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轩辕杰铭正仰着头望着家里投射出的灯光,可是无意间却看见了正开着玻璃窗往下瞄的轩辕晓新,他们的眼神在相距十多米的地方接触触碰,然后,就全然没再分开。
“晓新。”轩辕杰铭掏出手机拨通了她的电话,呆呆地仰头望着她,随即对着话筒说道。
“恩?”轩辕晓新拿起手机,呆立在窗口向远处眺望,以她所处位置的角度是完全看不到轩辕杰铭的,可是她能够看到他的车,此刻,她的心里已然产生出了不具名的安定。
“我见到……原世凡了,他回来了。”
“是吗?”此刻在轩辕晓新的眼里、心里仅有轩辕杰铭这一个人的存在:“原世凡”这三个字在她心里分量虽然不轻,可是她却没有丝毫的在意,哪怕没有花费分毫时间去思考这个名字到底代表的是谁。
“并且……我还看到他如今的妻子了。”轩辕杰铭本来犹豫着是否告知她,可是他担心假如她没有做好丝毫心理准备,万一到时候碰巧遇见,说不定会造成更大的伤痛,因此才磕磕绊绊地说了出来。
轩辕晓新微微皱了皱眉,冷冷地回道:“我早猜到他会再一次喜结连理的,只是没预料到会有这么快。不管他现在过得如何,那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哥哥,你应该明白,他处在我心中的地位,一直都没那么高。”
轩辕杰铭心底一颤,不知为何忽然他对原世凡有了些许的怜悯了,当初为心爱的人付出了那么多,现在却被她如此这般的摒弃,单看表像,看起来轩辕晓新一个人抱着孩子可怜兮兮地回了国,但他却风光无比地迎娶新娘,可事实上到底谁才是受伤更多的那一个呢?
“晓新,你千万别这么讲……再怎么说他也是孩子他爸呀。”
此时此刻,轩辕晓新温热的心境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愈加冰透,她不愿再提及这个让人不想回忆起的名字,不愿再想起自己女儿身体里流淌着的是这个人的血液的现实,她声音中夹杂着些许苍凉地问道:“哥哥,你到这里来难道就单单只是想告诉我这些事吗?”
“不——”轩辕杰铭轻轻叹了叹气,此刻的他遐思翩飞,毫无边际,就连自己也不清楚该如何说起。
轩辕晓新微微一笑,宛若玉器坠地后的苍凉:“哥哥,你要明白,无论身处何地,我必定会支持你。从前的我确实做的不好……可是现在或许我也不能做回你渴望当初如我般那样单纯的小女孩了,但是无论我设计多少套路,伤害多少人,我只是盼望着哥哥,你能爱我啊!”
轩辕晓新的表白或多或少使轩辕杰铭的心里有了些许感触,特别是在受到西门玉清的欺骗后,此时他的心境正处在低落的极点,轩辕晓新的这几句肺腑之言让他的心得到了多多少少的安慰,他仰起头望向站立在窗口的轩辕晓新,不经意间眼眶有些湿润。
“妈喊我吃饭了——哥哥,我出去告诉他们说你回来了,一块儿上来吃顿饭吧?”
“算了!”轩辕杰铭突然被点醒,他不希望在这个时刻面对父母,不管自己作何伪装,仍然是没办法掩饰住内心里的失落的,他向来不希望他人为自己担心,所以他斩钉截铁地拒绝了,驾车掉头离开。
轩辕晓新眼看哥哥的车渐行渐远,手机里也一直都是忙音,但是她偏偏固执地不愿挂断,就像这样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直到视线里再也找不到代表着他的身影的白点。
轩辕杰铭驾着车,仍然是毫无目标地在路上兜着风,心里那团杂乱无章的悲凉越来越满,在他还未来的及思考其中缘由的时候,他已然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家里的号码。
仍然守在电话旁边的西门玉清飞快地抓起话筒,神色慌张地问道:“是轩辕杰铭吗?”
轩辕杰铭一只手缓缓打着方向盘,一只手拿着手机,他苍茫的看着前方,目光略带一丝茫然,嘴边一角扯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道:“西门玉清,这个三人游戏我玩累了,我选择退出。”
“什么退出?”从话筒那边传来的声音有些嘈杂,西门玉清以为自己没听明白,牢牢握着话筒追问道。
轩辕杰铭嘴边一角泛出一抹苦笑,将手机关闭,随手扔到了副驾驶座上。
西门玉清呆呆坐在电话机旁,黑暗渐渐吞没了她,她锃亮的眼眸在黑夜里逐渐黯然失色。
轩辕杰铭驾着车,来到了他曾经时常光顾的酒吧,兀自走到属于角落的一张桌子前,随后叫了一打酒,静静地坐在那里接着便一个人开始喝起了闷酒。
“轩辕杰铭,一年多没见你过来了,为何如今又有空来了?”一个打扮得颇为妖艳的女子瞧见她,立马从吧台里走了过来,温温柔柔地走到他身边,将手搭在他的肩上。
轩辕杰铭抬头朝她看了一眼,嘴角稍稍一撇,淡笑道:“莉莉?你仍在这里做啊,我还觉着你应是早就他处谋生了。”
莉莉右手夹着烟,深深吸了一口,随即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这种风月场所去哪儿不都一个样?做生不如做熟没错吧?”
