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霍所剩下的就是贫穷,这让时乐不得不暂时更改自己现在已定的方法。
在外边儿闲逛游荡了一圈以后,时乐抱着东西寻了一家茶馆儿坐下喝茶。
要说什么地方最是容易打听到消息,那无疑是茶馆,青、、楼这样的地方。来往之人五湖四海,什么人都要,汇聚在这里,聊说调侃,只需在这儿坐会儿,你可能就会知道许多你不知道的事情。
时乐要了一壶清茶坐在一楼大堂里。
此时大堂里一个说书人正在讲着前朝皇帝的风~流趣事儿,时乐听了几句,发现说书人所讲的那些是十句之中,能够有一句是真的,那都是不错的了。几乎都是胡编乱造的,与史书上所留下,以及自己曾经听闻的那是八竿子也打不着。
也不知道这说书人是在哪儿听到的这些东西,时乐心中一边这么的诽谤着,一边破来劲儿的听。虽然讲的都是与事实不符合的,但她当故事听,还是挺有意思的。
时乐是半道来的,那个时候说书人已经讲了约莫一般的时间了,如今又讲了小半个时辰说书人就停止了。
“预知下回分解,还请大伙儿明儿这个时候再来了。”说书人笑呵呵的收拾着了他的东西走了。
说书人一走,原本安静的大堂开始热闹起来。同桌的食客开始议论起方才说书人讲的那一段儿,直道是精彩。除了这些便是说着这周围发生的趣事儿,又或者是如今国中较为重大的事情,比如说皇帝南下春猎的事儿。
万千人当中,总有那么几个是消息灵通之人。可能知道的不是那么的多,但是对于时乐来说却已经足够了。
南下春猎的队伍已经按照原来所计划的日子般返回临安城,按脚程来算,大约还有两日便到达临安。这么说来,自己在山中也就是待了七八天了。难怪出来,一顿农家小炒吃得竟是觉得恍若人间美味一般。
七八天,看上去一切平静,回程队伍并不曾被打乱脚步,由此可见没有人知道世子失踪了,想来定是王叔做了什么,比如——一个替身的世子。并且在短时间内没有被拆穿,只是到了临安以后就不清楚了。
所以自己还得赶紧的想办法回去才是。
如是想着,时乐起身离开了茶馆。
时乐回到客栈的时候正好临近午时,客栈的生意挺不错的,楼下大堂里坐了不少人,店小二忙得那是满头大汗。不过见到时乐回来了,十分热情的对着时乐打招呼。
“小公子回来了呢!”热情洋溢的笑容,让人一看就觉得心情愉悦。
时乐笑着回点了一下头,本来是打算直接上楼的,但随后想了想,便又吩咐店小二待会儿给她送点儿吃的到房里来。
小二问时乐想要吃什么,时乐让他就送点儿店里的招牌菜,一壶清茶便是。
“好嘞小公子,一会儿就给你送上来,还请你在上头暂时歇息会儿。”店小二笑着八颗牙齿高声应道。
说真的,心情再不好的人,看到如此充满活力的店小二,大概也会被其感染,变得更加的欢快起来。
时乐心情极好的上了楼,站在窗前,手摸着腰间的玉佩,望着下边儿人来人往,繁华的街道,时乐想着接下来的事情。
用过午饭以后,时乐问了店小二附近离得最近的大城叫什么名字,坐马车大约需要多久。
店小二告诉时乐,离这儿最近的城那就是宋城,若是骑马可能只需要半日不到的脚程,若是马车可能就稍微要久一点。
宋城时乐是知道,上次七皇子去赈灾所去的地方离宋城就不远。
春猎所在的行宫是在怀庆候的封地顺州,而宋城与顺州中间隔了一个小城岙城。一个山林翻过,时乐倒是没想到自己都翻到宋城来了,要知这其中两城相隔还是有那么远的。
时乐在心中默算了一番,从宋城到临安,若是骑马最快需要大约三日的模样,还是在日夜兼程的情况下,不然根本就赶不上。
南行队伍抵达临安还有两日,自己若是现在快马加鞭回去,怕是也赶不上。除非,他们放慢脚步。只是,让御行的队伍放慢脚步,哪会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不过不管怎么样,还是得去试一试,不然怎么知道自己最后赶不上呢!
