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从林清晖的建议,在他的陪伴下连夜收拾了行李,订好了机票。翌日凌晨五点钟,他就把我送到了机场。
临别前,我握紧他的手,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一言不发。
“快到时间了,去吧。落地后给我来一个电话,我会连夜安排好那边的事。”他一丝不苟叮嘱道。
“我相信你,”随后,他又给我打起气,“你可以去找以前的朋友,那对兄妹人不错,又有才华,你和他们做朋友我也放心。”
他平静地说着,我却再难忍住泪水。
“你怎么像我爹一样?”为了掩饰尴尬,我慌忙低头笑说道。
“你爹?你不是从小就没了爸爸吗?”他颇为意外地问起。
“对啊,所以我更觉得像啊。”
我从不知道父爱该是怎样的姿态,眼前的林清晖,亦师亦友,如夫如父。
他好像给到了我从不敢奢望的力量。
“快走吧,到了之后,第一时间给我电话。”最后关头,他又嘱咐我。
此时的我已经说不出话,只是对他挥了挥手,就好像在嫌弃他太罗嗦。
我戴着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了自己的两只眼睛。我拼命忍耐,才没红了眼睛。
半个小时后,我走进机舱,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那一刻,我切身地感受到了分离的痛苦。
我在飞机上睡得昏昏沉沉很不踏实,却总也不愿意睁开眼睛,直到邻座的一位外国友人悄悄帮我重新盖上掉了下去的毯子,我才睁开了眼睛。
“Thanks.”我慌忙致谢。
随后,在十多个小时的飞行时间里,我们或多或少进行了一些交谈,可能因为这个,飞行终于显得不那么苦闷。
当飞机终于抵达肯尼迪机场时,我们互留了社交账号,随后他竟告诉我他知道我。
“我在中国期间,看过您的电影,”他用极其蹩脚的中文解释着,“印象深刻,很棒。”
“谢谢。”陌生人对我的肯定和善意,还是让我在漫漫远行中感受到了些许温暖。
拿起行李,排队出关,当我第一时间给林清晖打过去电话时,他竟表示保镖已经在机场接机。
“这么快?”
“我还担心会赶不上,”他好像终于松了口气,“这边的一切你都不用担心,自己在那边照顾好自己就行,需要我帮你给家里寄钱吗?”
林清晖考虑得极其周到,我没想到他甚至会把这件事都放在心上。
“不用,我每年春节都会寄一大笔钱回去,足够他们……花了。”到底,我也没有说出“妈妈”和“弟弟”。
“嗯,”他在那边轻轻应声,“无聊的时候,可以视频聊天,这边情况确定下来,我就接你回来。”说罢,他叹了口气,听起来甚是不舍。
“嗯,好,”我亦轻轻回应,“你忙吧。”
“我把保镖联系方式和照片发你。”
“好。”
“保重。”
“你也一样。”
放下电话,我怅然若失。
发了会儿呆,我抹了一把脸,推着箱子朝外走去。
很快,我就联系到了名叫Steven的保镖,他有黑人血统,看起来尤为健硕,且不苟言笑。看样子,有他在身边,我的人身安全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林清晖安排得越周到,我的心里就越难过。
那是想念的滋味,我明白。
上飞机前,我就给向予知、向予念兄妹俩发了邮件,告诉他们我马上就要抵达美国,只是在纽约待多少时日还没有定下来。我刚在Steven的陪同下回到那间小公寓,就接到了向予念的电话。
“难以置信!我还以为要去中国才能再见到你!我们的superstar!你住在哪里?酒店吗?搬来我家吧!”她热情邀请着。
“还是原来住的地方,”我回道,“我……现在那里属于我。”我不知该怎么解释,只好隐晦地表达道。
“哇唔!Cool!”
“我安顿好,就去找你们。”
紧接着,我就开始在小屋里一阵拾掇。有Steven在,我安心了许多。只是两个月前离开时,我万万想不到自己这么快就会回来。
到达纽约半个月后,这边的一切都已安排妥当,我也听到了国内传来的消息。
李希伯动用了自己的权势,让“强暴案”变成了没人敢谈论的事情,同时,我被安上了莫须有的罪名,遭到“上头”彻底地封杀。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们的伪纪录片《恨,如影随形》终于赶在“封杀事件”前上了映,虽然还是受到了影响,在热映时被强行下档,但幸运的是,那时公司已收回了成本,且漂亮地打响了口碑。
影片做路演宣传时,我没有露面,有关我的传闻不绝于耳。大多数人猜测我不敢抛头露面是怕被李家报复,这反倒更拉高了人们对这部影片的期待,间接也促进了票房的增长,短时间内就超越了李希伯和郑安晟之前的片子。
最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国内风平浪静,李希伯竟没再做什么出格的事,甚至没有去警告林清晖。
“这样我反而更要提防着。”林清晖在电话里叹道。那一刻,我多想飞回去和他并肩作战。
“再忍忍,”他劝道,“你回来,我很难冷静,更容易出错。”
他直言不讳说着,殊不知我在这头又羞红了脸。
正沉默之时,我突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
“你那边已经晚上十点了吧,早点休息。”我催促道。
他轻笑一声:“还有许多工作,别担心我。”
“那……我约了朋友,明天再联系你。”
我不顾他的埋怨,匆忙挂了电话,快速翻找出了记录大姨妈的app。
距上次来姨妈的日子已经过去五天了。
不会真得中招了吧?
一旦出现了这样的念头,我整个人更为心神不宁,既有欣喜,也有担忧,还伴随着对未知的忐忑。
那毕竟是一条小生命。
现在时间太短,一切还测不出来,我只能等。
一想到在这种重要的时刻,自己不得不独自一人身处大洋彼岸,我突然难过了起来。
国内还有一堆烂摊子,李希伯、郑安晟……没有谁是省油的灯。
我抓了抓头发,焦虑地坐在沙发上,想要抽根烟,可刚伸出手又缩了回来。
也许,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从现在起,我只能更勇敢,更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