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不怯生,乖乖巧巧的叫了声童宝,也是这时门内又传了一妇人的声音。
小宝娘走到门口看见傅云深惊讶的捂着的嘴,又是喜又是激动的说道:“傅兄第怎么来了,快快里屋坐。”
“那就打扰了,余嫂。”傅云深抱着小宝带着一行人走进屋。
小院儿并不大,却收拾得很干净整洁。院脚处种着一株腊梅,红色的花朵在这个寒冷的冬日怒放着,带着独有的孤傲临寒独自开。
余嫂带着他们进了堂屋,余生从厨房出来,看见一行人愣了一下,随后瞧见傅云深顿时激动得。傅云深让他先去做饭,他特意带了兄弟来尝尝他手艺的。
余生听了大笑一声说来这儿就对了,他保管时乐他们吃了一次就忘不了。余生叮嘱余嫂让她招呼好客人,抹慢待了。叮嘱完便回了灶房弄午饭。
余嫂生了炭盆有些紧张局促的招呼着他们坐下,又殷勤的给他们端茶倒水,生怕招呼不周什么的。
趁着这会儿时乐开始打量着不大的堂屋,屋里其实也没什么东西,也就是桌椅板凳,也就正对门口的堂壁上挂着一幅山水画,除此之外就再无别的东西,很是平淡普通,却处处透着普通人家的温馨。
耳边是傅云深和余嫂笑谈的声音,以及小宝脆脆生生的笑声,很是舒适让人放松的气氛。
他们来的也算是正是时候,余生的饭菜做得差不多了,不过因为多出来了好几个人便又临时多炒了几个菜。半个时辰后,桌上补满了饭菜,色香味俱全诱惑着众人。
这时候也不管尊卑了,招呼着手下的人挨着坐下吃饭。起初他们还有些不好意思,推辞不肯,不过最后到底还是坐下了。
“我这破院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这大过年傅兄弟,两位小公子,我余生敬你们一杯。”余生今天很高兴,一坐下端起酒杯就开始敬酒。
几人似乎也是被气氛给感染了,皆端起面前的酒碗碰了碰一口喝下。
“吃菜吃菜,尝尝我手艺,不是我吹得,我做菜的手艺不比那些大酒楼的差。”对于自己的拿手绝活,余生十分自信。
大家尝了一口,皆发出赞叹的声音。
时乐细细品尝,不得不说,余生确实是有本事。有这手艺难怪祖上会成为皇宫的御厨,确实好吃。
见大家喜欢,余生心里说不出的骄傲,乐呵呵笑着让他们别客气,尽管吃要是不够,灶房还有菜他立刻炒都行。
一顿饭吃得众人皆满意,休息了片刻大家伙儿起身告辞了。余生也没有挽留,一家人将他们给送到门口说要是什么时候想吃了尽管来便是,他虽是都可以给他们现炒的。
几人笑着应承下,说到时候绝对不会跟他客气,让他别烦他们来得频繁就好。
目送马车咯吱咯吱渐行渐远,一直到巷口拐角看不见了两口子才转身回屋。
“相公,这些是。”两人站在堂门前讶异的看着桌上的几个礼盒,打开一看里头有珍贵药材,也有玉石翡翠,还有个小盒子里装的一把长命锁,做得很精致灵巧,让人一看便知道是送给小宝的。
余嫂合上盖子转头看着余生:“这些太过贵重,咱们还是还回去吧!”
