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看完电影,打扫了公寓的卫生,夏炎也不让俩兄弟送她,就自己回了宿舍,反正离得很近。累了一天的俩兄弟躺在鹅黄的地板上,头碰着头说话。
“痞子,我们下一步怎么办?”张坏望着白色的天花板,有些茫然道。
“我早已想过了。”岳翔翻身坐起来,用实际行动说话,“这套小房子能贷款个七、八万。咱们先找中介花钱注册一个新的文化公司,剩下的钱就作为流动资金。至于办公场所,暂时也在这里,随便添一些办公用品。你还是总经理,我是策划总监,胖子是外联总监,会计找个兼职的,别的人一概不用,就我们三兄弟,加在一起,可以做任何事的……”
“兄弟,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张坏为之一振,坐在岳翔的对面,嘿嘿坏笑起来,“我们要为公司起个好名字,争取一炮打响,就像三愚公司那样。对!我们的公司干脆叫千愚,大它一千倍。”
“千愚文化,这个名字听起来不错。我们的发展方向是娱乐业,自然要体现娱乐元素。”岳翔张开创意的翅膀,“就叫千娱文化如何?娱乐的娱。”
“千娱文化公司?好名字!”张坏兴奋地向着天花板笔直地伸出右手,行了一个纳粹礼,“千娱,全世界进军!”
千娱文化公司就在岳翔这套不到五十平方米的小公寓里低调地成立了,张坏也搬过来,住在客厅里。这样,两人变成了一个鱼缸里的两条金鱼,天天泡在一起。“被加盟”成为股东的李睿只是偶尔过来看看,并不看好这个小公司的未来。
岳翔和张坏却是罕见的斗志昂扬、信心百倍。两人是一对看起来奇异般配的搭档,岳翔自由散漫,经常翘课,有时在网上一熬两个通宵,有时一觉睡到自然醒。张坏有条有理,每天起的早,睡的迟,就像一个时刻上满发条的机器人,不知疲倦。
由于资金有限,两人一切从俭,平时吃饭都到学校的食堂解决。张坏俨然成了编外学生,总算扔掉了不高尚的花格子衬衫,穿着打扮也学生化了,为了追夏炎,还硬着头皮陪她上了几次课,却在课堂上犯困打盹,被岳翔和李睿嘲笑,现在找个大学生女朋友可不容易。
由于接连遭遇两次出名的失败,岳翔在校园里也成了名人,每当学生社团要搞什么创业大赛、就业讲座之类的活动,总会有一两个漂亮的女生干事来找他,邀请他上台为同学们现身说法,可把张坏和李睿笑坏了,说失败乃是艳福之母。
如此过了一个多月,岳翔与张坏琢磨的大项目还没有眉目,两人一合计,决定咬咬牙,买个便宜的二手车充门面。
二手车交易市场离学校相当远,打车不合算,两人只有挤公交车。一对漂亮的双胞胎姐妹跟在他们后面上了车,从校服上看是中山大学的学生。
俩兄弟心有灵犀地占了两个空着的双排座位,那对双胞胎姐妹四周瞅瞅没有多余的空位,有些无奈地分别坐在俩兄弟的旁边。
岳翔坐在张坏的后面,咂摸着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应该是妹妹,琢磨着搭讪的话头,没想到张坏已经跟坐在前面的姐姐搭上话了,这坏蛋说俏皮话的本领本来就强,除了在夏炎面前发挥不出来,用在别的女孩身上可是如鱼得水。
“这位同学,我敢打赌,你一定以为我是那种想跟你搭话的坏男人,其实我不是个坏男人。”张坏龇牙坏笑着,“我只是想要你的电话号码,可以吗?”
岳翔屏住呼吸等着双胞胎姐姐的回答,搭讪的第一句话很重要,就好像人的第一印象一样,一旦目标对象没有回应,就别指望后面的发展。
那姐姐斜了张坏一眼,嘴角带着笑意又带着不屑:“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告诉你电话号码?”
