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很简单的。”城主身子往前倾了一点,双手交叉托着下巴看着宛枝:“你只需要偷到一件东西,就可以彻彻底底的摆脱现状。”
“什么东西?名单?”宛枝听到这话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荣褚拿走的那本伪装成菜谱的名单,不想城主竟是摇摇头。
“那玩意儿已经没有什么作用了。”荣褚都已经按着名单去抓人了,现在再偷那东西,也没什么用处了,因为你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将名单给抄下来。
“我要你偷的是尚方宝剑。”城主一字一句说道。
尚方宝剑?
宛枝愣了一下,谁人不知道尚方宝剑,见剑如见皇上,其厉害可想而知。不过东西很厉害,威慑人,但是却少有人见到,尤其是她们这些小老百姓。
如此重要的东西,别说是荣褚,就是随便换一个人那肯定都是好好的收起来,就差每当祖宗一样供起来,你说说,这样的东西是能够随便偷得到的吗?
“城主大人真是看得起小女子,尚方宝剑如此金贵的东西,您竟然要我去偷。”
城主大人坐直身体,懒洋洋的问了一句:“办不到吗?”说完城主伸手打了个响指,然后就见着两个暗卫拖着个半死不活,头发蓬松,浑身是血,身子消瘦得跟干柴没有两样的人走出来。如果不是听到那粗重的呼吸声,宛枝怕是都以为那个人已经死了。
“将人的头抬起来。”城主冷冷的吩咐,那两个侍卫听了,伸手揪着那头发往上一扯,一张鞭痕纵横,血肉模糊的脸就那么出现在宛枝面前,宛枝身子一颤往后躲,可惜坐在椅子上再躲又能够躲到哪里去。
被两个侍卫提着的人是已经很久没有音讯的晴雨,犹记得大半月之前见到人的时候,虽然也是脸色苍白受了刑,但是远比现在好得多,至少上一次她还会哭着喊求饶,而现在,她与死亡大概也就只有一口气的距离了。
并且看看她身上的各种伤痕,不难想象这段时间她的日子过得是如何。
城主对于宛枝眼中的惊惧是满意的,对于不服从命令的人,他不介意来一点儿恐吓的手段,左右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就成,其过程其实并不那么的重要。
“如何,宛姑娘可曾想明白了?”
宛枝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她现在还能够有拒绝的权利吗?
最后的结果,不管是情愿还是不情愿,不管是被迫还是怎么的,宛枝最终还是答应了。应下之后,城主脸上露出个满意的笑容。随后管家推门走了进来站在宛枝面前,手中端着一托盘,上头搁着一药瓶。
看到那药瓶的一瞬间,宛枝的脸色变得不怎么好。但在城主的注视下,宛枝不得不伸手拿过药瓶,当着他们二人的面将里头的药丸给吞下。
对方似乎是十分相信那药,待宛枝吞下后,城主神色顿时松懈,眉宇间的忧愁戾气似乎都散了不少。
城主给了她十天的期限,如果十天之内没有偷到东西,那么她方才吃下的药就会毒发。那毒药是由许多毒虫炼制,如果时间一到,没有解药,那么毒发不出半月宛枝就会活活穿肠溃烂而死。宛枝的脸色顿时变了一变,最后她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离开屋子的,宛枝已经有些不想再去回忆了,总归不是好的就是了。
贼船已上,想要再退下来,已是不怎么可能的了。
离开后,管家问她去哪儿,可要先回去收拾收拾再离开?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收拾的必要,来的时候是孑然一身被掳走,到了城主府之后也更多的是被困在一方之地,所以来时是怎样,她现在依旧是怎样。不过想到还在院子里担心自己的秦茹,宛枝想了想还是让管家带路回去一趟。
路上,宛枝问管家她若是离开,可否一并带着秦茹走。
秦茹是个好人,是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在她四面楚歌,身处危险的时候救了自己,这份恩她记在心里。如果可以,她还是希望能够将秦茹给带出去,城主府的水太深了,太危险了,她不适合留在这里。
管家说,秦茹签的是长工,两年的。按规矩来说是不可以的,但有句话说得好,那就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如果宛枝真的想要将人给带走,也并不是不可以的。毕竟在两人离开屋子前,城主曾经说了,作为补偿他可以在能力范围之内,答应宛枝一个要求。如果她用了那个要求,别说是一个秦茹,就是十个秦茹那都是没问题的。
宛枝在心里暗骂一句老狐狸,随后毫不犹豫的用上了那个要求,换秦茹离开城主府。
管家闻言,脸上笑容越发的灿烂。
秦茹放心不下宛枝,在她们离开之后,便一直站在院子门口等着。她觉得如果宛枝没事的话,应该会回来找自己,所以她就一直站着等着。
是以走近院子,宛枝便一眼瞧见了站在院子门前的秦茹,而秦茹也第一时间看见了宛枝,如果不是其前面走着个管家,她怕是会直接扑上来的吧!
