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北京,我刚落地就接到了朱欣然的电话。
她声音疲惫,略带些哭腔。
“欣然?”我知道,她打来,一定是跟我有关。
“我被解雇了。”
“什么?”
我整个人震惊到不能自已。上一次,我连累朱欣然是拜托她帮我宣传那部圣丹斯获奖电影时,她被林清晖骂了个狗血淋头。
“郑安晟找人查了我,我私下带你的事被捅了出来。他刚给我打了电话。”
果然,又是因为我。
我本以为自己对郑安晟有用,他不会动朱欣然的。
更何况朱欣然私下带我并没有触犯到晟晖太多利益,我不明白他为何要赶尽杀绝。
“欣然你别慌,要不你全职带我吧,我给你高一点儿分成。”我忙不迭出主意,心中有愧。
“不行,颜颜,我知道你挣多少。”她的担心不无道理,但她不知道董晨风给了我一笔钱,足够我近些年大手大脚的挥霍。
我正准备隐晦地劝说她时,她突然说:“要不我去华清吧。”
“嗯?”
“你是不是和林总言归于好了?我看昨晚他特意过去看你。”
“当然没有,只是没那么针锋相对了。他在那边有别的事,不是特意去看我的,我也没特意联系他。”
我不愿说出,林清晖是为了让我快些约杜婉昀,才大老远跑过去献殷勤的。
“这样啊……我还想着,去投奔他是不是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作为老板,他还是合格的。”我听得出,她是倾向于在华清再展宏图的。
“你想去的话,可以去试试,不用顾及我。”
“真的?”
“嗯,放心。”
结束了和朱欣然的通话,我毫不犹豫拨打了郑安晟的号码。
“听说我给你的惊喜了?”我还没开口,他就呛了声。
“惊喜?郑总是指解雇欣然吗?我只有惊,没有喜。”
他在电话那头大笑了起来。
“没想到叶小姐这么讲义气。我不这么做,你怎么能名正言顺地重回林清晖麾下?我是在为你们制造机会。”
原来,这才是他的如意算盘。
“但我已经阻挠他和林艾桦的婚事了。您的目的达到了。”
林清晖得不到李家的扶持,就没有能力和郑安晟作对。更重要的是,这几次相见,我总觉得林清晖志不在此,他好像更在乎杜婉昀,而不是所谓的扩张商业版图。
“不!”郑安晟在电话里却尤为激动,“还远远不够!我要的是他一败涂地!”
他吓到我了。
我没想到,他竟不愿给林清晖留条活路。
和他比起来,我显得心慈手软,妇人之仁。
兴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态度立刻亲和了起来。
“小叶,是他之前太过分,否则我不会如此愤怒。你也没忘记他曾经对你做的那些残忍的事吧?”
那些残忍的事?
其实我已记不清楚具体有哪些了。
他不止一次地侮辱我、毫不留情地践踏我的自尊与情感,以至于我一想起他,心底就会一阵绞痛。
“嗯,我不会忘。”我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答道。
我听到他松了一口气。
“你和我,永远是目的一致的。我们不是要遏制林清晖,而是要打败他,击垮他,让他再也再也抬不起头。”
郑安晟一字一顿说着,我从不知道,他竟这么恨林清晖。
“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的我有些后悔,后悔不该那么草率地答应与郑安晟的合作。
如今,我骑虎难下。
回到家后,我一头栽进自己柔软的床褥之中,昏昏欲睡。
进入梦乡之前,我突然想到自己答应过林清晖的事,赶忙拿起手机,给杜婉昀发了信息。
“在北京吗?我一直在外拍戏,刚回来。约一个?”
但我等到睡着也没等到她的回复。
大约傍晚的时候,我从睡梦中醒来,头痛总算缓解了许多,可拿起手机一看,又发起愁来。
杜婉昀对我的邀约置之不理。大半天过去了,我还没收到一个回信。
虽心怀忐忑,我还是拨了电话过去。
无人接听。
我开始担心那天设计让林清晖接近她的事情漏了馅儿。
但当下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等看。
到了深夜的时候,网上突然传出了爆炸性新闻——《当红偶像宁九帆与初恋杜婉昀情断》。
本有些困意的我,在看到新闻标题时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般清醒无比。
点进新闻详情,居然是宁九帆夜会辣妹被拍。
对此我感到难以置信。
那个温和宽厚、襟怀坦白的宁九帆,竟能做出背着未婚妻、私会辣妹的事情?
我仔细看了视频,宁九帆确实在深夜被拍到牵手长腿辣妹,但辣妹的身份,却不得而知。
我又飞快拨打了杜婉昀的电话,终于有人接听了。
“喂。”她的声音困顿无力。
“婉昀。”我担心地唤了一声。
“你知道了?”她自嘲地笑了一下,“果然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跟九帆联系了吗?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吗?会不会是误会?或是遭人算计?”我分不清自己是真得关心她还是虚情假意。
“已经几天都没联系了。”
“什么?”
“几天前就知道会爆出来。他破罐破摔了。”
我沉默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杜婉昀在电话里自顾自说了起来,“他深情而专一,没有比他更好的恋人了……”说着说着,她哭了起来,越哭越大声,有点歇斯底里。
听声音,像是喝了酒。
“你在家吗?我去陪你。”她所说的宁九帆的优点,我亦感受过。忽然之间,我有些动容。
“不要了,是我对不起你。”
杜婉昀突然对我道了歉。
“别乱说,你怎么会对不起我?”
我的心突然开始剧烈地怦怦跳着。
“是我先离开他的,可我又回来拆散了你们俩……还诬陷你……都是我的错……”她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很是痛苦的样子。
而我,则越听越平静。
我就像是一个坐了冤狱的可怜人,终于等到了沉冤昭雪的一天。但我心中并没有欢欣雀跃,只想对她说:“往事,不要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