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卞长剑将火把拨开,纵身向王小波扑去,人未到,剑先至,剑尖就要刺中王小波胸口时,王小波突然向后滑退数尺,梁卞随着他的身形追将出去,剑尖始终不离王小波胸前三寸处。王小波头颈突向右倾斜,上身弯曲,让过他的长剑,右手向前探出,已经捉住了梁卞的手腕,跟着身子已经转到剑侧。梁卞一惊,他这是要夺自己的长剑,左掌便向王小波的面门拍去,王小波登觉掌风呼呼,袭面而来,大吃一惊,左掌相迎,‘啪’的一声双掌相接,王小波不禁半个身子发麻,捉着梁卞手腕的手自然松开了,整个身子便向后飞跌出去。
众义军纷纷抢上接住了王小波。其他人见梁卞将王小波所伤,纷纷拔出兵器,围成一个圆将梁卞困住,各递兵器向梁卞攻去。此时梁卞身在人墙之内,里三围,外三圈,少数也有数百人向张卞一起攻打。
梁卞仗着十分灵动的身法,一手凌厉的剑法,在众人墙之中翻挪腾飞,虽然手中使的是一把剑,此时运将起来,犹如急雨暴风,势道猛烈,一剑动八方,便将众人拦在三尺之外,确切的说三尺之外是安全地带,一旦有人逼近三尺之内,梁卞也加速了剑招,伤者无数。这些个义军不过都只是学了一些皮毛功夫,如果和武功平平的宋兵比将起来,还算伯仲之间,可是当他们面对当世高手之后,却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了,简直可以说是不堪一击,如果不是仗着人多势众,梁卞要一个个杀了他们,简直如囊中取物般简单。单凭这百人之众,如果懂得围攻之术,当也可以将梁卞逼到死角,甚至将梁卞给杀了,偏偏他们不懂战术,相互之间不懂配合,分散攻来,破绽百出,让梁卞在百人义军之中挥剑如风,占足了优势,杀伤一片。
王小波顺手从一名义兵手中夺过来一柄长剑,跳进了圈子向梁卞连进了三剑。王小波出手快、狠、准,梁卞一时手慌脚乱,连战连退,此时身后又有人挺剑来刺,急忙跃起,脚尖在众人刺来的长剑上一落,借力弹起,身剑合一向王小波而去。王小波举起长剑准备迎接,突然见梁卞身子跌在地上,全身抽搐,脸色发紫,眼神中流露出极度难耐。
这一着大出众人意料之外,所有的人呆在当地看着他,看他样子似乎是身中剧毒似的。只是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之间变成如此。王小波心中也很是奇怪,仔细打量着他的眼神,眼珠发黄,似乎马上就要死似的,只是片刻之间,眼中布满了血丝,跟着脸上青筋暴起,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形同癫狂。
王小波大叫道:“大家小心!”只见梁卞长剑挥处,已经杀开一条血路。梁卞此时如疯似癫,便如着了魔一般,王小波追上前去,张卞急忙回过头来,张口大吼,神情狰狞恐怖,几乎贴到了王小波的脸上。王小波一惊,不禁退开了两步。
梁卞不再理会众人,已经飞身出了庄子。王小波叫来了杨京方,帮伤者医治。第二天,张小灵自解,匆忙来见王小波。
王小波奇道:“小灵?有事吗?”不出闺门半步的张小灵居然肯出门来见王小波,这可真是一件奇事。张小灵道:“昨天晚上,梁卞来杀你?”王小波道:“我知道,昨天他是来过,还杀了我们几个人,伤了我们很多人。”张小灵道:“他昨天去找过我,还说他现在是张玘的义子,连姓也改了。”
王小波道:“我也知道,做了这么多,都是因他父亲而起。”张小灵道:“探子来回报说张玘准备派大军来围剿青城县,这些详情你都知道了。”王小波奇道:“什么意思?”于是张小灵便将昨天晚上张卞对她说的那些话,张玘的计谋都给王小波说了。
王小波听后果然十分震惊,说道:“那两个回禀的探子是张玘的人?”张小灵道:“梁卞是这样对我说的。”王小波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果然已经再也找不到那两个探子,他立刻调回了所有人马,商议对付张玘之计。众人集齐完毕,李顺听说了原来这都是张玘之计不禁拍案而起:“原来我们辛辛苦苦这几天,全是那张玘计划好的。”
王小波道:“梁卞虽认了张玘为义父,不过他既然可以将此话告诉小灵,就证明他的心还不算太恶,如果不是因为梁卞,我们还被张玘蒙在鼓里呢!”姜未大声道:“让我带一队人马,把张玘给剿了。”王小波道:“姜未,你真以为张玘那么好对付,你忘记了我们四个人联手尚且不是他的对手,如果不是梁卞……。”说着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如今梁卞认了张玘为义父,虽然梁天霸不在,他儿子却参加了宋兵。”
