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刚刚亮了会儿,来接时乐的马车就等在了外边儿。只是让人意外的是,荣铖并不在上头。
以往只要是禹王府过来的马车,荣铖基本上都会在上头。
大约是以往皆是如此,一时之间时乐惊然有些不习惯。没了荣铖的马车,在此时此刻,竟然觉得有些空荡无趣。
“知道王爷去哪儿了吗?”
时乐上车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可惜的是车夫并不知道荣铖去了去哪儿了。
他就是一个赶车了,前些日子时乐没去上早朝,他就在府中送王爷。今早得了人传令,来接时乐,除了这些,多余的他是一概不知。
时乐点点头,说了句没什么,让车夫赶车。
这去皇宫的路上时乐是一路的心事重重,以往她上马车那都是倒头就睡,现在却是躺在一个位置上边儿,阖眼脑子里全是些什么荣铖去哪儿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什么的,不知不觉竟然都已经到了宫门口,也没有发觉到。
如果不是车夫出声,她指不定还得在马车上发愣到什么时候。
这时候正是上朝往大殿走的时候,一路上碰见了好些官员,只是大家不相熟,只是点点头相互打个招呼,面上过得去就算了。而有的官员甚至因为一些事儿,关系的缘故,那是点头都没有,臭着一张脸,活像谁欠了他多少银子一般。
面对这些人,时乐也是一点儿好脸色都不给。目不暇视,直接从那些人面前走过去。你要傲慢,我比你更傲慢。那态度,气得那些人眼睛直瞪。
走进大殿,时乐目光瞬间就转向了平日荣铖上朝所站的位置。哪里空空荡荡,没有人。
时乐眼中顿时闪过一丝落寞与失望,垂着头有些提不起精神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定。随着早朝时辰越来越近,殿中的官员是越来越多,直到差不多都到了,那个位置依旧空着,没有人。
她想,今天这早朝,王叔大概是不会来了。早知道是这样,她今天还来做什么,真是没意思啊!
等一想完,时乐忽然愣住了。
为什么,她会这么想?
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大殿上头就传来曹公公的声音。
“皇上驾到。”尖细的嗓音响起,曹公公恭敬的扶着身穿明黄龙袍的皇帝走出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殿中所有大臣几乎是在一瞬间,整整齐齐跪下,高声唤道。时乐低垂着脑袋,跪在地上。
皇上坐到龙椅上,目光扫视了一番下头的人,冷冷淡淡的说道:“众爱卿平生。”
“谢吾皇。”
得了允肯,众人才敢慢慢的起身。
时乐站起身时习惯性的看了一眼上头,再看看荣铖位置。
嗯?
时乐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再看了看那个位置。只见原本没人的位置上,此时此刻正站着某个人。
“王叔。”时乐做了个口型,心中似掩饰不住的欢喜之色。
荣铖似有感应,余光扫向时乐,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
原本无精打采,怎么也提不起精神的时乐此时此刻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只觉得整个人浑身充满了热血,激动得不行。
这样的结果就是,这个早朝她算是白来了,那些人说了什么,皇帝下了什么命令,什么决定,她是一个也没听进去。脑袋里全想荣铖去了,想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之前都去干什么了。
想要立刻去问他,但是碍于场合,时乐只能强按捺住内心的焦躁激动,一直耐着性子等到到了早朝结束。
“王叔,王叔。”早朝一结束,皇帝一走,时乐就蹦到了荣铖面前,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高兴,欢喜:“王叔,之前你去做什么了。”
其实时乐真正想问的不是这一句话,而是,为什么今早你没有来接我,以往不都是坐着马车一起来的吗?
大约是出于某种矜持,她没有问出口,而是换了另外的一种方式,更为妥帖,更为合理。
荣铖向时乐解释说,今早他本来应该是来接她的,只是宫里边儿临时召唤,时间紧急,所以没办法只能让车夫去接她,自己则先走一步。
“这么临时传召,想来也应该是急事儿吧!”
“不算大事儿,只是有些急。”荣铖没有说到底是什么事儿:“想知道吗?可以告诉你。”
荣铖转头看向时乐。
时乐想了想,最终还是摇摇头拒绝了:“算了,这种事儿还是少知道为妙。”有的事儿可以知道,但有的事儿却是不能的。
荣铖笑笑:“待会儿可去太府?”
“不去。”时乐一口拒绝了。
她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去了,太傅大概也是不怎么想见到她这个学生了。所以啊,还是不去了。
“不想去,那让人先送你回去。”
“嗯?王叔还有事儿?”时乐扭头看向身侧的荣铖。
荣铖嗯了一声点点头说之前的事情还没有商议完,还得去御书房继续说谈。估摸着今儿一上午是没有时间去做别的事情了。
听到这儿时乐心里说不出多么失望,酸酸涩涩的,总归是不好受。
还以为可以和王叔一起回去,没想到还有事儿。
“那行吧,我先去找童宝,问问他昨儿的事儿如何。等问完了我再回去。”一个人回去也是没意思。
荣铖听了说了声也行,然后让时乐注意些,最好身边带着些人那是最好不过的。最近不管是宫里还是宫外,都有些不不太平。
意有所指的话,让时乐的脸色一下子正经严肃起来:“王叔,我明白了。”
“那行,我先走了,下午再去世子府看你。”荣铖伸手摸了摸时乐的脑袋,转身走了。
时乐点点头,目送人走远都还不回神。
童宝路过的时候,远远就看见自己那好‘兄弟’站在长廊望着一个方向发呆。
“干啥呢?”童宝走过去,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发什么愣呢?”