余生摇摇头,只是让余嫂给收起来。
这些东西对于他们来说确实是贵重之物,但是不管是傅云深还是其他两个人,这些都是些小东西,是一份心意。他们只需要收下,等下次他们再来的时候做一桌味道更美的饭菜,作为回敬。
马车驶出了亭南巷,朝着最为热闹的南街去。大约是过年的缘故,街上的商贩都比往日多了一倍甚至不止,一条街两边儿摆得满满的,就连下坡梯子都没放过。吆喝声层次跌幅,东西满目琳琅看得人眼花缭乱。
几人凑着热闹这儿看,那儿瞧。前头有表演杂耍的,围过去看得精彩不已,忍不住跟着拍手连连叫好。
这一下午逛得很是痛快。
“爷好久没这么畅快了。”童宝乏累的躺在马车里头,眼睛里却透着意犹未尽的兴奋。
时乐也是有此感慨兴味盎然说道:“年关真是热闹。”
傅云深自始至终都笑盈盈端坐着听着:“最热闹当属晚上,那才叫真正的闹热。”
听闻临安今晚上不仅仅有红楼艺女唱曲儿舞秀,还有什么猜灯谜,游湖泛舟,烟火可谓是最热闹的都在晚上去了。如果不是晚上两人还要去皇宫参加群宴,大概能够玩儿到夜半三更才回去,可惜的是没有如果。
想着两人忍不住有些遗憾。
马车率先停在王府门前,童宝撩开莲子对时乐挥挥手说待会儿见,时乐点点头笑看着马车慢慢掉转头走远这才带着两个侍卫进了王府。
刚回到王府就被下人匆匆带回庭院开始换衣服准备去皇宫。
如果是早时那件衣服是盛重,那这一件只会更胜。
暗红色衣袍,黑丝勾边,金线秀纹。白日那件穿在身上映衬得人俊朗风流贵气,那这一身就显得沉了些,还有些稚嫩的少年穿上这身衣裳,不笑时气势逼人,凌厉沉煞,就像一把染血的重剑。
荣铖身着一身暗紫色锦袍走进来,冷凛的目光落在时乐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将手中托着的盒子打开:“用这个。”
那是一块田白玉精雕细琢的发冠,很是漂亮。荣铖让下人取下时乐头上的发冠为她换上,整个人顿时变得越发精致。
打量一番,荣铖满意的点点头夸了句不错。
收拾妥当了,两人便坐着马车去往皇宫。
其实这个时候还有些早了,但若不早些出发,再等会儿大概宫门口就该堵着了。要知道今日出了群臣,还有可携家眷而往,人多了马车自然就多了,路也就那么一条。
到宫门前下了马车,碰见的官员皆带着女儿上前与荣铖打招呼寒暄。别看这些人平日不敢上前和荣铖说话,个个似乎怕得不行,这个时候却像狗见了骨头舔着舔着往上凑。
荣铖权势滔天,又正直青年,相貌不凡最为重要的是后院连个侍妾都没有,自然是让人盯上了。只要一朝得幸被荣铖看上,不只是女儿连带的真个家族都会跟着翻身。
所来适龄未嫁的女子目光皆有意无意,或含羞带怯的偷偷往荣铖身上看,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对于那些个盛装打扮得美艳动人的女子,荣铖吝啬得一个眼神都不曾给予,反倒是身上寒气甚重,脸色阴沉难看。
时乐在旁幸灾乐祸的看着那些还在暗送秋波的女子:“王叔,看那些女子皆在瞧你。”
荣铖冷冷一瞥,那些女人细小惊呼一声羞红脸遮掩脸面,却又露出一双眼睛羞怯的看着荣铖。
“不过是些胭脂俗粉,矫揉造作。”荣铖冷哼一声,除了勾心斗角,惹是生非,将后院儿搞得乌烟瘴气,他不知道这些女人还有什么用。
荣铖的声音不大,是以那些人听不见,还以为荣铖是在谈说着她们,越发的投来好奇的目光。别人没听见,但跟在一侧的时乐却听得一清二楚,暗叹王叔真是不懂风情。也不知道以后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女子才入得了他的眼,无端的,时乐有些好奇。
紧随心意,时乐便问出了口。
“不会有。”
“嗯?”时乐偏头。
“王府不会有女主人,不需要。”荣铖冷淡的回答时乐。
这个回答在时乐的意料之中,但听到了还是有点儿失望:“王叔,话不可说得太满,等到了那一天,或许你会后悔今天说的。”
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总有那么一天会遇到的,只不过是时间等待而已。