杨智道:“对呀!梁天霸不是一直想要和张姐和好吗?我们为什么不能把梁天霸收买己用呢!”李顺道:“梁天霸心高气傲,行踪不定,他当日对付张玘,此事传到了皇帝耳朵里,宋兵营他是回不去了,但他也绝不会因为张姐而跟随我们和张玘为敌。”姜未是个暴脾气,不禁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们等皇帝派来重兵的时候再进行围剿吗?”王小波看向李顺,说道:“李顺,你易容之术比较好,我们要知己知彼。”李顺当然知道王小波的意思。
说道:“明白。”随即安排几个人乔装打扮一番,前往彭城一探究竟。李顺等人离开之后,王小波辗转难眠,一直在猜测梁卞当日反常的举动,他姓氏改姓为张,口口声声说要杀了自己却在来之前先向小灵袒露了张玘的计谋,这明白着又是再出卖张玘,真猜测不透梁卞的心到底是怎么想的。
便在此时,只见窗外一个人影晃动。王小波霍的坐起身来,心想莫非是梁卞又来?手中取过长剑。悄悄的摸到了门前,只听门外有人轻声叫了起来:“小波,开门!”王小波一愕,说话之人不就是李敏吗?王小波放松了警惕,把屋门打开。
李敏闪身入内,将屋门掩了起来。神情鬼祟,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王小波想起孤男寡女,黑灯瞎火的共处一室,不禁满面通红,幸好是在黑夜之中,自己难为的一面不会被李敏看到。
不过还是惊道:“你这是做什么,这孤男寡女的……。”王小波话没有说完,李敏手指已经封到王小波嘴巴上:“嘘!不要说。”李敏口中说着话,双手便抚摸着王小波的脸,感受到王小波厚重的鼻息音。
不禁幽幽的道:“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我才能抚摸下你的脸,才能感受下你身体的气息。”王小波用手捉住了李敏的手掌,说道:“这么晚了,你不会就是来对我说这些的吧!”李敏一把将王小波紧紧的搂住,似乎唯恐王小波从怀里溜走似的。李敏说道:“我好怕小波,我这几天心神不宁,我好怕。”
王小波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双臂垂在身下,也不知道当抱不当。只是问道:“你有什么可怕的?你在担心李顺?他只是去探探敌情,几天后就能回来。”李敏道:“其实……我不是因为李顺。”
说着离开了王小波的怀里。深情的望着王小波,夜幕下虽然看不清楚他的脸。王小波奇道:“那你心里还有什么事放不下?”李敏道:“李顺之前对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王小波恍然大悟,记起来当日房顶李顺对自己说的那一席话,而且答案是要自己亲口对李敏说,只是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他早将此事抛之脑后了。
李敏说最近心神不宁,原来没有等到自己答案,心里不踏实。便道:“最近太多的事了,我还没有想到。”李敏显然很是失望,叹了口气,说道:“现在呢?你可以回答我吗?”王小波说道:“如今大敌当前,齐元振还没死,小波,真无心此事。”
李敏道:“你便是这样,难道因为有敌人,这辈子就不娶不嫁了吗?”王小波道:“李敏,你也无需如此,我答应你,等我们杀了齐元振,我就与你成亲。”双手捉着李敏的手臂,向她点点头,给予她肯定。李敏听了之后果然欢快许多,伸出一个小拇指,笑道:“来,我们打勾勾,杀了齐元振,你就要娶我。”
王小波微微一笑,勾住了他的小指头。李敏和王小波打完勾勾,李敏便即躺到了王小波的床上,不禁笑着说道:“今天晚上,我就睡在这里了。”王小波笑了一笑,也没有反对,说道:“好,你就在这里,我就守着你,看着你睡。”
李敏笑道:“呵呵,其实你要是也躺在床上,我也不会反对你的。”说到这里,李敏声音压的很低,几不可闻,但夜太静了,王小波还是听得清楚,不禁颇觉尴尬。翌日,随着李顺前去彭城的人便先回来,齐元振果然容身彭城,张玘也在彭城,等待皇帝的支援大军。
彭城现在已经是川峡边境,一旦失陷,整个四川都将陷入义军手里。只是可惜远水救不了近火,彭城兵力稀少,一旦义军大举进攻,定然不敌。李顺等人又怕是张玘另有计谋,只有待在彭城静观其变。
王小波马上传出号令,准备进攻彭城。可是就在众人准备行身之际,张小灵突然失踪,劫持她的人留下纸条一张,居然是要王小波放弃攻打彭城,并且要他单枪匹马前去救张小灵,地点纸条上也写得清楚。张凤羽想起女儿连日来倍受苦难,现在又无故被劫,心里痛楚,只是哭泣。
王小波当然知道这是张玘的一个计策,很显然是他派人将张小灵劫走,故意拖延时间,让王小波不能出兵,这样一来,大批宋兵派来,张玘也就无所畏惧的了。王小波只有按兵不动,按照纸条上给的地址单身赴会。果然看到小灵被绑在一株大树上,身边站着一个披头散发之人,面露凶相,眼珠发红,赫然是那梁卞!王小波自然奇怪梁卞会变成如此模样,难道尽是走火入魔。
