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兼程,披星戴月,除了必要的停留休息,时乐几乎就没有下过马。就指望着能够快点儿赶回去,在他们之前到。
路过一个小镇,瞧见外头摆了个茶棚,时乐便停下来歇歇脚。
长时骑马,身体有些耗不起。她身上伤口不曾好,没有好生调养就这般奔波,已是有些吃不消。
茶棚里的茶没有多好喝,但却十分解渴。
茶棚里客人没有多少,零零散散也就只有几个人。那几个人大概是本地人,身边搁着挑担,应该是相熟一起做零工苦力的人。几个人坐在一起正说着话。隐隐约约的听见他们在说着怀庆候爱子失踪。
听到怀庆候爱子的时候,时乐首先想起了沈千白。狩猎第二日,王叔就将沈千白给带走了,带到哪儿去了,时乐就不知道了,也不曾问过,她相信,王叔不会骗自己,也不会对自己做什么不利的事情,对于王叔,她是全心全意的相信。
“几位大哥。”时乐端着茶壶走到邻桌笑着坐下亦然一副八卦的样子:“几位大哥,我听你们说那怀庆候的爱子失踪了是怎么回事呢?”
“外地的吧!”那几个人上下看了时乐一眼,一口笃定说道。
时乐笑呵呵的说:“不瞒几位,小的就是怀城的人,出门儿找路子去。”
“难怪。你要是走慢点,估摸着就出不得城了。”其中一位络腮大汉子说道。
“此话怎讲?”时乐不解的看着他。
“现在怀城都已经禁城了,现在是只允许进去,不允许出去的。”其中一个人唏嘘的说道。
时乐惊讶的看着他,说竟是闹得这么大?
“那可不。”那人洋洋得意的说:“那是谁,那可是小侯爷,小侯爷失踪了,那怎么得了,封城那都是小事儿了。而且啊,我还听说,那挟持了小侯爷的贼人嚣张得不行。”那人告诉时乐,那贼人一封血书送到侯府还不止,信封里头还装着一截手指,上头还带着小侯爷的扳指。
就算那手指不是小侯爷的,但是人肯定也是出事儿了。
“那血淋淋的样,实在不敢想,不敢想。”
时乐听了心微沉,不知这人所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若是真的。那沈千白在王叔手上,王叔这般做是为何。激怒怀庆候,对他来说应该是没有什么好处的。
怀庆候有心造反,若是其子出事儿,又正好是在狩猎之后几天,这难保不会成为怀庆候骑兵谋反的一个借口。
更何况对方还这么的刺激怀庆候。
时乐想到此处,心中越发焦急,只想着赶紧的赶回去。不过才几日的功夫,便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全然不知,再拖下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侯爷,还是没有小侯爷的下落,城中也搜查不到那贼人。”侍卫统领心虚的低着头,说话声音都有些发虚。
“废物,一群饭桶。”怀庆候坐在上头满目怒火:“让你们找个人找半天都找不到,你说我养你们这些人做什么,吃白饭的吗?”
一个杯子扔出去撞在那侍卫统领的头上,力道之大,直接将人砸了个大包。
那统领心里也是憋气不好受,但是却什么都不敢说一句,还得像个孙子一样低着头,连连说自己的不好,表示一定会让人尽快将小侯爷给找到。
“滚滚滚,都给我滚出去。”怀庆候看见这些人心里就来气,直接将人给赶了出去:“找不到人,你们通通都给我儿陪葬。”
侍卫统领连滚带爬的跑出去,回头看看身后的院子,人心中冷哼一声。
权大势大又如何,到头来自己儿子还不是保护不了。
这么一想着,心里就觉得爽快出气得不行。
怀庆候坐在椅子上,手撑着额头,脸上满满的都是疲惫。
其妻宛夫人推门走进来,见着他这般模样,莲步轻移走过去,伸手为他揉揉太阳穴:“何必这般动怒,你忘了大夫说的什么了吗?”