只是自己身上的银钱似乎并不够买马的钱了。
时乐抚摸着身上的玉佩。
这块玉佩是她格外喜欢的,是荣铖送给她的,现在身上除了这块玉佩,就只剩下掉点儿碎银了,想要租聘一匹马,有些难。
现今也只有去看了看,若是实在不行,就先将其抵押在那里,待回去以后,再让人前来赎回。
想明白以后,时乐就收拾了东西,让小二结了房钱准备离开。
临走前时乐问了店小二此处哪里有快马租用的,小二告诉她出了镇子往左走不远处,有一农户叫老宋头,他们家里边儿就养了马,去他们家借马,价格要比其他地方公道便宜许多。
道谢以后,时乐便带着衣裳出镇子去找那户人家。
那养马的是一对老夫妻,儿子去打,仗了常年未归,若非偶有书信寄来,可能大伙儿都以为不在了。
儿子去边疆时并不曾娶妻,是以如今家中就只有二老相依。如今老了,身体不行,做不动了,便买了一匹马,养了头牛,平日里就租借给那些需要的人,以此赚取一些银票过活。
因着价钱公道,二老也十分的好说话,平日里新客虽是没多少,但回头客还是不错,日子也是勉勉强强凑合着过过去。
时乐去时,二老正在院子的牛棚里喂牛。
小院敞开着,从外边儿看去并不大,门前种了一棵梧桐树。春天正是梧桐开花的日子,枝头上开满了梧桐花,很是漂亮。
院子里头种了株果树在棚前,花谢,结起了小小的果子,隐匿在树叶间,看不大清楚。还有株梅花。梅花在墙角的位置,如今过了梅开的时节,看不到其美景,有些可惜。
二老大概是习惯了时不时有人来自己家租借牛马,见着时乐进来便问道:“小兄弟是来借马还是借牛呢?”
二老估摸着也有六七十岁了,满脸皱纹。操劳了大半生,微微佝偻的身子骨诉说着他们的不年轻,早已不比当年了。不过二老看上去心态很好,满脸慈祥的笑容,一看就是十分和气和善之人。
时乐客气的打了招呼,表明了自己的来意。她想要借马,或者说是买也行。
“小伙子这恐怕是不行。”老宋头摆摆手拒绝了时乐:“这牛,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你要是将马儿牵走了,我们二老岂不是要坐吃山空了。”
家里平日所有来源就是这牛和马,要是将马给卖了,虽说一时得了那么多银子是好,但往后走,那就是坐吃山空了,等吃没了就真没了。
“您要是不卖,我也可以租。就是不知道您这里是怎么个算法。”时乐客客气气的问,顺带提了一句自己可能要去远地方,恐怕没个半个月回不来。
“半个月?”老宋头皱了下眉头,下意的摸了摸牛头,随后有些为难的说他们这儿租得最长久也就是七天,帮忙拉货,这种长久的都是只做熟人的生意。
时乐一来就说要租半个月,恐是太久了。
“也不瞒你说,这牛啊,马啊,就像是我们的儿子。打小就养着,晚不归,我们心中也不踏实。”
老宋头打心里这么的想。
他们儿子十八就出去,如今二三十年过去了,除了信,人从来没回来过。这马,牛的就一直陪着他们,处久了,那就生了感情。
时乐表示,她到了地方就会马上让人将马匹给送回来。她此番也是与家人走散了,家中人病了,有一味药材只有这边儿山里有,她和大哥出来找,不慎迷失在山里,再出来已是过了好些日子,如今联系不上自己的大哥,家中人又等着救命,听闻他们这儿养了马,价钱公道好说,她特意赶来的。
“老伯,你若是不信我,我将我这随身戴的玉佩抵押在此处,待我回去定让人来取回。”时乐取下~身上的玉佩递给宋老头。
玉佩雕刻精致,色泽纯而罕见,摸着还热乎乎的。镇上就有一家玉石店,里头那个原来和老宋头是一个村儿的,只是后来人聪明跟人做生意发财了,回镇上开了个玉石店。
里头大部分都是假货,或者是不值钱的次货,但是也有好东西,都给藏着掖着。但是就是那些外头摆着的,那卖得也是老贵老贵了。
更别说,时乐这个一看就跟那些便宜货不一样。老宋头捧着的手都有点儿抖,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给摔了,到时候自己全身家赔进去可能都不够塞牙缝。
这一块玉佩,就像是一个烫手的烙铁,老宋头怎么捧着,都觉得这不是个宝。
“这实在不行,你这东西太过贵重,我怕到时候保管不好,给你丢了。”老宋头思量再三,还是觉得这玉佩自己收不得,太贵重了,丢了那就不好说了:“你身上可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吗?”
