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铖的一句话直接说得童宝无地自容,原本心中滔天的怒火一瞬间就像是泄气了一般,瞬间跑没了影儿,只剩下深深的无奈与颓败。
他现在听见时乐那么说,一时气昏了脑袋,根本就想不到别的,只想着怎么去将那个龟、孙、子给撕了,没有男人能够容忍得了自己的女人被人侮、辱,尽管因着时乐的插手,孙武没有得手,甚至还被弄成了的疯子,但是童宝不会同情可怜他。
如果没有时乐,现在,现在…
“放开我。”童宝闭上眼睛,方才拦着他的侍卫相互看了一眼,随后松开了手。
“抱歉,方才是我考虑不周,是我太过冲动了。”
“冷静下来就好。”见童宝不再冲动的要去找人拼命,时乐心里也是松了口气:“你放心,那些仇咱们都记着,不会那么窝囊的算了。”
孙武仅仅只是一个开头而已。
时乐眼中寒光阵阵。
“有我在。”荣铖伸手再次揉了揉时乐的脑袋,顷刻间,时乐一身气势瞬间就被什么东西给柔和了下来一般,没了方才的凌厉杀气逼人。
荣铖心中对此极为满意,在他看来,是俄语背负的东西太多了,因为这些她失去的也太多了。
寻常女子在她这个时候都如同秦岚一般寻找自己的如意郎君,坐在闺中绣着嫁衣待嫁,脸上满满的都是笑容,眼中皆是对未来生活的向往与期盼。
可是时乐呢!
每日忐忑不安的男扮女装,警惕着身边的人,生怕一个不小心暴露了身份,掉脑袋。除了这些还得像个男儿一般,周旋朝廷之中寻找当年灭门真相。她的敌人太过太过强大,当年的灭门惨案太过沉重,这些全都压在了她的肩膀上。
承受了太多的东西。
荣铖的眼中浮现出丝丝心疼。
时乐还不知荣铖心中的转变,也没有瞧见荣铖眼底深处隐藏的情绪,平复了一下心情走到童宝面前,伸手将人给扶起来:“好好养伤,那孙武算是废了,这辈子这么疯疯癫癫过下去也算是对他的惩罚了。如果你还不解气,咱们还可以从长计议。”反正孙丞相也是不会放过他们的了,如果直接对上也没什么关系。
道不同不相为谋,从孙丞相是大皇子,萧贵妃的后盾时,他们及一紧站在对立之上了,得罪了也就是得罪了,时乐一点儿也不怕。
“好。”童宝捏紧拳头,低哑着嗓音点点头。
说完,人抬起头看着站在时乐身后的荣铖,忽的扑通一声跪下。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时乐都惊愕了一下。
“王爷。”童宝对着荣铖就是一拜:“我知王爷从不收徒,也知王爷十五繁忙,但童宝请求,可否跟随王爷,随王爷学些本事,来日不至国民被人欺负却无力还手,请王爷成全。”
荣铖掀了掀眼皮子:“是为了国民,还是为了心上人?若是前者,我想你的父亲比我更合适教导你,若是为了后者,大可去请一个师傅。”
“是为前者,也为后者。”童宝回答得一点儿也不隐瞒,他知道再多的心思在荣铖面前也是一场空,倒不如老老实实的:“家父一直希望我能够入朝堂,从文官,并不希望我去战场。但男儿志在四方,前半辈子过得庸庸碌碌,无所作为,一朝醒悟,只想为我北燕做些什么,还请王爷成全。”
“战场杀人无眼,很可能在你还没缓过来的时候,你就已经战死了。将军府就你一独子,若你出了什么事儿,你父母该如何,你妻子该如何?你可想过?可怜天下父母亲心,你父亲反对你去,怕也是担心与你。”荣铖并不想带这愣头小子,一点儿也不想。