“千白都被人抓走了,养的这些个饭桶全是白吃饭的,找个人都找不到,你说我怎么能够不生气。”
“那你发火就能够找到了吗?”宛夫人不高兴起来:“千白师承玄大师,打架或许不行,但是逃跑的能力却是没话说的。”
“一般小毛~贼我不担心,我就怕有人给他下套子。”若是普通的小毛~贼,怀庆候又何须担心,他担心的是其他的。
“我如今势大招人,恐怕一些人已是看不下去了。”怀庆候挥开宛夫人的手。
他不否认自己有野心,也不否认自己对那个位置有着想法。男人,没有点野心,何故来世上走一遭。
“我便是告诉了那臭小子,这些日子安安分分给我待在府中,别出去给我乱混,惹是生非的,看吧,现在…”说着沈千白,怀庆候心里就来气。
在知道皇帝改变了历年来春猎的行宫以后,他就觉察到事情不会这么的简单,特意叮嘱过那小兔崽子在这个时候不要乱出去,偏生不听,现在倒是好了,人下落不明,死活不知。
“你也没与千白说清楚,他又怎么会知晓,你消消气,等找到了人,咱们再好好的教导他。”宛夫人为怀庆候抚气:“眼下还是得想着,怎么的将人给找回来才是当务之急。”
“我知道。”谈起这事儿,怀庆候心里就别提多烦躁了。
宛夫人张嘴想要说什么,还不得出声,府中的管家匆匆忙忙的跑进来说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侯爷,出大事儿了。”管家匆匆忙忙跑进来:“方才有人在府门口发现了一口棺材,打开一看,里头竟然躺着小侯爷的尸体。”
“什么。”怀庆候蹭的站起身,旁侧的宛夫人不察被撞跌了好几步远。
宛夫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怀庆候已经走远了,身后跟着管家,压根儿就没有人注意到她。宛夫人心中一顿恼,随后想到方才管家说的事儿,想了想,理了理衣裙往前厅而去。
前厅里放着一口棺材,那种店里卖得最便宜的那种,停放在中间,里边儿躺着一个人,周围站着下人侍卫。
临近了,怀庆候却有些不敢过去了,说来也是可笑,当年随着皇帝杀伐四方的人,现在却心中萌生了退意,还是在自己的家中。
“侯爷。”管家轻声的叫了一声,换回了怀庆候的思绪。
怀庆候看着那静静躺在堂中央的棺材,深吸一口气走过去。
沈千白身上穿着行宫侍卫的衣服,略有些破烂残旧,发冠整齐,只是脸色苍白发青。视线往下移,他看见沈千白的右手手掌的部位残留血迹,怀庆候脑子里第一时间想起了那个包在信封里的手指。
怀庆候几乎是不敢想,上前两步一把掀开他的袖子。袖袍下残断不完整的手掌展露在眼前。那一瞬间,铺天盖地的怒火席卷而来,怀庆候只觉得胸口里边儿有着团团火焰在怒烧,就差冲天而上了。
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一把撕开沈千白的衣服,衣服下倒是没什么伤痕,就只是手腕处有勒伤,可以看出生前是被什么东西给锁住了双手囚禁了。
沈千白真正的死因是脖子处,一刀毙命。那伤口就像是利剑,狠狠刺痛了怀庆候的双目。
“是谁,是谁做的。”怀庆候眦目欲裂的看着躺在里头,再也不会动的沈千白,厉声吼道。
周旁的人都不敢吭声,个个低下头。
宛夫人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余光扫了一眼棺材里的人,看到里头真真躺着的是沈千白后,眼底深处闪过一丝窃喜,转瞬之间便敛去换成了一副哀戚的模样。
“我的儿啊,这是哪个杀千刀干的。”宛夫人扑倒在棺材旁边,哭得哀声悲痛,纵使是那冷血无情之人听了怕也是会意动几分。
怀庆候来看了一眼哭得哀恸不已的宛夫人,强忍着悲痛怒火,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将人扶起来。
“侯爷。”宛夫人哭着扑在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可得给千白做主,不能让他就这么平白无故的走了,不能让让那凶手逍遥法外啊!”