轩辕杰铭又猛地喝了口酒,听见她如此说道,嘴角微微泛起一丝笑容。
“听人家说你结婚了?”莉莉转身坐在他的对面的位置上,手指上涂满鲜红指甲油的在他坐的小台子前静静地划着拳,嘴角泛起一抹引人深思的笑。
轩辕杰铭缓缓伸了个懒腰:“或许我果真是做错了,我原本就不应该结婚的——结婚真是有些烦了。”
从莉莉眼眸深处射出一道转瞬即逝的光芒,可是脸上依然还是夹杂着从未改变过的无比娇羞的笑靥:“出什么事了,又吵架了?”
轩辕杰铭轻轻摇了摇头,接着又猛地灌了一大口酒到嘴里。
“跟我来,咱们去跳跳舞吧!”莉莉娇媚无比,她随即挽起他的臂膀,余光瞟他有些讶异的神色,娇嗔道:“咱们到这种地方来不就是单纯地寻开心的吗?不要再想那些让人心烦的事儿了!”
轩辕杰铭有些勉强的轻轻努了嘴朝她一笑,此时的他确确实实少不了那些外界的刺激感带给自己的放松的心态,因此他欣然接受了莉莉的要求,二人携手一起走到舞池内。
莉莉好似舞池里的狐媚一般,她的纤纤细腰就好像水蛇一样肆意扭动摇摆着,不停地向四周感觉万分羡慕的男人抛去媚眼,轩辕杰铭满面嘲讽的笑着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也放肆地扭动摇摆着自己的身体,慵厚的外套早就给他脱掉然后丢在舞池的地面上,高浓度的酒精、狐媚的妖精、妖艳的灯光,都让他迷醉的无法自拔,他就好像突然穿越到了当年二十岁时放荡不羁的青春年岁中,在如此这般的放浪里得感受曾有过的极端的快乐。
除了同莉莉喝酒、跳舞,他这晚几乎什么都没做,终于,醉的不省人事的他被莉莉磕磕绊绊地扶进了酒吧里的小客房。
莉莉好似水蛇一般肆意地缠绕在他的躯干,随即他们两相拥滚入酒吧客房稍显碍眼的床上,在轩辕杰铭正准备吻向莉莉嘴唇之际,她浓郁芬芳的香水味不经意间刺痛到了他敏感的神经,使他在那样一瞬间突然清醒了起来。
莉莉清晰地察觉到了他情绪上明显的变化,稍有不解地望着他说道:“怎么了?”
轩辕杰铭缓缓坐起身来,搀着墙根慢慢踱步到卫生间,用凉水反复拍打着自己的脸,还没等他转过身来,莉莉已经将一块干净舒适的毛巾顺手递了过来。
“撑不住了?”莉莉嘴边一角带着一抹嘲讽的笑意:“或者感觉我配不上现如今的你了呢?”
轩辕杰铭跌坐在了床上,缓缓扣上衬衫上一排排的纽扣:“莉莉,今天发生的事就不要再提起了吧,如今的我——已经有老婆了。”
莉莉随手打开了窗户,望着下面络绎不绝的男男女女:“你认为到这里儿来玩的人有多少是还没老婆的呢?”
“对于别人我不清楚,也不想管,可是我只要结了婚,就认定了双方都必须遵守婚姻的强制性的协议,不能叛离对方。”
莉莉呆呆凝望着他,然后她又点燃了烟,盘着腿稳坐在床边,微微笑着叹道:“没错,无论你怎么玩,终归你们仍然都要回家的。你走吧!”
轩辕杰铭望着她,感觉心里十分歉疚,穿着刚披好的西装大衣,又缓缓坐了下来:“说实话假如我这个时候从这儿出去,我都不晓得我应该去哪儿,不如我就呆在这儿同你聊天到天明吧?”