不过即使如此,待到宛枝走近,秦茹还是抑制不住伸手一把抓过宛枝,激动之情难以遏制。
管家没有进去,笑眯眯的将宛枝送到院子门口之后,留了一句话说待会儿会有下人前来为宛枝带路之后就走了。
待到管家一走,没了旁人秦茹便不再掩饰自己的担忧,高兴激动,拉着宛枝上下打量,见人没有受伤之后吊到嗓子眼儿的心才落了下去:“你都不知道,我真怕你一离开就回不来了,可担心了。”
“没事了。”宛枝安抚了一句,她没有要将在屋子里发生的事情告诉秦茹的意思,一是没有必要,二是知道得越多,其实并不是越好,有时候无知才能活得更长久。
宛枝问秦茹想不想要离开城主府,如果想就现在立刻去收拾东西,然后随她走,如果不想,就当她这句话没说过。
秦茹有点犹豫,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就挥散了那点犹豫忙点头说自己想离开。不管再多钱财,也得有命去拿。她的日子已经被打破,回不到当初。若是留下先不说城主会不会为难自己,就是夫人,怕也不会放过自己。
“我与城主府签的是两年的长工契约,就这么走没关系吗?”秦茹问道。
宛枝摇摇头说没关系的,至于解释,她并未曾解释。秦茹也不是什么愚笨之人,听宛枝这么一说便知道肯定是城主允诺了,至于为什么,其背后的事情就不是她能够去猜测的了,有的时候还是装糊涂得好。
秦茹与宛枝不一样,她在城主府待了还是有好几个月了,有些东西自然得好生的收拾一下。宛枝便陪着秦茹回了她原来住的院子,将其东西收拾打包。
等到两人收拾得差不多了,便有个丫鬟来敲门,说是管家吩咐她前来送一样东西,并带两人离开城主府的。
管家送来的东西是秦茹与城主府的工契,宛枝看了一眼,确认无误之后便掏出了火折子给烧了个没。
契约没有了,这下子秦茹是真的跟城主府没有关系了。早前是费劲心思想要来进来,而现在是费劲心思想要离开。
“走吧!”
两个人在丫鬟的带路之下,从后门离开了。
之前一直拦着,困扰宛枝的盘问,在丫鬟拿出管家给的手令之后,一切都变得顺顺利利,几乎没有一点的困恼为难阻碍,她们就这么的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离开了。
当站在外头街道回看身后的大宅子时,还有点儿不真实的感觉,感觉有点儿飘忽然。
“现在你打算去哪儿?”宛枝偏头看着秦茹询问道。
“大概是先回家去吧!”秦茹的家就在出城不远的小镇上,走上个半天就到了。所以她想她应该是先回家去。
“那你呢?”秦茹反问着宛枝:“要不你去我家怎么样?”
宛枝摇摇头:“我有去处,上次不是跟你说我在一大户人家找了个丫鬟的伙计吗。”
“可是你平白无故的消失了半个多月,现在回去,只怕那边…”
“那也没办法,我全部身家都还在那儿。”宛枝摊开双手很是无奈:“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我,那家的主人还是很好说话的,或许好好解释,也不一定会为难。若真的是气恼了,我也得好生给人道歉不是。”
秦茹听听也觉得是这个道理:“那要不这样,我先不着急着回去,去客栈住一晚,如果,如果你没地方去了,就来找我,随我一同回家可好?”
