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的现象,如果是很多正常人跑来,一定声势浩荡,光脚步声就会很大,但这些东西,如果不是三个人眼睁睁地看到,根本听不到任何动静,这些东西不仅速度飞快,还似乎身轻如燕。
“怎么了、怎么了?”身后的夏炎和女主持因为看不见情况,小声询问。
“僵尸,很多僵尸!”张坏头也不回地回答,不知什么时候起,这两个字不再显得那么忌讳,在各人的心中,也潜移默化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车里的人出来了!”秦晓月轻声提示。
岳翔也看到了,从大别克里跌跌撞撞地钻出一男一女,男的体形健壮,穿着西装,女的身材苗条,一身皮衣,看样子至少是中产阶级,两人手里各自抓着一个提包,面对潮水般涌来的那东西,显得惊恐万状。
此时,那些东西距离大别克只有几十米,忽然,那女的指了指这边,她显然留意到了小门。那男的二话不说,就往这边跑来,女的紧跟其后,这一男一女距离小门的距离,不过十几米。
门上的三双眼睛迅速离开,三个人互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点头:“开门!”
这纯粹是救人的第一反应,当岳翔动手搬货架的时候才想到,这门口的工事可是两兄弟费了半天工夫搭建的,要在短瞬间搬开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一念及此,他颓然停手,正想说别费力气了,却发现眼前的货架在迅速移动,他转脸一看,便瞪大眼睛。
只见张坏突然间变成了大力士,之前两兄弟一起才能移动的货架,他居然一个人就能推开。
岳翔来不及惊异,门口猛地“嘣嘣”直响,他忙凑上观察眼,原来那对男女已到门前,男的正用脚死命踹门,女的拼命催促——“快、快……”,此时,追过来的那些东已经能看清脸上的恐怖大嘴。
“岳翔,门能开了!”秦晓月没看到外面的情况,在他身后提醒。
岳翔判断出开门放人的时间还来得及,握住门闩一拉,门“吱呀”一声,只向内开了一小半,因为张坏还没有搬完抵门的货架。
那对男女没想到门后还有人,吓得浑身哆嗦一下,岳翔探过脸去:“快进来!要不来不及了。”
男的反应最快,当即挤进门口,岳翔心道一声要糟,这男的太急了,应该先让女的进来,因为她的身体瘦,不会耽搁时间。
果然,男人粗壮的身体卡在了门口,他先将手里的包扔进屋里,一面往里挤一面大叫:“快拉我!快推我!”
他的“快拉我”是对屋里的人喊的,“快推我”是对着身后的女的喊的,倒是头脑清晰,临危不乱。
岳翔与秦晓月忙伸手去拉,张坏也过来帮忙,在内外的合力下,那男的一下子跌进来,体重的惯性将岳翔和张坏也带倒在地,秦晓月则敏捷地闪开。
那女的几乎同时往门里钻,半个身子已经跨进来,但剩下的半步却再也迈不过,因为几支黑色的手臂已绕上她的脖子。
“老公,快救我!”那女的满脸扭曲地喊着,两只手分别把着门框不放,头却被往后拉得越来越远。
“老婆!”那男的蹭地跳起来,各人都以为他要救自己的妻子,却见他居然劈手夺下女的手中的包,便跳到一边嚷道,“关门!快关门啊!”
各人来不及鄙夷那男的行径,就听那女的发出绝望的哀号:“陈大路,我做鬼也不放过你!救命啊……”
“走开!”秦晓月一把将那男的推个踉跄,抢上前想去拉那女的,却被眼前的情景吓住,只见那女的头皮已被撕裂,隐隐露出白森森的头骨,嘴里向外冒着一汩一汩的鲜血,从她的背后传来“咻咻”的撕咬声……
秦晓月算是比一般女生大胆,学的又是法医专业,对血淋淋的场面有相当的承受力,即便如她,第一次见到那东西侵袭活人的情景,也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几乎同时,几只黑色的手也攀上了门边和门框,想要往里挤。
“关门、关门!”一直旁观的女主持吓得尖声惊叫。
“我来!”张坏冲上来,用肩膀用力一抗,铁门轰地合上,他闪电般地栓好门闩。
“啊、啊……”十几只黑色或白色的手指在半空中散落下来,血花飞溅,吓得女主持又是一阵尖叫。
“乱叫什么?快过来推货架!”岳翔第一次对女主持起了反感,用命令的口气呵斥她。
铁门“嘣嘣嘣”乱响,外面的那些东西显然知道屋里有好多美食,试图把门弄开。
张坏不敢丝毫松懈,用肩膀死死顶住门。夏炎和秦晓月都在帮着岳翔,将张坏搬开的货架重新抵回去。
至于那个死里逃生的男的,虚脱一般地靠在墙上,闭着眼睛浑身直抖,手里仍紧紧地攥着从他妻子手里夺下的提包。
门上的响声突然消停,张坏将眼睛凑上观察眼看了一下,诧异道:“咦,‘他们’都向外跑了。”
“一定是下黑雨了。”那男的听到张坏的话,睁开眼睛,身子总算停止颤抖。
五个人想到那东西对黑雨的嗜渴,都不觉得奇怪了。张坏大大地松口气,转过身:“好了,没事了!”