张坏一本正经地问答:“我可不是为了自己,我是为导演要你的电话号码,他觉得你很有当明星的潜质。”
导演这个词在普通女孩面前可能不起多大作用,但在漂亮的女孩面前就不一样了,因为漂亮的女孩大多有着明星梦,那姐姐果然眼睛一亮,把脸偏过一点:“导演?导演在哪?”
“喽,坐在你后面的就是。”张坏嘴一撇,把这个绝对正点的祸水引向岳翔。
“是吗?”那姐姐诧异地扭头看了看岳翔,有些不信,“这么年轻,骗人的吧。”
同座的双胞胎妹妹也侧脸打量一下岳翔,向姐姐微微摇了摇头,看不出妹妹的警觉性比姐姐高。
“这两位同学,导演不是看年龄的,而是看天分,我刚在重庆拍的一部片子很快就要上映了。”也就岳翔和张坏默契已久,换了别人可能真张口结舌不知如何接口了,“现在筹拍第二部,正在看外景和挑演员。我即将和特区电视台联合启动一个演员选拔活动,我希望你能参加,有个角色跟你的外形很接近。如果方便的话,你留个电话给我的助手,那个角色就内定你了……”
下了车,张坏得意地拿出记有双胞胎姐妹电话号码的小纸条:“怎么样,看上了姐姐还是妹妹?”
“你小子这么热心帮我拉皮条,是不是想让夏炎对我死心?”岳翔双手抱胸,一语道破天机。
“嘿嘿,还是兄弟你知道我啊。”跟岳翔在一起久了,张坏的脸皮也变厚了,“夏炎是对你有好感,你还是牺牲一下,赶紧找个女朋友吧。我看这个姐姐还是不错的……”
“我呸,老子的终身大事轮不到你来*心!”岳翔嘴里这样说,却一把抢下张坏手中的纸条,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我们天天琢磨大项目,大项目这不有了。”
两人在二手车交易市场相了半天,总算挑了一辆五成新的吉利车,便宜,才一万多,尤其省油。
买车后的第三天,岳翔和张坏专程拜访了徐铭,为了这次拜访俩兄弟差点又干起架来。张坏的意思是寻求跟三愚公司合作。不过岳翔对缺乏职业道德的老痞子深恶痛绝,按照他的性子,是打死也不会跟这种人合作的。
经过一场激烈得近乎争吵的辩论,岳翔妥协了,因为张坏的一句话:“兄弟,我知道你很骄傲,因为你从没经历过变成一个龟缩在街角的流浪汉,为了一点残羹剩饭和野狗大打出手的日子,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不要再经历一次这样的日子……”
张坏这种积极地面对悲观未来的人生观,总是令消极地面对乐观未来的岳翔产生自愧不如的反省。
岳翔再次回到曾经熟悉的三愚公司,因为重庆演唱会的著名失败,原先的同事们纷纷对他表示了同情和善意,他却受不了这样的礼遇,拉着张坏径直走向策划总监办公室。
一副儒雅风范的徐铭正悠闲地浏览着电脑,听见有人敲门进来,目光立刻变得灵活起来,精于算计的笑容也浮上嘴角,却随之僵住了,他看清了来人:岳翔和张坏。
“真是稀客啊!什么风把你们给吹来了?岳翔,有空多回来看看,这里可是你的老家……”徐铭用一阵豪爽的笑声掩盖了短暂的失态,让岳翔一下子记起张坏说过的话:对商人来说,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而徐铭,是一个标准的商人。
“徐总,我们是来谈合作的。”张坏也是个商人,商人之间的谈话都是直奔主题。
“哦,合作什么?怎么合作?你们在重庆搞的演唱会,可是轰动全国哦。”见有求于自己,徐铭的语气倨傲起来,又带着明显不信任,想知道这两个输了裤子都不剩的家伙还有什么资本跟自己谈合作。