“我身上最为贵重的就是这块玉了,其他的也就这点儿碎银子了。”时乐将身上仅剩下的银子给掏出来,看则手中捧着的仅剩下的银子,时乐心中有那么一丝的不好意思。
老宋头沉吟深思了一番:“其实你这银子借我的马已是够了,但是你去的地方远,我们也不知道最后你是否还会回来。既然你身上没有别的之前的东西,那就只能这样了。”
“你的玉佩,我就收下了,会给你放好,等你回来去。但是,若是一个月以后你没有回来,那么我们就算是你不会回来了,这玉佩,届时我们如何处置,也就与你无关了。若是一个月之内你将马给送回来了,玉佩我们奉还。这银子,我们不收你的,路上你难免需要用到,这玉佩的分量已经是足够了。”
“若是你后边儿回来了,再将银钱补上,都是没关系的。你说来回要半个月,我想一个月期限应该是足够了。”
时乐拿出来的银两已经是够一家人过活几个月了,但是对于一个要出远门儿的人来说,却是有些
拮据了。
二老都是心善的人,知道时乐的难处,加之听了她说的那些事儿,也是有些于心不忍。年纪大了,儿子又不在自己身边,时常想念,心就十分的软了,听到这些就有些受不了。
“多谢老伯,多谢大娘。我定会在一个月之内将马匹归还的。”
老伯摆摆手说不用感激,他们也只是行个方便之门罢了。主要还是瞧她人诚恳,加之将贵重之物抵在他们这儿。不过人再好,到底还是有个底线,一个月就是最后的期限。
他们愿意相信时乐的人品,但却不会盲信。毕竟,他们也是要过活的,希望时乐能够体谅。
二老能够做出这么大的让步了,时乐已是十分感激了,又如何说是怪罪埋怨呢!
借到了马匹,时乐便一刻不耽搁的骑马赶路回去。
从现在开始走,也许最后能够赶上。
队伍回到临安,那假世子的事情就十分容易暴露。队伍之中和时乐相熟的人并不多,找理由容易糊弄过去,但是到了临安那就不太容易了。
童宝倒还好说,但若是七皇子,又或者是苏家三公子找上门来商议事情,那就悬了。
虽说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但却不代表着大家都是推心置腹的人,人心隔肚皮,对于这些人,谁又会真的去信任。
并且荣铖回到临安以后,并不一定能够时时盯着,他其身也有许多的事,这也是为什么时乐着急的原因。
当然了,除了她,还有另外一个人同样的着急。
离临安越近,红泠心里越是着急。最开始还能够安慰自己说王爷肯定很快找到世子,只是随着一天天的过去,世子爷仍旧毫无音讯,红泠坐在马车里犹如针扎,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焦灼,担心。
这两日,四皇子时不时的过来问一下,也是多亏荣铖一直注意着这边的情况,每每及时来解围。但这么的下去也不是办法,四皇子明显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红泠只怕快拖不下去了。
“也不知道世子现在在何处。”红泠叹口气,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叹过多少气了,一天叹气都快赶上老人了,甚至比那些老人还要多。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假世子冷静的说道:“王爷定然是做了万全准备,你只需将你自己的任务给做好,不要心虚露出马脚就是。
“话是这么说,但是若是到了临安世子还不归来,恐怕就要露馅了。”跟在时乐身边那么久,红泠自然是知道那几位与时乐交好的大人物。
那些个都不是吃素的主,红泠可以肯定,只要让他们和这个假世子接触一下,他们便能够立刻察觉不对劲。
哪怕这个世子伪装得再如何的像,但有的东西是你怎么模仿也魔放不了的。
红泠一直担心着:“希望世子安好,能够快些回来才是。”
假世子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转头闭上眼睛假寐。
队伍依旧缓缓的朝前行驶,没往前行走一点,就离临安越近,荣铖脸上的阴霾从时乐失踪的那一日就没有散去过。
手下的人传来消息皆是没有寻到,每每循着留下的痕迹追过去时,人早已人去楼空。倒是在其中碰见了另一队追寻的人马,因着荣铖的吩咐,他们干掉了其中的人,易容成对方混入其中。
坏的消息是没有找到人,好的消息是对方也没有找到人。
如今除了抓紧时间找人,也只能祈祷时乐没事儿能够快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