荣铖嗤笑一声:“本王不过是道出心中所想罢了,或许会如你所说的有那么一天,但本王并不需要,你可明白。”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到了,他一定会亲手扼杀掉这个存在。
时乐笑笑没有再说话,她相信有些事情时间会为其证明一切。
谈说之间,荣铖已经带着时乐到了御书房。
“嗯?”时乐看着头顶的匾额,转头看着荣铖,不明白他待自己来这个地方做什么。
荣铖却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让守在门口侍卫进屋通传。过了小会儿,曹公公笑着打开门:“奴才见过王爷,见过世子爷。皇上已在里边儿等候,二位请。”
时乐敛了敛心神,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跟着荣铖踏进御书房。
进去时,她脑子飞快想着是荣铖的意思,还是皇帝的意思,来这里又是做什么,衡量着利与弊,想着待会儿自己该怎么做。这么多也不过就是一瞬间事情。
“臣参见皇上。”荣铖拱手对着皇帝行礼。
时乐也低头跪下:“臣参见皇上。”
“免礼了。”皇帝抬手让他们起来,声音有些黯哑虚弱,显得有些没精神。
时乐起身这才发现皇帝是斜坐在椅子上,手放在扶肘上撑着脑袋看上去很是疲惫劳累的模样。
而在下首一侧坐着失踪多日的四皇子,见着时乐望过来,四皇子眼中不经意闪过一丝笑意,时乐赶忙撇过眼不再看。
皇帝让两人坐到旁边儿,初初皇帝询问了时乐身体如何。毕竟人病了好些日子,没来上早朝,去看望的也是曹公公。
“回皇上的话的,已是好多了。”
皇帝点点头:“大寒天的,你身子骨弱多穿点儿。”说完又随口问了两句便让四皇子带时乐下去闲逛闲逛,两人知道这不过是支开他们的托词罢了。
“儿臣告退。”
“臣告退。”
两人行礼恭敬的退了下去。
等到开合的大门再次关上,皇帝这才开口询问荣铖查使馆刺杀的事情如何了。
使臣在使馆遭遇刺杀的事情,可不是件小事,这也是皇帝将此事交于荣铖的缘故。荣铖权倾朝野,让他这个做皇帝的也不得不忌惮,但同样的他也知道对于北燕荣铖是忠诚的,所以此事他可以放半个心交给荣铖查。
查得出来,最好,查不出来,也算是揪着个把柄。
“臣查查清了。”
动手的确实是使馆的一个下人无假,但背后指使的人却是朝中一大臣,隶属礼部之下的四品官员赵兴德。
“赵兴德?”皇帝眉头一皱,坐直身体:“你且说说他为何这么做。”
荣铖不慌不忙的将赵兴德目的,以及怎么收买使馆人的过程娓娓道来。
赵兴德确实没有理由这么做,费力不讨好,但这是在他儿子不曾从军死在沙场上。
早年赵兴德还真是个偏远之地小官吏,十年前儿子应招军入了队伍征战沙场,最后命不好死在了沙场之上,尸骨无存。这是个噩耗,让赵家一度活在阴霾之中,振作不起来。
沙场之上,生死有命,赵兴德也知道这件事,虽然悲痛欲绝,但也不至于有这样的想法。
只是后来他升官坐到了如今的地位,无意间知道了一些过往辛秘,这才知晓儿子的死并不是意外,是有人蓄意而为。
赵兴德背地里一查,这才发现原来他的儿子并非死在沙场之上,而是死在他好兄弟的刀下。只因当初儿子离了功即将成为升为副将,当了别人的路,这才痛下杀手,那个动手的人后来也没讨到好,在战场上伤了手无法再杀敌。
回来后被亲戚安插在了使馆,做了使馆负责人的手下,几年过去亦然成了其左右膀,可谓是过得风生水起,潇洒不已。
赵兴德如何能忍,一气之下决定为自己的儿子报仇。
“赵家长子死后,赵家媳妇儿思欲过劳紧跟着也去了,赵家也就只有赵兴德一人,如今事迹败露他也坦白了,他只想害了他儿子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回来后被亲戚安插在了使馆,做了使馆负责人的手下,几年过去亦然成了其左右膀,可谓是过得风生水起,潇洒不已。
皇帝慢慢闭上眼睛,手指轻叩着扶手:“既然如此,他为何不直接动手,反倒绕了一个大圈子。”
那些刺客的目标可不是那个小官吏,而是汉达的皇子,怎么说也是不通。
“这也是臣接下来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