莉莉眼神微微一闪,可是依旧带着万分自嘲地反问道:“开个房间只为聊天?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我工作的性质何时变到如此纯净了。”尽管话是这么说,可是她依然是穿好了衣服,斜倚在墙边,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侃着天,然后到后来就都疲惫地进入了梦乡。
酒后的轩辕杰铭睡得比较轻,早晨窗外汽车发动的声音很快就使他清醒了过来,他随手揉了下眼然后坐起身来,瞧见合衣卧在自己身旁的莉莉。依然沉睡在梦乡中的她看起来是如此的恬静,尽管此时的她浓妆艳抹却无法完全掩盖住她依旧家则着稚气的面庞,轩辕杰铭看来,他与她几乎就是身处两个世界,他结实她那时她仅仅十六岁,恰恰是由于她太年幼,当初的他也一样同她像这样一般聊到天亮。
生命,有的时候,就宛如一个轮回,当我们慢慢走远的时候,曾经将来散落的碎片都已燃被人遗望时,却不明白,所有的所有,都将会峰回路转。
这一晚,轩辕杰铭彻夜不归,西门玉清打他电话也打不通,她不希望打扰到他,所以就如此枯坐了沙发一夜,在天亮后有阳光照射进来的时侯。她缓缓立起身碎步走到镜子前,遐思着自己是否会就像这样在一夜间白了头发,可实际上除了一脸的疲意以外,她的头发仍旧是乌黑光泽。
此时,她仅仅希望有个人来倾听自己的感伤,并且这个人是能够理解自己相信自己的、不可能将自己的事公诸于世的,于是她给徐小娟拨了电话。
西门玉清喂饱了小洋,托付西门嫂好生照顾他,接着便拿了包走出门,徐小娟驾着让人羡艳的跑车,见了她,随手摘掉墨镜,毫无顾忌地一笑,她身着红色的皮衣,满面的浓妆淡抹,和满脸倦意的西门玉清比起来,简直年轻了好几岁。
徐小娟瞧见她憔悴不堪的模样,尽管有点诧异,可转念一想也思索到了八成,她轻轻开了车门,微笑道:“想去哪儿?”
“你再说一遍?莉莉陪客人过夜!你乱讲!莉莉再不出台分明是她答应过我的!”
还未等轩辕杰铭到达楼下,就听闻一个愤怒的男子吼叫的声音,说起来也确实碰巧,竟然真的还就碰上了一个对莉莉有着爱慕之情的人。
呵呵,像她们生存在这种环境中的人,难道真的可以答应不出台就不出么?
轩辕杰铭下意识的在心里嘲讽,可接着心里却显现出一点内疚,他当真认为自己有些太过虚伪,当自己寂寞的时侯时常来找她们作伴,但说实话心底仍是看不起她们的。
她们依靠着出卖肉体与灵魂来换取相应的金钱,但他们这群人同看起来风光无比的白领却同样是靠出卖劳动力来获取金钱相比,存在本质上的差别吗?
轩辕杰铭不由露出一丝苦笑。
“她……她现在在哪儿?你在骗我!我得去见她!”
听闻那个男人争执操着的口音,不经意间感觉有些耳熟,赶忙往下走了两格阶梯,总算将那个正在争执不休的男人的侧脸尽收眼帘,看后不免吃了一惊,原因在于那个男人他居然也认得,不是别人,正是他们所在小区的保安同志苏雪茵。
轩辕杰铭想着假如让他碰见了自己那就相当尴尬了,赶紧轻手轻脚地走下楼梯,正想着从后门溜出去,没想到楼下的争执已然将莉莉吵醒,她缓缓从楼上向下走来,倚靠在稍高处的扶梯旁,俯看着楼下的人怒道:“出什么事了?大白天的就这样不清净。”
“莉莉……”苏雪茵一见她出现,就赶忙欢天喜地的迎了上去,牢牢抓紧她的手问道:“他们告诉我你正在陪客……告诉我你没有的是不是?”
可是莉莉满脸嫌弃地掀开了他的手,淡淡地说道:“告诉过你让你别再来找我了,为何你还来?我确确实实在陪客人!”她眼神不禁往下瞄,瞧见了还未及时走掉的轩辕杰铭,可她也不是个不识识趣的女人,她明白多数来过这儿的人都不想别人知道,接着便拽着苏雪茵的胳膊走上楼:“不相信你就来看看!”