“你放心,我绝不会让那些人就这么踩在我怀庆候的头上,也不会让千白就这么的冤枉的走了,那些所有伤害过他的人,我都不会放过,一个都不会。”怀庆候满目狠戾,不管是谁,他都绝不会轻饶的。
“我的儿啊,怎的走得这么冤枉。”宛夫人趴在怀庆候的怀中,眼泪哗哗往下~流。
“我们会给他报仇的。”
“你放心,我绝不会让那些人就这么踩在我怀庆候的头上,也不会让千白就这么的冤枉的走了,那些所有伤害过他的人,我都不会放过,一个都不会。”怀庆候满目狠戾,不管是谁,他都绝不会轻饶的。
“我的儿啊,怎的走得这么冤枉。”宛夫人趴在怀庆候的怀中,眼泪哗哗往下~流。
“我们会给他报仇的。”
宽敞的前厅中央放着一圆桌,几张圆润的圆凳子为着那桌子整齐摆好,两边摆着几张椅子,以及几个人那么高的白瓷花瓶,花瓶上绘着怒放的牡丹,看上去漂亮得紧。
他们几个人一踏进去,那坐在椅子上喝茶的钱老板听见响动,偏头看过来,见是李老爹他们,随即冷冷淡淡的说了句:“来了啊!”
那不将人放在眼中的态度犹如一盆冷水,将倩倩娘她们之前的一腔热情给浇了个透心凉。
“女…钱,钱老板。”李老爹拘束的看着坐着不怎么想要搭理他们的钱老板。
“嗯,既然来了那就坐吧,来人上菜。”钱老板放下手中的茶杯,挺着个肥胖臃肿的大肚子坐到桌子旁边,复见李老板他们没动,抬头有些不耐烦的说道:“站着做什么,坐吧!”
“哦,是是是是。”
李老爹他们战战兢兢的坐到圆凳子上,挺直个腰背,生怕人家看个不顺眼,生气了。
当然了,这也只是李老爹他们。颜臻自是之中都是跟在旁边,宠辱不惊,要说钱老板不将他们放在眼中,那颜臻也是如此,直接忽视了钱老板。若非因为渔兮,李老爹,他根本不屑前来。
颜臻百般无聊的偏头看着坐在身旁的渔兮,却发现她的眼睛直直盯着钱老板,眼中掩饰不住的愤怒。颜臻皱眉,忽的想起了,眼前这人叫钱老板,那日找渔兮麻烦,伤了门子昂的人可不就是钱老板吗?
颜臻又抬眼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坐在上边儿,脸上时刻表现出不耐烦的钱老板,肥胖臃肿,是镇上有钱人,姓钱,对上了。
那钱老板似是感觉到了什么,抬头我能够这边看过来,颜臻伸手捏了捏渔兮的手,渔兮吓了一跳,忙低头去看,正巧与钱老板看过来的视线错过了。
不过虽然是错过了,但是对于渔兮的相貌,钱老板倒是给记住了。
“你不是那天那个卖鱼的小丫头吗?”钱老板疑惑的看着渔兮,之前他没有仔细的看这群人,只想着赶紧的和他们吃个饭,然后将人给打发走了。不想这几人中,竟然还有一个熟人,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渔兮低着头不说话,不是不想说,只是怕自己一开口,就忍不住的暴露出了心中的愤怒与怨恨,只得低着头不说话。
“怎么的,难倒钱老板认识我这二女儿?”李老爹不知道钱老板找渔兮麻烦的事儿,倩倩娘是知道的,但是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在她看来渔兮的死活并不重要,所以对此她并不关心。
“认识倒不是,只是这中间有些误会,不过现在作为亲家,再大的误会也不是事儿了。”说完钱老板又看了一眼低头的渔兮,这一看就注意到了她旁边儿坐着颜臻,这下子眼神可是收不住了。
钱老板是个商人,虽然只是在这镇上做生意,但是这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所以一看颜臻,他第一时间脑子想到的就是这人不简单。仔细一打量,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