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属于弱者,云悠已经不是了,所以她所有的眼泪都化成了冰凉的血液咽了下去。
“对不起,悠悠,如果不是我,张裕也不会……”王洁惨白着脸说道,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人会真的对自己这么狠。
“洁宝,说什么傻话呢,你说得对,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越抓得紧跑得越快,嘿嘿,洁宝,你说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都到底得要多疲惫才会觉得整个世界都离自己而去了啊。
云悠拒绝了乐蜜的搀扶,扶着墙,强撑着回到了家,泪花从她的眼角沁了出来,阿裕,你真是个打折不扣的混蛋。
舒雪醒来的时候嘴边弯起了得意的笑,张裕凉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你自编自导的可以啊。”
舒雪的笑容僵住,虚弱地笑道:“小裕,你在说什么?你不相信我吗?”
张裕合上手里的文件,“白安堂什么时候开始把你安插在我身边做棋子的?我在暗巷里救你的时候?被威廉拦住的时候?还是……失去了孩子之后?”
“小裕……你说的我听不懂。”
“这段时间你很尽职尽责,白安堂给你的好处不少啊,北京一环的两栋一百多平米的房子,上海浦东两处不动产,还有英国的……还需要我继续说下去吗?如果只是单纯的监视我,应该不会有这么多的好处,其实……你是白安堂暗地里的情人吧。”
舒雪脸上渐露恐慌,她攥住张裕的胳膊,艰难开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调查我的?”
“也许,我从来没有相信过谁……”张裕淡漠开口。
“一切都是你在骗我吗?”
“你先背叛的我,现在竟然反咬一口吗?现在,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做这种事?”
舒雪跌回病床上,笑容凄惨,“小裕,你真的记得我们的孩子吗?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最后什么都得不到,小裕,你不觉得这样不公平吗?”
“因为这样你就答应帮助白安堂吗?”张裕的声音低沉嘶哑,听得出来他还是因为这件事受到了一定打击。
“小裕,我说过的,不要小看女人的嫉妒心啊。”
“舒雪……”
“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你摔下楼梯时。”
“为什么?”
“我认识的舒雪不是一个意气用事的人,可是每每遇到悠悠相关的事情就像变了一个人,这不正常,即使在美国面对威廉你也不会这样,开始的时候只是为了保护你,所以派人暗地里跟着你,但意外地发现你偷偷地白安堂身边的人接触,只是我当时还不相信,后来……便知道了,白安堂给你的任务应该是不折手段获得我的信任,让我完全成为他阵营的人,为纪霄的回归做准备,是不是。”
“不愧是小裕啊,做事永远这么滴水不漏,可是想不到你竟然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是你失控了,我无法想象,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云悠身上我会怎样,而且你摔下楼梯时,我知道附近就有人监视着,如果棋子失去了作用,那么就不叫棋子了。”
“所以你只是将计就计啊,小裕……你比起在美国真的成长了很多……”
“舒雪,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成为他的棋子的?”
舒雪扬躺在病床上,神情凄楚又无限怅然,“我是白安堂秘密收养的孩子,但也是她的情人,不过是为了满足他对某人畸形的欲望,你出国后,他许诺如果我能完成他交代的事情,就给我自由,我答应了,后来的一切你都知道了……”
张裕身体不可遏制地在颤抖,“那晚,参加完聚会发生意外的那晚,都是你安排好的?”
“是……和自由比起来,那点疼痛与屈辱又算得了什么。”
“你……很好。”
张裕站起身,再无留恋地朝外走去。
舒雪强撑着身子起来,叫住了张裕,“小裕……你曾经爱过我吗?”
“……爱过的,在孤独无依只能相互取暖的时候我爱过的,在你被梦魇折磨在我怀里哭泣时我爱过的……”
舒雪晶莹的泪珠落在了惨白的床单上,化成了无数的心的碎片,“我没有将你在德林身份和少爷的计划告诉白安堂。”
“我知道,我还知道你不仅仅是白安堂的棋子,也是少爷的棋子。”张裕说完这句话,再也不做停留。
病房外,白瑾南仔细打量着沉默张裕,“你是在怪我将舒雪收为棋子安排在你身边是不是?”
“……少爷是做大事的人,这样做也是为了万全。”
“嘿嘿,张裕你还是这么让人看不透,所以比起你,我更喜欢不成熟的张国栋,因为我可以掌握驾驭他,而你,不行。”
“少爷需要我做什么可以直说?”
白瑾南眼里的戒备消退下去,“现在是关键时期,我们做戏就要做全,舒雪表面上是白安堂的人,实际上已经是我们的人了,我需要借住她来打消白安堂的其他念头,毕竟排除了舒雪,白安堂还会派别的人来,费时费力,你懂我的意思?”
