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安大夫所说的,时乐这次病扯出了早年旧疾,元气大伤。
一场风寒反反复复,折腾了小半月才稍好转了那么些。人依旧憔悴不堪,脸色难看得和外边儿的白雪没两样。
这还是每日食补,药膳不断的结果。否则,还不知道消瘦成什么样。
四皇子祁崇泽已经不再临安了,在看过时乐过后两日,便离开了。不过是悄悄走的,对外宫里边儿说的是四皇子卧病于床,不见外人。
要问被勒令卧床的时乐是如何知道的,当然是要来的手下温礼说的。
要说王叔也是真的舍得。
这也是时乐后来与温礼单聊才知道,原来温礼是秦楼在临安城的老大。而王叔大手一挥将人给了自己不说,捎带的还有在临安的秦楼。嗯,也不能说是将秦楼送给了自己,应该说秦楼她现在也可以用,不用给钱,这是温礼告诉时乐的。
“王叔可真是大方。”时乐每每思急这,都会情不自禁这么的感慨。在她记忆力,王叔一直是又抠又小气记仇的。就好比上次去账房领点儿银子,都得让人记账还的。而今却…有些难以想象。
荣铖听了却只是笑笑,说自己给的这些东西都不是白给的。给出的东西,他自然会从别的地方收回来。至于是什么不曾言明,但二人心中都清楚。
日子往后走,离新年越来越近。这些日子,外头即便是寒风大雪,也热闹得不行。不管是皇宫,还是王府,又或者是别处都开始忙碌起来,准备迎接新年的到来。
王府请了临安城毓秀坊的人来府上给时乐量身材,定制新年的衣服。好在这些日子的调养,坚持不懈的喝药,吃药膳,虽说还不曾好全但精神却是好了不少。
不过折腾完,人还是有些乏力。
“衣服约莫什么时候做好。”时乐接过丫鬟红泠递过来的暖茶喝了一口,顿时觉得一股暖流顺着自己喉咙往下,暖暖的舒服。
毓秀坊来的人是个绣娘叫玉娘,虽是三十不负年华,但人身上却有一种淡淡的秀雅气质。
“回世子话,约莫十天便可送来。”玉娘笑着回答道。
毓秀芳在临安城也算是出名的秀庄,平日那些个大家闺秀皆喜欢在这家订做衣裳,生意红火忙不够来。如今临近年关,毓秀坊的生意可想而知。好些人都是提前一两月定好,就怕这后边儿来不及。
这也是禹王名头大,不然十天,一月能给你都不错了。
时乐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十天,算算日子,正好是在群宴前两天,不算晚。
玉娘又问了些时乐的喜好,便带着婢女走了。
“世子爷,马车备好了。”下人进屋禀报。
时乐搁下茶盏,接过红泠递来的白貂披风穿好。这是皇上听闻时乐又病倒了,差人送来的,算是关心备至。
太后前几日从承德寺回宫了,半月不曾上朝,没去过皇宫,但不代表的着时乐的消息就闭塞过。
太后回宫,时乐本该第一时间去宫里边儿拜见的。只是风寒反复,被说进宫了,人能保持清醒就不错了。好在太后知晓后,命人前来看望了一番,让她好生休养,等身子好些了再去也无妨。
如是,也变拖到了今儿。
马车轱辘慢慢驶着去往皇宫,时乐背靠着马车壁手捧着小巧的暖手炉,脑子里翻着那些关于太后几乎要被以往的记忆。
不多,自先皇驾崩后,太后便去承德寺吃斋念佛颐养天年,不理后宫之事。唯几次见到也就是在年关时候,那几次见面也多是跟在父亲身后,是一个看着很慈祥的老奶奶。
慈祥,呵!
时乐心中冷笑一声,慢慢闭上眼睛休息。病还不曾好,时不时就觉犯困,疲惫。
宫里边儿现在可谓是忙得不行,一路上皆可看见宫女太监行色匆匆路过的身影。
完颜倾带着个宫女站在湖庭上看雪景,妙曼身子让人心灵神往。
最近这位可谓是受宠极深,风头正劲的时候。皇帝虽不是夜夜留宿,但十日便有五日是在云栖殿。让后宫那些妃嫔暗地里妒忌得不行。
时乐路过时淡淡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脚步都不曾停顿一下的往长宁殿去。
长宁殿里可是热闹得不行,人才到门口便听见了里头传来的谈笑声。时乐推开门走进,嗬不少人,除了皇后,萧贵妃,还有各路妃嫔都在。太后虽不掌事了,但到底是皇帝的娘亲,德高望重。
临至门前,取下披风将其递给红泠,这才推门走进去。
“时乐参见太后娘娘。”时乐走到殿中,对着上座端的慈眉善目的太后行礼道。
殿里安静片刻。
“这就是那孩子呢?”太后侧身问道,萧贵妃最先反应过来,连忙点头。
“来,过来。”太后转头对着时乐招手,时乐不曾迟疑,站起身大步走过去。太后拉起时乐的手,仔细端详,看着那满手的茧口心疼说道:“吃苦了吧,孩子!”