这时的轩辕杰铭才微微呼出一口气,一个箭步跨出大门,驾着自己的车飞速离开了这里。
可没曾想,苏雪茵在给莉莉用力拽上楼时余光无意地扫了几眼,瞟到了他正冲忙离去的背影,苏雪茵的眉不由的皱了起来,因为他觉得这个背影似曾相识。
轩辕杰铭驾着车回到家换身衣服,尽管他并不是真的做出了不轨的事,可心里仍旧还是惴惴不安,心里寻思着自己昨晚关掉手机独身一人跑去酒吧花天酒地,不晓得是否会再一次催生出来蝴蝶效应,如此这般的念头使他觉得很疲惫,可此时他也清晰地了解自己不可能回到以过去那般全然不管不顾的生活态度了,原因是他已经年满三十了,已然组建了家庭,这是他必须负也不得不负的责任。
轩辕杰铭有点不安地开了门,除了冷冷清清的空房子迎接他外再别无他物。
他瞧见正抱着小洋逗乐的西门嫂,尽管心里明白西门玉清又出去干什么了,但依旧是不禁问了句:“西门玉清呢?”
“太太天刚亮就出门了。”
果真是如此!
轩辕杰铭努力克制住自己已熊熊燃烧起来的怒火,大步迈进卧室更换了一身衣物,将这身充满酒气的衣服扔进洗衣桶里,随即向西门嫂说了声:“待会给我洗一下。”
“轩辕先生……”
正当周傲正要出门之时,西门嫂喊住了他。
“你有什么事?”他纳闷地回过头。
“不好意思……我家里出了点急事,我想向您请这星期的几天假。”
“不能不请吗?”轩辕杰铭有些宿醉,心里寻思着为何一大堆事情都要选同一个时间段袭来,他摇了摇手,决意将这个包袱扔给西门玉清:“等女主人西门玉清回家你再跟她请示吧,以后家里的事就给她做决议。”
此时此刻的西门玉清已经和徐小娟在某个酒吧里喝得不省人事。
“你说你,你对感情就是太上心了,所以才会将自己弄得那样难堪,如果要我出意见,现如今你跟车俊超和好也挺好。他现在不但有钱了也有了地位,况且对你也还算情深意切,你琢磨琢磨,你都要三十岁的人了,哪比得了那些美貌如花的小女生,何况他前段时间还不顾辛苦地找你,这都代表他对你是存在着真感情的是吧?”
“你每次都用现实利益来权衡一件事,是否有些太过于现实了?”西门玉清有些扛不起醉一,微趴在吧台上用迷离的眼神盯着她,隐约中注视徐小娟更可以发觉她的艳丽,此刻她身上散发出那种成熟的韵味在她结婚后显得更加浓郁,比起之前有国之而无不及地吸引人了。
“现实不对吗?”徐小娟甩给她一个白眼,信誓旦旦地怒道:“叫我说,都三四十岁的人了还把自己当成小女孩,认为有了爱情就会也有面包,那才叫悲哀呢!”
“可是,轩辕杰铭,又有什么比不上车俊超的呢?”西门玉清轻轻晃着酒杯看着里面的酒,自顾自地说道。
“嘿嘿,他确实没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并且还比车俊超长的帅一些,美中不足的是有个让人头疼的妹妹,不停的魅惑着他往外跑。”
“晓新……”西门玉清嘴里念着这个名字,又自言自语地憨笑了起来。
徐小娟见她仍然和之前没两样没的两倍必倒的那副德行,忍不住摆了摆头。
“Hey,Carmen。”身后两名高挑俊朗的外国男子瞧见她,亲昵地喊她地英文名字。
“Hey.”徐小娟瞄了了一眼在醉倒在自己身边的西门玉清,稍稍有点尴尬,可她见到他们,仍然马上露出了一丝甜美的笑一,她欣然接纳了他俩的搂抱、亲吻,随后满面春光地应许了周末去加入他俩的派对的要求,接着三人稍微寒暄了几句,她才缓缓坐立下来。
“你认识他们啊?”西门玉清一边轻轻揉搓着太阳穴,一边醉熏熏地望着她。
徐小娟眼神间透露出一丝紧张,可是依旧保持着的笑意仍旧是维持着,显得从容不迫:“只是普通朋友罢了,见了面相互间打个招呼嘛,外国人的见面礼仪就这样。”
“哦。”西门玉清也不刻意猜测,随即猛灌了几大口酒,便醉得趴倒在吧台上不省人事了。
徐小娟望着头发凌乱,像破絮似倒在吧台上的她,尽管她觉着三十岁的西门玉清依然是如此相信爱情确实够傻,可暗地里她又忍不住有点羡慕她,最起码她从来都过得是那样的真实,可是自己长久以来思虑了如此之多的现实问题,却单单遗忘掉了自己的内心最真实的感受。
已经到了中午了,轩辕杰铭仍旧是有些不放心接着便火急火燎地回了家一次,可是仍旧没见到西门玉清有回过家的迹象,他火气冲天地摔门离开,却不曾想同他擦身而过的,正是送醉到不省人事的西门玉清回家的徐小娟,分道扬镳的两部电梯,或许恰好就像西门玉清和轩辕杰铭的命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