,夏炎虽然演了女主角,但肥水没流外人田,亲热戏都是跟我拍的,我俩可是全裸上阵的……”
“你混蛋!”张坏冷不防一拳击在岳翔的腮帮子上。
“你……你疯啦?”岳翔疼得龇牙咧嘴地站了起来,一摸嘴角流出的鲜血,确信张坏没疯,不禁怒目而视。
“你们两个这是干嘛?”胖子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两位刚才聊得热火朝天的,怎么突然动起手来。
“禽兽!你这个禽兽!夏炎那么单纯,你竟然把她推下火海?”张坏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气急败坏地站起来,边说边还要动手。
“你……我……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岳翔气势上弱了一截,想要后退,却被胖子的身体挡住了。
“哥们,有话好好说,别让人看笑话。”李睿这时显出偏向来,双手将岳翔一团,肚子一缩,将他甩到过道上,顺势堵住张坏的去路。
“胖子,没你什么事,别瞎掺和。”张坏一副不惜翻脸的狰狞面孔,警告李睿。
周围的乘客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还以为遇到劫机的,一个个面露惊惶,不知失措。两位端庄美丽的空姐见状,英勇地跑过来,安抚乘客是她们的职责,即便面对的可能是凶残的劫机犯。
“我*!我是禽兽!我这是为谁呀,老子是为了你这个坏蛋!”站到安全之地的岳翔开始反击,破口大骂,“忘恩负义的混蛋!要不是我救了你,你能站在这里?”
“老子宁愿不要你救!老子要揍死你!”张坏一脚踏上座位,敏捷地晃过胖子,扑到岳翔的身上。刚刚还情深义重的两人,此刻已滚倒在过道上,顾不得身在一万米的高空,扭作一团。
同机的乘客听明白了,不是劫机,是朋友之间的纠纷,国人一向喜欢聚众围观的,就是在飞机上也不例外,一个个嘻嘻哈哈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看热闹。
一位空姐劝乘客坐下,一位空姐上前劝架,却不知被岳翔和张坏当中谁的手一拉,“哧啦”,裙子应声而落,她随即发出高分贝的尖叫声……
珠海机场警务室,从天上斗到地下的两个鼻青脸肿的家伙,在值班民警的面前仍互相骂不绝口。
“我总算认识什么叫做坏蛋了,坏蛋就是一个坏了的鸡蛋,从蛋黄到蛋白再到蛋壳都坏透了的臭鸡蛋……”岳翔怏怏地捂着熊猫眼,用舌头试探着嘴里的伤势,伤得真不轻,自己英俊潇洒的外形,愣是让这个臭鸡蛋给糟蹋了。
“我*,比我坏的坏蛋是你这个狗日的。我他妈的跟你比,我都太纯洁了!你这个流氓,整个一满脑子*的野骚驴……”张坏忿忿地揉着头上的一个大包,要不是被民警镇着,还想跟岳翔打。
“呸!你纯洁?我流氓?塞给我红包的是你,带我去叫小姐的也是你!我多好的一个大好青年,生生地被你带坏了!”岳翔索性也把两人私底下干的那些破事都搅翻上来,真是越搅越臭。
“哦,臭鸡蛋和野骚驴先生。”一直洗耳恭听的民警也不乏幽默,“我算是听明白了,原来你们俩不仅涉嫌妨碍航空安全秩序和对空姐耍流氓,还涉嫌收受贿赂和卖*嫖娼活动,说,还干过什么坏事?都一竹筒倒出来吧。”
两人这才不言语了,彼此横眉冷对,把椅子的距离拉得远远的。
民警笑眯眯道:“你们没话说了,那我可说了,打架是谁先挑起的?”
“是他!”岳翔毫不客气地指着张坏的鼻子。
“没错,就是我!”张坏的眼睛几乎又冒出火来。
民警做着笔录:“那是谁扯掉了空姐的裙子?”
