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我都认为林艾桦是有教养的人——不论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做出的事、说出的话起码是有底线的。
可这一瞬间,我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他人的恶意。
我扭头去看林清晖,他面色铁青,看起来正在盛怒的边缘。
他是觉得我侮辱了他作为男人的尊严吗?我不禁失笑,手也想要挣脱开来——可林清晖却握得更紧了些。
我正犹疑,看到他对我摇了摇头,然后咽下一口气,拉着我快速朝外走去,再没理会林艾桦在身后说些什么。
他牵着我径直走到他的车里,我终于敢放松呼吸。
坐进他的车,我竟喘了好一会儿。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扭头对我道:“你真得在他床上想着我?”
我一口气没喘上来,被口水呛得直咳嗽,好一阵子才缓过来。
“很可笑吗?我这么问。”
说罢,他离我近了些,几乎整个人贴着我坐在一旁。我瞥了他一眼,看到他正在温和地笑。以往的他,向来是不苟言笑甚至是冷漠的。
“是很可笑。”
“那我该怎么表达?”他抿了抿唇,那样子让我不禁胡思乱想起来。
“你什么都不用说,也不用做。送我回宾馆吧,我想休息。”
“说了要带你吃饭。”
他又重新握住我的手,目光也热烈起来,但我却没有要领情的意思。
“林清晖,你属狗吗?”
“什么?”他眉一挑。
“前脚跟未婚妻分了手,后脚就来我这里发情?”我说得丝毫不留情面,当下他脸上就挂不住了。
他沉下脸,抬眼对驾驶位上的司机道:“小顾,你先下车。”
那人目不斜视点了点头,直接推门下了去,看起来也是训练有素。
“你干吗?又要给我一巴掌吗?”
“我知道,那次是我冲动了,我真心求你原谅。”
“我不会原谅你的。”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不愿意,我不高兴,这理由足够了吗?”
我说完,挑衅地看了他一眼,他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叶惜颜,”我印象中他很少这样叫我,“你他妈就是在吃醋,就算你再否认,我也不信了。”
“我管你信不信。”我说罢就想开门下车,可还没将门打开,就被身后的他一把抱进了怀里。
“你干什么?”我被箍得动弹不得,那一瞬间我搞不清楚他是要上我还是要杀我。
“我看你顽固不化,只能来硬的。”
他咬着牙说完,一个翻身就把我压在了后座上。我从来不知道一个快要43岁的男人还能这么灵活这么强力。
“你真得那么恨我吗?”他的呼吸近在咫尺,混着淡淡烟草香,那种味道很熟悉,我竟一下子回想起自己还是个24岁的姑娘时和他在柏兴、在自己那逼仄的小房子里发生的一切。
“我……”
我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他堵住了嘴,他闭上了双眼,我曾偷偷窥视过无数遍的浓密睫毛就在我的眼前轻轻颤抖着,那一刻,有一种酸涩感从我的心底向上升腾,直抵泪腺。
我拼尽全力才别过头。
“让开。”我的声音很冷,几乎用尽了毕生的演技。
“不。”
“林清晖。”
“干什么?”
“请对我尊重一点。现在让开,让我体面地走出去。”
“体面?你和我在一起不体面吗?你要怎样的体面?我跟你说了对不起,我是真心的,毫无目的的,我想要你原谅我。即使这样你还不觉得体面吗?”
我置若罔闻,脸色更冷了一些。
“你跟我走,想要什么我都会慢慢给你,好吗?叶惜颜,原谅我。”
我的嘴角浮现起一丝不屑的笑,一面摇头一面对他说道:“我,叶惜颜,此生绝对绝对不会再不知廉耻地躺在你的身下了。”
他的眼神立刻冷了下来。
在我以为他终要罢休时,竟被他一把掀开了衣摆。
林清晖快速又准确地扯下了我身下的戏服,冷漠说道:“不知廉耻?你以前在我身下取悦我的样子,统统记得!”
他说得对,在他是我金主的那段时间里,我总是会在自己狭小的出租屋里等待他的“临幸”。那时的我,拼尽全力往这个圈子里挤,磕得头破血流也不怕,没人会在乎我受的伤,我只有在他的怀抱里寻找可怜的温暖。
“这是拍戏用的服装,你别……胡来!”我想要用手去阻止,他反倒直接将我两只手扣在了一起。
“我今天要定你了。”他突然急躁起来,一只腿奋力压住我的膝盖,三两下就把最后的屏障扯了下去。
没几下,他就挤了进来,和他在一起的每一次,都没有这般刺痛过。
“你会后悔的。”我咬牙说着。
“我不怕。以后你也跑不掉!”他粗重的呼吸声在我耳边响起,我咬紧嘴唇怕自己发出声音,不知什么时候起,他放开了圈紧我的双手,而我也用手臂攀上了他的肩膀。
不同的是,我狠狠地用指甲抓着他的后背,他每一次冲撞,都会为自己增加一道伤痕。
终于,他如愿以偿得到释放,我心中说不出得难受,却突然听到他说:“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你,我知道自己利用了你,糟蹋了你,侮辱了你,也……遗弃了你。”
他说那些道歉的话时,丝毫不能打动我;但当他说起将我遗弃时,我难以说清楚是为什么,鼻尖竟酸得要命。
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么多年来,只是想要一个安稳而温暖的港湾。
不需要多光鲜,不需要多富有,我只是希望有个人能拉住我的手就不要放开。我不希望大众谈起我时,总是我又抢了某某的男友、某某的未婚夫、某某的丈夫。
“你说得对,你遗弃了我,现在一切都晚了,你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我极尽全力冷漠说道。
“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情事过后他显得有些疲惫,眼神亦倦怠,我一眼扫过他的面庞,眼角已经有了清晰的鱼尾纹。
“你伤了我那么久,伤得我那么深。现在算什么?打一炮就想和好如初了?林清晖,不可能。刚才就当是我嫖了你。”
我说罢,快速套好身上的衣服,利落地打开车门出了去。
此刻的天空像是笼罩着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弦月高悬,清冷地俯视着世间的一切——我从不知道自己放起狠话能这么狠,就连我,都替他感到受辱。
可想一想往日受的那些伤,我的心不自觉就硬了起来,冷了起来。
林清晖,我不会原谅你。
我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