时乐摇摇头:“不苦,一点都不苦。”
“还说没吃苦,你看看这手。”太后放下时乐的手,拉着人坐到自己身侧:“以前看着你们的时候,个个都是圆滚滚的脸蛋,再看看你现在瘦成个什么样子了。”
时乐笑笑说自己也是这次大病一场人才瘦下去的,现在每日都得吃药膳,喝药。提及药膳喝药,一张脸皱成一团,让人看乐忍俊不禁。
“你这小子。”太后伸手戳戳时乐的额头:“你王叔也是关心你,还不识好歹。”
下边儿的人见太后如此喜欢时乐,便纷纷开始将话说道时乐身上,多是夸赞人。
时乐笑了笑,乖乖巧巧的捧着小暖炉坐在旁边儿。仿佛她们口中说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一直坐到午时,被太后留下吃了顿。饭后又闲聊会儿,太后去午休了才离开。
红泠一直等在外头,见着主子出来,赶紧将披风递上前,伺候着为其披上。
来到世子身边伺候的时候,不止一次叮嘱一定要照顾好世子。
“回去吧!”拢了拢披风,紧紧抱着手里的小暖炉,时乐看着雪越渐越大的天儿,脸上浮现出疲态。
红泠也知道人现在身子还没好全,还病着,不敢多言,撑开伞跟在世子身侧。
路过御景庭时,一个神色着急的宫女从时乐身旁跑过,险些撞着人,还好时乐避闪及时。那宫女也是吓了一跳,连连说对不起,世子饶命。只是嘴上说着,口气却带了点儿倨傲。
身后红泠眉头一皱,想要说什么,时乐却抬手制止了说了句没事。那宫女连连道谢,随后匆慌跑走了。
“世子爷,那宫女这般蔑视,就这么放她走了?”红泠有些为主子不平,不过区区宫女,也敢这般。
“无妨。”时乐不在意,见红泠气愤难平便又说道:“你气何,这宫女敢这般无非是身后的主子有地位。花无百日红,总有一朝会有人替我们出气。”
在宫里,你有身份有背景的时候,别人不敢动了。但是你要是失势落败,那以往得罪的那些人可不会放过你。痛打落水狗,便是这个理。
只能期望那宫女背后人不倒,不然,以后有得苦头吃。
红泠自是知道的,但就是这口气咽不下去。眼珠子一转,心中有了主意。
主仆二人继续往前走,只盼着早点儿回去。
但不知是今儿不宜出门,还是怎么的。这才没走多远,又来了麻烦事儿,而且是时乐最不想招惹的。
完颜倾被红泠扶着坐下,巧笑美嫣看着时乐:“多谢世子帮忙,不然本宫便要在这雪地上等到什么时候了。”
大约是真的喜欢红色,如晚宴那般依旧是一身红裙,只是这次换成了北燕宫裙。倒是别说,人挺适合红色。衬得人肤白貌美不说,美艳不可方物之中带着异国风情,难怪皇帝留恋云栖殿。
“既然娘娘无事了,那我们就先走了。”时乐微微欠身,转身就要走人。
“世子。”完颜倾连忙起身想要留住时乐,却忘了自己受伤的脚,一站起来人痛呼一声往旁边倒去。幸亏红泠反应得快一把将人给扶住,免了这一摔。
“多谢。”完颜倾忍着疼:“世子若是不急,可否坐下聊会儿。本宫的婢女去太医院了,还不知何时能来。”
一瞬间,时乐想起了那个匆匆跑过的宫女。当时是觉有些眼熟,如今再想可不是之前湖庭之上站在完颜倾身侧的宫女吗。
想着,时乐意味深长的看着这位表现得有些柔怜的女人。都说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狗。
“不急。”时乐一转口风,闲适坐到石凳上开始于完颜倾闲聊:“娘娘这脚怎么伤的?”
完颜倾看了一眼笑道:“如今年光将至,听闻届时会宴请群臣。本宫便寻思着跳支新舞为皇祝贺,之前行至湖庭忽的脑中灵光一闪,便随性起舞。不想没留意到一旁台阶,不小心崴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