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希伯的片子后期制作得十分迅速,和剧组的朋友聊天时,我得知剪辑师一周几乎只睡十几个钟头。
“干嘛这么着急?”我有些不解。
“抢档期啊,有了好档期才能跟有实力的发行公司合作,最好签个保底协议。”
“如果能赶上贺岁档,怎么着也能分块儿蛋糕,说不定还能和盛晖拼一拼。”
“盛晖?”
“他们的电影后期已经到尾声了,宣传可谓来势汹汹,郑安晟奚美人夫妻联手,无论发行还是院线影城都是给面子的。”
挂下电话,我心中也不禁有些着急。盛晖的影片上映在即,而我们本抢在之前的那部伪纪录片还未定下上映档期。
郑安晟偷过我们的本子,这件事一直让我心惊胆战,担心雷同的部分过多,对我们的票房不利。
更何况,他那种没有道德底线的人,很可能会在我们的影片上映之前动用水军来唱衰。
人云亦云,众口铄金。
我对楚括寄予了厚望,不希望他因为我而遭遇失利。
当我把这个消息告知林清晖时,他倒显得很开心。
“你不着急?”
“着什么急?有戏看了。”
“什么?”
“我不敢说李希伯,但以我对郑安晟的了解,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搞臭对手,就算是他得罪不起的李希伯,他也会做不少小动作,然后嫁祸给别人。但李希伯想查一定查得出来。”
“所以郑安晟会因此惹祸?”
林清晖点点头,沉默了片刻又道:“但我不在乎他会不会失败,会不会遭受打击。我更希望李希伯损失惨重。”
“为什么?郑安晟才是你的仇人啊!”我脱口而出,可话刚说出口,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
没错,对林清晖而言,郑安晟是最大的敌人;但对我来说,李希伯才是。
那一刻,他把我的感受放在了首位,甚至超过了他自己。
“谢谢,”我郑重道了谢,“你不用为我做这么多。”
“别有包袱,”他显然知道我在想什么,“我不是放过郑安晟,是他自己已经搬起石头砸了脚。”
随后,我才知道原来这段时间郑安晟之所以难得得消停,是因为在处理盛晖的烂摊子。虽然大众媒体上仍一片风平浪静,但盛晖已经大厦将倾——公司出品的两部片子票房、口碑双扑街,更可怕的是,还出现了严重的财务问题,涉嫌偷税漏税,且数额巨大。
“确定?”听林清晖不动声色说完,我心中一阵惊喜,不敢相信。
“当然。”他看着我笑了笑,轻轻在桌子上磕了磕手中的烟。
“你怎么知道的?”
这一次他笑而不语,无论我再怎么追问,都没开口多说一个字。
一个月之后,李希伯片子的初剪完成。朱欣然代表我去剪辑室看了片子,回来时我竟然发现她双眼通红。
“怎么了?受委屈了?”
她吸吸鼻子不说话,半晌吐出一句:“真他妈不是东西。”
“谁?”
“还能有谁?李家三少,仗势欺人,就算你捧你侄女,也要遵守基本法好吗?”
听她这么说,我心中明白了个大概。
“我的戏‘一剪没’?”我拍了拍她的后背,示意她不必动怒。
“那倒不至于,但剩下的镜头真得很少,我都能看出是明显恶剪。要不要让林总去交涉一下?”
“不用,我根本不在乎自己在这部戏里的表现,你想,他们叔侄都那么令人作呕,我的镜头少一些不是好事吗?省得到时候自己看起来也堵心。”我安慰她道。
“你真想得开,但我知道你是付诸了心血的。”她的眼神中不无惋惜。
“都是小事。”
又过了一个月,李希伯的影片终于赶上贺岁档。这一个月内,网络上简直是鸡飞狗跳,李希伯和郑安晟为了诋毁对手无所不用其极,口水仗一波又一波,我每天结束工作后,偶尔拿起手机就能看到相关的新闻,看得出双方都没少花钱在雇佣水军上。
只是没过几天,就在影片上映的前一周,我突然发现自己竟又上了热搜。
但这次不一样,这一次不是我的情感绯闻,不是我的往日黑历史,而是我实实在在的表演。
我往日的几次经典表演和这次新片里为数不多的几个镜头被人精心制作成了一个视频,忽然之间,许多“网友”站出来追捧我的演技,甚至有人做了我和林艾桦演技对比的视频。
我竟在两天之内收获了大量赞扬,一跃而出成为“网红”。
“颜颜,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爆,只是没想到竟会因为这个!”朱欣然兴奋地在电话里说着,到最后甚至哽咽了起来,“真得,我一路看着你,只有我知道你有多么不容易。”
可她的话反而让我感到意外。
“不是你做的?”我问道。
“我?我做的什么?”
“我觉得这次是预谋地营销啊,我还以为是你帮我做的。”我坦诚问道。
“不是呀,你不是说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吗?”
确实如此。
那只有一个可能了。
晚上十点,我来到华清时林清晖办公室的灯竟还亮着。
“咚咚。”两声敲门声后,他抬头看到了立在他办公室门口的我。
“怎么这副样子?”他哭笑不得。
此时的我手里提着两只高跟鞋,正赤脚站在那里。
“这样你才不会发现我啊?”我调皮一笑。
他关上了面前的电脑,靠在老板椅上,然后冲我招了招手。
“干嘛?”
“过来,给我按下肩膀。”
我穿上鞋,走了过去,可刚走到他身边,就被他一把拽到了怀里。
“不用你按,以后你这双手,不用做任何伺候人的工作。”
“啧啧,”我假装一脸嫌弃,“说的比唱的好听。”
他扬起眉:“怎么?不信?”
“信,当然信,华清大BOSS一言九鼎。那么请问林先生,这两天我的热搜,是不是你买的呀?”
他显然没料到我会因为这件事来问他,愣了片刻,随即竟露出一种“自豪”的表情。
“你被人夸赞是实至名归,我不过是个吆喝的。”
“怎么不提前跟我商量?”
“我怕你跟我灌输‘酒香不怕巷子深’之类的老掉牙的观点,现在时代不同了。你说你比我小那么多,怎么跟个古板的老太婆一样呢?”
“怎么?嫌弃我老了?”我笑笑,“那咱们打平了。以后谁都不准提‘老’。”
我打趣说着,却看到了他眼中的星光。
他总归要老在我前头的,如果我们能够相依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