宛枝其实还是希望秦茹现在立刻就出城离开的,不过她没有拒绝秦茹这个提议。以后她大概不会与秦茹有什么交集了,所以这一次就让人放心的离开。
答应了之后,宛枝便和秦茹一同找了一间客栈,等着秦茹安顿好了,宛枝才离开客栈往荣宅走去。临走前,秦茹还三番叮嘱宛枝一定要来找她,不管是留下还是随她走,都要来找她。
离开客栈之后,宛枝便径直的往荣宅走去。走在喧嚣浮华的街道上,有种总是融不到其中的那种感觉,一直到荣宅前那种感觉才稍微好了一点点。
荣宅的门庭有些冷清,不管是前门还是后门,都是关门闭户冷冷清清的模样。宛枝敛了敛神色,伸手敲响了屋门。
咚咚咚!!略显沉闷的声音响起。
宛枝执手站在门前,静静的等着。
开门的是个小厮,宛枝有点面熟,见过几次但不知道对方到底叫什么名字。
不过对方却认得她,打开门时见到是宛枝明显的愣了一下,脱口叫了声阿宛。
不过很快下人就收起了惊讶的神色,然后正了神色打开门让她进去。宛枝还以为会被询问一番,却不想对方竟然直接就这么的让开让她进去。
宛枝心中有点儿疑惑不解,但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待宛枝走进去后,小厮咯吱一声关上了大门,然后转头对着宛枝说道:“秦爷吩咐,你回来之后得先去他那儿报一声。秦爷现在在侧院儿,你随我去吧!”
宛枝点点头,跟在小厮身后。路上小厮忍不住向宛枝抱怨,说她都不知道这些日子,后厨的那些人可忙成了啥样。晴雨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一直没回来,而她又回家探亲去了,然后后厨又有人犯事儿被驱逐离开了,本来人手就不够,现在可是更不够了,后厨忙起来的时候,有时候就是他个看门儿的,有时候都会被直接拉到后厨去帮忙。
“明明人手就不就够,也不知道为什么秦爷就是不请人。”小厮长叹口气,随后又释然,面上一笑:“不过现在好了,你回来了,后厨的那些人知道了应该会高兴得跳起来吧!”
小厮在后厨帮忙的时候,时常听见周围的人夸赞晴雨和宛枝是如何的勤快,尤其是宛枝,有时候明明该是休息的时候,她都会来帮忙,脾气好,人更好,很得大家的喜欢。
宛枝,小厮也是见过好几次,本就有点儿映象,后来帮忙的时候天天听那些人说,映象就越发的深刻了。
说着,小厮偷偷的转头看了一眼宛枝,然后飞快的转回头继续在前头带路。宛枝不曾注意到小厮的神情依旧那偷看的一眼,她现在的心思都被他那句回家探亲给吸引了。
看样子只要这些无关之人才不知道实情,至于荣褚,秦爷等人,宛枝相信从自己消失的那一刻,他们就肯定猜到自己到底去了哪儿,被谁给抓走了。至于为什么这么久没有人来救自己,很显然,不过是个不足为重的下人,谁又会费那个心思,那个心神去救?
宛枝刚想自嘲一声随后又想起似乎城主府被黑衣人袭击过,不过那时候她毒发不是特别清醒,但还是隐隐感觉到有人架着自己的双臂往外走。
就是不知道那一次的人是不是荣褚的,嗯,如果可以,她还是希望那些人是荣褚的手下。
就这样在宛枝的神游天外,胡思乱想,在小厮喋喋不休,絮絮叨叨说着近状之中,两人到了侧院。
侧院一般而言不是作为妻妾住的,那便是备作客房。可惜荣宅之中妻妾并无一人,而真正上门的客人也是寥寥可数,当然这个客人自然是得抛开那些心怀不轨的,那些人不能称之为客人,而是找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