“哎呀,你的脸……”缓过气来的那男的,现在来了精神,指着张坏的脸惊呼。
“我的脸怎么了?哦,是别人的血。”张坏下意识地抹了一把脸,一看满手血迹,知道是那些断指喷出的血,不由笑了起来,只是脸上血迹斑斑,看起来甚是恐怖。
“死坏蛋,亏你还笑得出来?”夏炎掏出纸巾,温柔地为张坏擦拭。
“多谢老婆!”张坏甜蜜地坏笑,不知何时改了称呼,两人毕竟举行过山寨婚礼,叫得也算名正言顺。
“晓月,看我脸上有没有?”岳翔攀比似的,把自己的脸凑到秦晓月面前,贴得很近。
“臭痞子,离我远点。”大庭广众之下,秦晓月如何受得了这样的亲密举动,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逃开。
“唉,还是坏蛋幸福啊……”岳翔没趣地自嘲。
“那是我们家夏炎觉悟高……”张坏得意地大晒特晒。
一场惊魂过后,两兄弟没事人似地说笑起来,懒得去理刚救下的那男的,尤其是岳翔,很是不齿此人的为人,甚至都有点后悔救了他。
“谢谢!谢谢你们救了我!实在是太感谢了……”那男的自然对要救命恩人致谢,挨个向五个人点头,满脸的感激涕零,忽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地叫起来,“哎呀!你们不是《赢在明日》的嘛?你是晓风残月!你是痞子评委!你是大主持!我太爱看这个节目了,见到你们太荣幸了……”
“痞子评委是你叫的吗?我叫岳翔,岳飞的岳,飞翔的翔!”岳翔毫不客气地打断此人的恭维,妻子刚死在他面前,还有心情追星,什么人啊?
女主持却听得面上放光,胸也挺起来,那男的话唤醒了她美好的记忆,虽然不过才几天前的事,但已经好像隔了一个世纪那么遥远。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岳翔先生,认识一下,我叫陈大路,耳东陈,大路朝天的大路。”陈大路点头哈腰,伸过手来要跟岳翔握手。
“我知道你的名字,刚刚你老婆叫的那么大声,谁都听得见!”岳翔没有理会,双手动都没动,毫不掩饰自己的鄙视。
这个陈大路,大约三十出头,五官圆润,眉眼和顺,若非看到他不顾妻子死活的一幕,倒是看起来很忠厚朴实的一个人。
张坏无限爱怜地瞅了夏炎一眼,用右手紧紧抓住她的小手,用无声的语言告诉爱人,自己决不会那样。
“各位,你们可能觉得我刚才不该那样对我老婆,可是那种情况下,我也是没的选择啊。”陈大路很会察言观色,见另外几人都有些瞧不起自己,做出一脸坦荡之态,为自己辩护。
“我能理解陈先生的做法,他现在的心情一定不好受。”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女主持站到了陈大路一边,或许,因为她刚才附和了他,或许,还有更深一层的动机……
“是啊,我太对不起我的老婆了。”陈大路竟然立刻流出了眼泪,不知是感情丰富还是表情丰富。
“的确可以理解。陈先生,你一定不认识我,我叫张坏,弓长张,坏蛋的坏!”张坏打圆场地伸出自己的手,刚好是那只黑色的左手。
“啊?你被感染了!”陈大路瞪大眼睛,像见到非常恐怖的事物,避犹不及地向后倒退。
“嘿……”张坏耸耸肩,没想到陈大路的反应这么大。
“陈先生,你怎么知道这是感染?你见过这样的情景?”一贯跟陌生人很少说话的秦晓月,一连问了两个问题。
岳翔心中一动,已明白秦晓月的用意,暗想救了这个陈大路,也并非毫无意义,他们现在迫切需要的,就是外界的信息。看陈大路的样子,是有备而逃,对外面的情况,一定相当了解。尤其是对张坏的状况,或许有什么帮助也未必。
“是啊!陈先生,你快跟我们说说!”夏炎也露出急切的表情,这可是关系到爱人生死的重要问题。
“各位,这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先给我点水喝,我们坐下聊,慢慢聊,好不好?”陈大路见众人的目光,感觉到了自己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