童宝点点头:“是,但人一辈子若就这么平庸而过,无所作为,这一辈子来得是否太过没有价值。也许我运气不好,但不管如何,至少我曾经去努力追求过自己活下的意义。我想要往上爬,想要凭借我自己的本事站到高出,保护国民是真,保护自己的家人是真,让那些人无论做什么都得惦记惦记其后果也是真。”
为什么孙武敢打秦岚的主意,因为孙丞相背景庞大,因为他们后宫有得宠的萧贵妃,所以即便是被发现了,孙武至多也就是被斥责两句,然后给点儿什么礼物安慰安慰童宝,这事儿就过去了的。
受苦的秦岚那就更甚了,不过是个小官吏的女儿,纳入府中为妾室,那都是天大的恩赐了。
但是如果事情反转一下,当事人换成荣铖,恐怕没有人敢这么做。就算有这个心也得衡量再三再决定,毕竟禹王的怒火,那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承受的。
好比当今圣上,就是心中再忌惮禹王,但面上依旧是客客气气的。早前受宠的完颜倾冲撞了时乐,可因着背后是禹王,最后结果是什么,还不是人客客气气的对时乐道歉,这就是权大一及压死人,哪怕你是宠妃,在禹王面前你也得乖乖低头。
童宝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他觉得自己现如今的生活就是令他十分满足的了。哪怕是之前说去战场,更多的也只是找寻自己活下去的意义。而现在,他无比的清晰的知道自己想要的事情。
他需要更高的位置,他需要强大起来,保护自己的家人。
荣铖没有吭声,他虽然也认同童宝说的话,但是,他依旧不想去教导这小破孩儿。他每日空闲时间本就不多,自从时乐搬到世子府以后更是少了不少,要是再冒出个小破孩儿占用了时间,他一定会忍不住想要杀人的。
可是…
“王叔。”时乐扭头看着荣铖。
荣铖叹口气:“我依旧是那一句话,如果是上战场,我想你的父亲会是你最好的老师。你如果有那份心思在这里劝说我,倒不如回去好好与你父亲商谈。我想只要你理由足够,你的父亲不会再反对你。不过看在时乐的份上,我在这里答应你,会让人教导你,但前提是你父亲不反对你去战场。”
“是个男人,那就得拿出志气。一次说不通,那就两次,三次,总有一次,会成功。”
一番话,童宝听得茅塞顿开,方才颓败的一身气势瞬间消散,像是被人灌入了一壶热酒,浑身上下热乎乎的,热得连身体里的血液似乎都要燃烧了起来一般,让他整个人都激动不已,让他只想现在就回去将事情告诉他父亲。
不过好在理智克制住了,如果现在回去,说不说服是另一个事儿,挨揍不挨揍是另外一件事儿了。
“多谢王爷。”童宝打心底谢荣铖的点拨,他想有了荣铖的这番话,他不会再担心去告诉父亲这件事情了。就如他说的那般,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总有一次他能够说服自己的父亲。
荣铖点点头,随后让童宝下去好好养伤,他现在要做的是将脸上的伤势给养好。如此,他的父母,真正关心他的人才不会担心,尤其是秦岚。
童宝想到秦岚,心中隐隐一动,随后对着荣铖拱手道谢,说自己下得去休养了,不打扰他们了。
时乐看着童宝离开的背影,转头问着荣铖:“刚才你说的那番话是认真的吗?”