“徐总,我们拥有极其惨痛的失败经验,相信这才是您最缺少的,我想这是我们合作的基石。”岳翔抛开了个人恩怨,以平等的姿态跟徐铭展开了谈判。
“这样啊,两位难道有什么好项目吗?”以徐铭的精明,不会猜不出两人有什么好想法,需要借助三愚这个大平台来运作。
“绝对是好项目,徐总是知道我的,大策划一向是我的擅长。”岳翔不卑不亢地抛出诱饵。
“不过前提是我们先签订合作协议,这个项目就是我们大家的了。”张坏恰倒好处地加码。
“大家都是朋友,我的性格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两位还是先拿出个方案让我过过目吧。”徐铭当然不会轻易上钩。
“徐总,大家是朋友,我才真诚地找你谈合作。如果这个先决条件谈不拢,下面就不用谈了。”张坏快刀斩乱麻地翻出底牌。
“我的想法是:岳翔,我的策划部欢迎你回来。张坏,你的公司没了,干脆也加入我们三愚吧。然后再谈项目。”徐铭正式阐明自己的态度,当然,他没想到自己很快就后悔了今天的决定。
“徐总,后会有期!”岳翔懒得再跟老痞子罗嗦,拉着张坏就走。
杨伊伊在稍后的某一天从广州下来看望三兄弟,见到他们艰苦的状况,对比他们在重庆时的风光无限,辛酸得流下眼泪。岳翔和张坏却不改色狼本色,你一句我一句地调戏杨伊伊,把这个重庆幺妹儿逗得又哭又笑,说要请他们吃大餐,把夏炎也叫上。
有过悲欢离合也有过酸甜苦辣的四人帮加夏炎在美丽的特区重新聚首,三男二女挤在吉利车上,嘻嘻哈哈地开往特区有名的五月花餐厅。有朋自远方来,三兄弟怎地也要出一回血了,总不能真让杨伊伊这个客人买单吧。
“三位大哥,你们的小公司打算怎么发展?”坐在席上,杨伊伊抿了一口淡香的茉莉花茶。
“妹妹,你不是分在羊晚的娱乐版嘛,可不可以假公济私,帮帮我们的忙?”岳翔灵光闪现,有意无意地换了称呼,这成了他和杨伊伊的默契,只要哥哥妹妹一叫,肯定有为难事。
“哥哥,那要看什么事了,又想发什么爆炸性新闻?”玲珑巧心的杨伊伊一点就透,在某种层面上,她和岳翔是同一类人。见这两位如此亲热,边上的夏炎不明就里,表情一黯,张坏尽落眼底,心头暗喜。
“我们想搞一个大学生选秀活动,加入一些新概念,老瓶装新酒,重振选秀经济的雄风……”岳翔娓娓道来,把自己和张坏不断推敲和改进的项目计划书择要阐述了一番。
“好东西,只要你们能实施……我可以跟踪报道。”杨伊伊喜形于色,以新闻从业者的敏锐触觉听出了这个项目的巨大价值。
“现在缺的是启动资金,电视台那边谈得差不多了,可以帮我们录播。只要拉到一家企业赞助,就可以实施。”岳翔的眼睛逐渐明亮,最近由于忙着写方案而深陷当局者的迷潭,杨伊伊的到来使他的思路跳到了局外,“我需要你写一篇回顾大陆二十年选秀经济的文章,最后捎带上我们……标题就叫《再次扣动选秀的扳机》如何?”
“哥哥,你不当记者真是可惜了,不过你真要当记者那我们这些人可就下岗了。”杨伊伊再次发出感叹,露出被岳翔深深吸引的眼神,坐在另一边的夏炎何尝不如是,可把边上插不上嘴的张坏急坏了。
“两位别哥哥妹妹地肉麻我们了,胖子、夏炎,干脆咱们给他们腾地方得了……”张坏插科打诨的本事是一流的。
“腾你个头!”杨伊伊川妹子的本色不改,在桌子底下一脚踢过去,张坏猝不及防,疼得抱腿跳了起来,一片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