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来到片场,工作人员们和往常一样在忙忙碌碌,但我依旧嗅出了危险的气息。
本计划8点整开拍的,但到了将近9点,林艾桦还是没现身,她八成是因为前一晚的风波在闹脾气。
我坐在自己的休息椅上不动声色,盯着手里的剧本心思却不自觉飘向了别处。
我不断回想起八年前。
那时的我少不更事,爱过一个渣男,什么都给了他却被踹得狼狈至极,毕业后的我成为了北漂大军中的一员,住着逼仄简陋的出租房,每天给余姝当牛做马,帮她拎行李,帮她端茶递水,帮她按摩,甚至当她的出气筒……如果不是她想要勾引林清晖然后把我卷进那个漩涡,此刻的我会过着怎样的生活?
我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思绪收了回来,突然我意识到周围的人似乎都在盯着我看。
我扭过头,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身后多了一个人。
是李希伯。
他的脸色不怎么好看,看样子,林艾桦的遭遇他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
“李总有何贵干?”
“今天不开工。”
“为什么?”我感到无比诧异。
就算他李希伯有钱有势,但剧组不是他一个人的事,布一次场大动干戈,那么多工作人员都在等着林艾桦,现在他说不开工就不拍了?
“桦桦不舒服。”
“但是这么多人都等着了。”这场戏需要大量群演,大家等得苦不堪言。
“那又如何?”
他会打得理所当然、不屑一顾,我心中不禁冷笑。
“李总,您名声在外,但在这个圈子里,资历算不上深。”我突如其来的发难让他的脸色变得更难看。
“你什么意思?”
“当初安影帝拍摄《梁山》时,他喝得烂醉,但导演一声令下,几盆凉水泼下去,他醒过来照样得演。桦桦仅仅不舒服就放这么多人的鸽子?不合适吧?”那是我之前听过的一个坊间传闻,这个圈子就是如此,再大的咖,真枪实弹干起来时照样得夹起尾巴。
当然,有人硬要耍大牌别人也拦不住,但山水轮流转,这样的人八成红不长久。
更何况,林艾桦在这圈子里还根本算不上什么有分量的角色。
如果不是她有李家撑腰,没人吃她这一套。
“合不合适我说了算。今天不开工。”他一字一顿说了,就转身走掉了。
我看向导演和执行导演,他们一个个闷头不语,显然,他们已经获知了这个消息,现下,沉默是唯一的反抗方式。
此时的我还不知道,一场劫难在等着我。
突如其来的改变让剧组统筹手忙脚乱,他抓紧看着场次安排,希望能尽快安排一场勿需兴师动众就能开拍的戏,好减少一些浪费。
这部戏是李希伯投资,虽然现在他下了命令不开工,但阶段结算时他可不会为自己的主意买单。
休工一天造成的各方面的资金和资源的浪费,都要算在制片人的头上,制片人只好一层一层往下“压榨”,没人能过好日子。
过了中午,统筹把最新的安排发给了相关人员,下午有我的一场戏。
我简单休息了片刻,便带着希希出发。
可走到宾馆楼下的时候,迎面碰上来三个壮硕的男人,他们看起来气势汹汹,很不好惹。
这家宾馆已经被我们剧组全部包下了,但我从未见过这三个人。他们与我擦肩而过,我正狐疑着,却突然被人在身后用力一击,那一刹那我好像听到了希希的尖叫声,随后我就失去了知觉……
当我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空荡荡的屋子,我躺在一张破旧的单人沙发上,左眼的视线仍有些模糊,不知是不是受袭时伤到了视野神经。
屋子里很黑,我不知道当下是白天还是晚上,我慌忙去摸自己的身上,我还穿着戏服,但外套里的手机已经不见了。
我突然发现头顶有光,仰头看去,我才意识到自己在一间地下室。
我在哪儿?他们要做什么?
是谁,绑了我?
一个又一个问题在我脑海中显现,我走到门边,摸到了一个电源开关,但我摁下去,屋内依旧没有亮光。
我开始疯狂地拍起了门。
出乎意料的是,没过两分钟,我就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
我吓得赶忙收了手,不管是谁做的,一定都是不好惹的人,外面的人,很可能就是他安排的。
那个脚步声走到门口就停了下。我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直到屋外传来一个声音:
“你醒了?”
那个声音很陌生。
“醒了就接客吧。”
什么?他说接客?他是不是搞错了?
一丝希望从我心中升起来,兴许这只是一个意外,一场横祸。
“你是谁?你们绑错人了!”我大声说道,“我跟你们无冤无仇,我是一名演员,请放我出去。”
我尽可能客气地和他“交涉”着。
“呵,没绑错,”门外冰冷的声音又传入我的耳中,“叶小姐,叶惜颜叶小姐,我们要的就是你。”
很快,又响起了那个脚步声,只是这一次,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心中的希望也随之破灭。
我退回那张沙发上,恐惧很快就变成了冷静,极度的冷静。
如果不是李希伯,就是郑安晟,只可能是他们俩。
我在心中分析道。
我知道自己是一些人的眼中钉,但我没想到他们会用这种手段对付我。
希希在哪儿?她有没有事?她会不会去报警?去求救?又或者,他们会不会也把她囚禁了起来?
冷静很快被击破,我不由自主地浑身发抖。
大概又过了十多分钟,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但这一次不同,这一次,是两个人,其中一个脚步声显得有些沉重,我猜想可能是一个胖子。
我还没想完,就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我看到一高一矮两个人,高个的人摁下了墙上的开关,灯亮了——他们打开了地下室的电闸。
高个的人是绑我的人之一,我有印象。
我看到了那个矮个、也就是胖子的脸,心底突然一阵作呕。
虽然已过了七年,但那张脸,我不会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