“是,少爷。”
“知道你难办,但即使为了父母也要忍耐。”
“能问少爷一个问题吗?”
“你是想说我怎么劝服舒雪加入我们的?”
“是。”
白瑾南朗颜大笑,“很简单,这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朋友也可以反目成仇,敌人也可以亲如血脉,张裕,看来你是真的对舒雪动过情,所以连你的心都被蒙蔽了。”
“少爷这步棋走得很好。”
“张裕,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实现,只要扳倒了白安堂,德林就属于你,虽然我占有的股份与你相当,但我已经没有闲暇来顾及德林的事情,你应该知道暂时的痛苦是为了长久的愉快。”
“少爷不用这样说,即使没有少爷的帮助我们的目的和敌人都是一样的,但我希望少爷以后不要再这样试探我了,这让我很不舒服。”
白瑾南笑道:“知道了,我也知道限度,逼急了你,你跑去和白安堂一伙,我也得不偿失啊。”
“少爷知道就好。”
“好了,你去处理你的事情吧,这里交给我,最近我也发觉这个女人有些不老实超出我的计划范围了,必要的提醒还是要有的。”
“……少爷,看着办就好。”
张裕敲开王洁家的门,王洁见来人是他,没好气地“嘭”一声把门关上了,张裕的目光黏在紧闭的门上良久,掏出手机给张国栋打电话。
“王洁家遭小偷了。”
张国栋根本就没思考事情的真伪,扔下堆积如山的批阅文件,一路超车来到王洁家,等他看到站在门口云淡风轻神清气爽的张裕时,立即意识到他被耍了!张国栋一看到张裕左脸颊就使劲儿的疼,上前两步狠狠还了他一拳,张裕不躲不闪被那一拳砸地倒退三步,他好笑地盯着喘粗气的张国栋道:“真是小心眼,亏你还是个男人。”
张国栋怒吼,“你他妈才不是男人,当着自己女人的面把别的女人抱在怀里亲亲我我,他妈的你竟然还有脸回来,还骗我!”
张裕擦擦嘴角的血渍,“小声点,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你分手,你心有不甘呢。”
张国栋的嘴皮子功夫比不上张裕,但他是行动上的巨人,于是他往王洁家门口一站堵住通道,充当门神,“张裕,你要是个男人就爽快点,选择了舒雪就不要在云悠面前乱晃,我都看不下去你折磨云悠了,你适可而止吧。”
“悠悠哭了?”
“要是哭倒还好了,整天呆呆傻傻也不说话,你说她好不好?”
张裕猛地厉声厉色起来,“让开!”
“不让,你骗我过来不就是想问我要钥匙进去,但是张裕我告诉你,这里已经不欢迎你了,虽然我承认你商业上的手段很令人佩服,但生活中的你真的很令人发指。”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胡说!”
“我是什么都不知道,但起码我知道是自己的女人就不要让她受一丁点委屈,张裕,我还真是为和你姓一个姓而感到羞耻!”
就在张国栋准备引经据典贯穿古今给张裕来次醍醐灌顶时,身后的门从里面打开了,王洁神色阴郁站在门口,“你进去吧。”
张国栋愤愤然,“洁儿你怎么能放任他进去!”
“难不成你还要逼死他们俩?”
张国栋不说话了,默默让出空间让张裕进去。
云悠就坐在客厅里,怀里抱着抱枕,听到脚步声傻愣愣地转过头,触及到张裕眼里的担忧与内疚,她下意识道:“洁宝没有推她。”
“我知道。”张裕走过去坐在她身旁,握住她的手,“昨天我是有难言之隐必须要那样做,你要觉得委屈觉得难受要打要骂随你。”
云悠抽回自己的手,“阿裕,比起你曾经的背叛,我最不能忍受的就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隐瞒我,我不想做最后才知道的那个傻子,我看不懂你,你的目的,你的打算,我看不懂,看不透,这让我害怕。”
“不要害怕,我现在确实不能告诉你,但这不代表我一辈子不能告诉你,你只是需要等我一段时间,等我把一切处理好了。”
“阿裕,等一个人很累的,我等了你一年,你爱上了舒雪,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遇上第二个第三个舒雪,承认吧,你心里的人……”
“不!我爱的人是你,这和舒雪不一样!”
云悠勾起灿若骄阳的微笑,“阿裕,不要说了,再说我就真的相信了,你我都知道话比纸还轻还贱。”
“……悠悠,你变了。”
“你变了,我也变了,我们都不是我们了。”
“为什么我们要这样!”
“不是我们要这样,而是必须这样,阿裕,你在感情上比我还要迟钝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