问道:“梁卞?是你劫了小灵?”看见小灵浑身无力,睁眼看了下王小波,嘴巴微动想说话却说不上来。王小波惊道:“梁卞,你对小灵做了什么?”梁卞道:“我能做什么。我不会伤害她的,你放心吧!我的目的只是要你的人头而已。”
王小波听见他嗓音也变的沙哑起来,心里更无怀疑,一定是练功走火入魔的原因所致。王小波道:“我要我的人头而已,就把小灵放了吧!”梁卞不就沙哑的笑着,说道:“放了!我放了她,你还会过来跟我讲条件吗?还会按兵不动吗?义父说了,要吗把我的命留给你,要吗把你的人头交给我义父。”王小波道:“梁卞,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张玘他不会善待你的,就算你杀了我,他一样会杀你,你现在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快醒醒吧!”梁卞道:“就是因为我没有杀了你,才会变成如此模样,走到今天这一步,你以为我想吗?只有杀了你,我才能找回我自己。”
原来梁卞拜了张玘为义父,张玘自然不信他会衷心于己,亲手为他奉茶,实则在茶水中喂了剧毒,‘断魂穿肠散’。毒发时便如千万只毒虫在他体内翻滚游动啃噬一般,令人难以忍耐的剧痛,越是用功,血行加速,越容易毒性发作,每发作一次神志模糊一些,最终如癫如狂,就是亲手足也会在毒发时杀了,何况绑架一个小小的张小灵。梁卞内心已经开始模糊,和张小灵之前的种种已经记不大清楚。
只想痛快快的去杀人。梁卞当夜袭击王小波,正是因为他久战不绝,体内血行加速,导致毒发。他才知道自己中了剧毒。
离开青城县,梁卞当然是去找张玘讨要解药。张玘道:“王小波的人头呢?我都没有见到他的人头,你还好意思跟我要解药?”梁卞从青城到了彭城,身体痛楚,越是用内力相逼,越是疼痛难耐。便道:“我都认你作义父了,你还居然给我下毒,如果不是毒性发作,我早将梁小波给杀了。”
张玘道:“凭你的身手,如果要杀一个王小波,用不到毒性发作的时候便能杀了他。”梁卞道:“你以为王小波现在还是一个人吗?他的起义军难道会眼睁睁的看着王小波死在我手上吗?”张玘道:“那就是你的事,除非能杀了王小波,否则,不会给你解药的。”梁卞怒指张玘道:“张玘,你不信我就罢了,居然施毒于我,难道我梁卞就任由你作弄吗?”说着准备向张玘发招,张玘冷冷的道:“你最好留住精神来对付王小波,别指望在没有见到王小波的人头时,我会把解药给你。”
梁卞道:“我身中剧毒,如何是他敌手,万一毒发,杀不了他,只怕便被他给杀了。”张玘大笑道:“你放心,这种断魂穿肠散要不了你的命,反而会让你武功大进,哈哈哈。”梁卞道:“你在胡扯什么?”张玘道:“你最好尽快想办法把王小波的人头给我拿来,不然七七四十久日,你就真的完蛋了。”
梁卞便想到了劫持张小灵以此来要挟王小波。让他单独会面,乘机将王小波杀了。王小波听得似懂非懂,说道:“梁卞,你到底有什么难处,说出来,也许我们大家可以帮你。”
梁卞道:“你唯一可以帮我的就是把你自己人头给我拧下来,或许就是算帮我。不然,又谈何帮我。”王小波道:“你不就是为了我项上人头吗?给你就是,把小灵给放了。”
王小波语气自然加重,显然对梁卞已经是忍无可忍。梁卞道:“说的挺大方,你倒是把你人头给我啊!呵呵,你没有这个胆量,也罢!等我取下你人头,我自然会放了小灵。”说着缓缓拔出长剑,说道:“王小波,有什么招术你尽管使出来罢了。”
说着剑随身转,化作一团光环,直接逼近了王小波。王小波顿觉对方身上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力,风卷尘土,形成一股龙卷风,瞬间已到王小波的跟前。王小波哪见过这等凌厉的剑法,突然觉的自己好渺小,在他庞然大力的催动之下,变得是如此不堪一击,一剑罩八方,将他整个身子都陷在剑招所向之处,此时除非王小波有通天彻地之功,不然真不知道如何脱逃。
梁卞这一手‘乾坤旋转神功’是集他所有内劲而爆发出的强烈剑气,他自知体内毒性不时发作,此招虽然损耗内劲最大,可一招制敌,让王小波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王小波见那梁卞身在三丈高空,灰雾散尽,双手捉着剑柄直劈了下来,犹如一头巨鹰向王小波投去。王小波自知难逃,心不惧死,却没有完成大业,没有控制了四川,没能将张玘逐出川峡,没能亲手杀了齐元振,所有的遗憾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