“自然。”荣铖一脸严肃的说道:“他既然下定决心,那就该的将一切的后顾之忧断绝,上战场的人哪个不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若是偷偷摸摸去,不仅心中牵挂连连,容易受影响不说,家中人也会十分的担心。万一真的那天运气到了,连最后与父母说清的机会都没有,岂不是遗憾终生,这可不单单是他一个人的,而是一家人的。如此,倒不如摊开了说,凭本事说服,走也要走得没有后顾之忧。”
荣铖见多了这样的事情,所以他方才那些话也不是为了诓童宝。如果真的决定了,还是与家中说清楚最好,别到头来抱憾终身。
时乐满眼复杂的看着荣铖。
荣铖十几岁便上了战场,世人皆畏惧敬畏他,是众人皆怕的杀神。但从十多岁到现在,这其中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伤,谁又知道。时乐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荣铖那个时候在军、队之中的艰难,暗地里吃过的亏,后来一步步成长走到了今天的这个位置。
这一切的一切,那又是那么轻易就得到的。
“怎么了?”荣铖看着发愣的时乐。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罢了。”时乐回过神,抬步走到案桌旁边,继续执笔继续写自己没有写完的信纸:“我打算和苏三合作了。”
“嗯,也可,只是与之相交的时候小心些。”荣铖点点头,出于心中的担心,还是忍不住啰嗦的对着是俄语嘱咐说道:“苏三情绪反复无常,做事儿也多是凭自己的心情而来。苏家其实早就已经是他囊中之物,他那几个兄弟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苏家虽是有条规矩,族中人不可对族人动手,但对于早就掌控的苏家的苏三来说,那些枳皓枷锁,不过就是一根儿随时随地都可以砍断的细绳而已,于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的威胁力。”
“他找上你,恐怕也是另有打算的。”荣铖看着时乐,他倒是相信时乐是个冷静的人,会权衡利弊以后再做决定。
“我知道。”虽然没有荣铖说的那么详细,但是她猜到了:“无妨,总归对他我们也只是利用而已,他若是想要借我的手做别的事情,那迟早是要露出尾巴,到时候我们或许还可以顺势的利用一下。”
时乐从来不觉得苏三会那么提出那么简单的要求,然后回报自己如此丰厚的成果。
所以说是不对等的交易。
“你想清楚就是,自己做事儿多留个心眼儿。”荣铖嘴上这么的说着,但心里却是想着还是多找几个人跟着时乐,盯着苏三,绝不能让时乐有事儿。
“王叔且放心,我会小心的。”
苏三这人值得人警惕,不管是一开始,还是什么时候,与之相交的时候,时乐皆是绷紧神经,片刻不得松懈,是以每次都觉得疲惫不已。
“好。”荣铖点点头,没有再继续说这件事情,而是谈及了春猎的事情。
每年春末夏初都会有一场春猎,随行人员多是后宫的几位得宠妃嫔,朝堂上的一些重要官员,所有人会南下春猎,几天后方归来。
“春猎我也要去吗?”时乐歪头看着荣铖。
他一个空头世子爷,也要跟着去吗?
“现在朝堂上下,谁人不知皇上最是宠你,若说谁不去都有可能,唯独你没有。”荣铖一句话直接打死了时乐不想去的想法。
春猎啊!
时乐叹口气。
总觉得春猎并不单单是出去玩儿的,事实上每一次春猎,都会有不同人想要刺杀皇帝。是以每一次春猎都会一再准备,随行的都是军、队的士兵,以保护皇帝周全。
“现在人员名单还没下来,可能还需要等两天。”
“所以王叔这些天是在忙这些吗?”时乐想着这两日荣铖几乎都没有什么时间来世子府,如今听见荣铖说这件事,便觉得他最近忙的大概就是这事儿了。
毕竟出行的那可是一国之君,古人言,擒贼先擒王不是。更何况随行的大臣那都是朝中较为得宠重要的,只要将这些人给抓了或者是杀了,北燕那就得彻底的乱天了,你说躲在暗处暗搓搓看着的那些人谁不心动?
这也是为什么每年都被消灭了个干净,却依旧前仆后继的去送死,还不是去赌一个可能性。
“确实是在忙这件事情,不过除此之外还有别的。”荣铖也没说隐瞒,大大方方的回答。
时乐得到了答案,没有再继续问下去。有的事情,不是自己该知道的,这个道理她还是清楚明白的。
两人在书房里又说了些别的事情,荣铖指导了一番时乐在培养自己势力时走的弯路。作为一个过来人,对于时乐,荣铖是真的倾尽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