“是我。”岳翔不好意思地回答,又为自己辩护,“其实不怪我,谁叫那空姐刚好站在旁边,我的手想随便抓个东西自卫,一不留神抓到了裙子……”
“嘿,有你这么抓东西的吗?你小子果然是个流氓。”民警不知是不是没吃到葡萄的原因,语气有点酸。
“没错,他就是一个流氓,定他个流氓罪!”张坏火上浇油道。
“他是个流氓,你小子也是个坏蛋,竟敢在飞机上打架?要是把飞机给打下来怎么办!”民警脸一板,指出了问题的严重性。
“对头!定他个妨碍航空安全秩序罪。”岳翔冒出一句重庆话,煽风点火。
民警把笔录本一合:“你们俩还想吵哪,行,你们慢慢吵,我不陪二位了,先吃饭去。记好了,谁要是在我这动手打架,可是罪加一等,摄像头可盯着你们呢。”
“对了,警察同志,飞机上还欠我一顿午饭呢。”张坏还有心情惦记着物质损失。
“嘿,要不要再让空姐来为你服务。”民警撂下这一句,拍拍屁股出去,把门反锁上,再给了他们一次单挑的机会。
俩兄弟冷眼瞅着对方,又各自把头扭到一边,舔着伤口。
好半天都没人过来,那民警好像把他俩给忘了,左等右等等得不耐烦的岳翔忍不住叫起来:“这是什么破警察,吃个饭到现在还没回来,哪有这么对待犯人的?”
“我呸,你才是犯人!你这个引诱良家少女的教唆犯!”张坏又炸了,一下子跳起来。
“我教唆犯?那是谁把我教唆成流氓的?”岳翔一面反驳一面警觉地做好自卫的准备,他还是喜欢君子动口不动手,明显感觉自己打起架来力不从心,基本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刚才好在趁空姐劝架时捞了张坏几把。
“你……”张坏这次没有冲动,闷闷地又坐下来,不再说话。
“你什么时候爱上夏炎的?”岳翔冷不防问了这一句。
“我爱上夏炎?”张坏几乎又要跳起来了,可是面对岳翔洞察秋毫的眼神,只有气馁地承认,“是……是又怎样?”
“你不是说自己从不对女人动感情吗?”岳翔诘问起来,心想这是什么世道,为什么兄弟之间的反目大都因为女人呢?俗!真是他乖乖的太俗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慢慢喜欢上了夏炎,尤其那晚她在海逸酒店抽了我一个嘴巴之后。”张坏既然拉下了脸,对岳翔也就毫不隐瞒。
“男人真是低贱的俗物!”岳翔想到自己在《爱在末日》中给男人下的定义,连消带打地讽刺道,“别人抽你,你还爱上了她,改天我找一排女的抽你!”
“亏你还是情奴呢,竟然连这种感觉都不明白!”张坏也恢复了两人之间的互损语气,冲动过后也感觉这个架打得有点冤枉。
“哟,看不出来,某些人由色奴变情奴了。”岳翔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心中却有一丝淡淡的酸楚,他对夏炎当然也有感觉,只是自以为还没上升到爱的层面,现在张坏开了口,他知道自己再也不会打夏炎的主意了,便以风暴过去的口吻埋怨道,“谁叫你不早告诉我,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我当然懂,否则我找谁也不找夏炎当女主角的。”
“唉,反正我活了半辈子才看上的一个女的,愣是让你给祸害了。”张坏抱头做痛苦状,又使出增加岳翔心理愧疚的一招。
“什么叫祸害?我跟夏炎那是演戏,又没发生什么。你说不定还拣个便宜,找个明星当老婆!”岳翔早已识破了张坏的伎俩,针锋相对地做出施恩不图报的姿态。
“哼,痞子你给我记好了!你扒光了我马子的衣服,我也一定要扒光你马子的衣服,这样咱俩才算扯平。”张坏信誓旦旦地发誓。
“行啊,哪天我有了马子,就让你扒光一次!干脆,咱们找机会把其他男人的马子都给扒光,这样大家都心理平衡了。”岳翔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