突如其来被拍了一下,惊得时乐差点儿没直接将身上的匕首给拔了出来,得亏童宝出声得快,不然啊,少不得得挨一刀子。
时乐白了他一眼,没搭理他,径直的往前走。
童宝这个人就有点儿那种性子,你不搭理他吧,他越是来劲儿,越是想要粘着你。
“跟兄弟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或许我帮不上什么忙,但当我可以当一个倾听者,可以帮你出出主意不是。”童宝跟在时乐的身后后边儿。时乐装作没听见,理都不理。
“诶!”童宝几步跑到前边儿,伸手一把拦下时乐:不是,咱们还是不是好兄弟了,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你别闷着,跟兄弟说说看。“
“你帮不了我的。”时乐直接一口回绝了童宝的好意。
她烦恼的事情没有人能够帮她,只能是她自己想清楚。
“你都不说出来,你怎么知道我帮不了你,万一呢,万一我能够帮到你呢?”童宝听着时乐那话心里忽然就有点儿来气了,你说你什么都不说,你怎么知道别人就帮不了你。你都不去尝试尝试,怎么会知道结果是怎么样的。
“你真的帮不了我,而且这事儿我也不可能跟任何人说。”时乐忽然间有些烦恼的坐到旁边儿的长廊椅子上:“不说我,说说你吧!”
“我?我有什么好说的。”童宝坐到时乐旁边,语气还是有一些不愉。但到底两人关系好,童宝虽然不高兴时乐心里有不高兴的事儿不和他说,但也不会真的就为此生朋友的气。
“那姑娘如何?”
“也就那样吧!”童宝想起昨儿的事儿,长长叹了口气:“阿乐,我忽然间又有些迷茫了。”
“怎么了?”时乐转头看向自己的好友。
“你说我这样做真的对吗?”童宝忽然间开始有些质疑自己的想法做法。
“她是个好姑娘,与一般温婉女子不同,她更为干脆豪爽一些。这本来就是我想要的那种,就算是我不在府中,她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并且我爹娘对她也会很好,但是…”童宝顿了顿整个人周身的气势都忽然间变得沉重了起来。
当初想得倒是十分的简单,就想着那姑娘嫁进他们家里边儿也不算吃亏,生活不愁,他爹娘也会对人姑娘好。如果有一个孩子,还可以将重心什么的放在孩子身上,不会去想那么多。
但是在经过昨晚的事情以后,童宝忽然间觉得自己这样做真的十分自私。自以为考虑好了所有的问题,但是呢,他独独没有考虑到他的妻子。
没有想过对方的感受,只是单凭自己的想法就去决定了。
“你能这么想,那就是最好的。”时乐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你之前确实十分的自私,只想到了自己。所以说,现在,你还会坚持自己的那想法吗?”
童宝被时乐这一句话直接问得低下了头,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心里十分的矛盾,十分的纠结,想不明白,所以他才会来找时乐,想要他这个好朋友给他初初主意。
他现在就像是站在一个十字路口一般,左边是向往多年能够展现自己,体现自己活在世上的战场。而另一个是家人,他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了。
时乐算是看明白了:“你心里其实是有答案的,你不用问我,我就算是给了你什么建议,到最后你依旧会遵循你心中的那个答案。”
朴素的马车停在一家看上去有些破烂,陈旧的酒楼前。马车里走出一披着白色披风,头戴斗笠让人看不清容貌的男子,该男子径直走进酒楼,随后那酒楼便关门谢客。
“我要见你们老板。”燕君拿出一锭银子扔到一旁的桌子上。
那掌柜的一见顿时眼睛发亮:“每次大人来都是大手笔啊!里面请,立面墙。”
燕君一言不发的跟在他的身后进了后院儿,这儿的风景却是让人不敢恭维。
别人的院子那是精心布置,就算不是精心布置那也是干干净净,整洁优美。可是到了这后院你看到的是脏乱不堪,即使有白雪为其遮掩,可是仍觉着闹心。
本该是清澈见底,鱼虾游动的湖池满是散发着恶臭的淤泥,黑漆漆看不见的湖水上面漂浮着一些浮萍,一些花白的东西怪恶心。色很难过长在湖池旁边的那些个树木花草全数枯萎,在风雪中孤单摇摆,随时都有这段的样子。
“这爱好还真是万年不变啊!”燕君对于这儿住人的喜好已经不知说什么好。
上次来犹记得那湖水中似乎还有那么原来那条鱼,可是现在却只能见到它的尸体。而那枯萎死去的树枝早没了初见时的生机勃勃。
“嘿嘿!大人也知道主子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些俗物在他的眼中根本就是过眼烟云。”那掌柜的咧嘴一笑,漏出那还站着菜芽发黄的牙齿。
燕君面不改色的说道:“不仅仅是你的主人怪癖,作为他的手下,你似乎也与之差不了几分。”
“大人说得是,小的理想便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过小的毕生恐怕都无法达到主子的境界。”那掌柜的忍不住向着燕君抱怨。
只是这抱怨到了燕君的耳朵了却是成了另一种意思,她是否可以理解为他的主人境界更高一层了?’
“大人到了,您知道主子的规矩,笑得就不陪您进去了,自求多福吧!”掌柜的打开门嗖的一声跳到旁边憨后一笑。
燕君看着黑漆漆的屋子,再看看跳到旁边的掌柜的下意识的咽了一抹口水。不知道这一次里面又有什么东西,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到这种地方来,唉!
燕君认命的迈脚走进去,那掌柜的见她进去嗖的一声跑过去将门关好,然后又嗖的一声跑没影儿了。
燕君嘴角抽搐的回头看了一眼呗关得严实的房门,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她不喜欢这个房间,不喜欢这个不投一丝光亮的房间。
“呵呵呵!真是没想到还能见着皇上啊!”
黑暗之中响起一陌生男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