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裕回来的当天,白家已经安排好了他的工作,是白家少爷白瑾南的助手,为了能尽快熟悉工作,张裕大年初六就去了西安,与他同行的还有舒雪。
云悠急吼吼地也要去,但拦下她的不是云妈妈而是张裕,尽管云悠撒泼打诨无所不用其极,也没改变张裕的决定。
因此张裕走的那天,云悠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任由云妈妈拖拽扯拉也没用,云悠的声音瓮声瓮气地被子里传出来,“阿裕走了没?”
云妈妈没好气回答,“走的没影了。”
云悠探出一个头,“妈,我是不是特别不争气,一点长进都没有?”
云妈妈鼻子酸酸的,拍拍云悠的头,“你在妈妈心里永远是最好的。”她当然知道悠悠前两天为了不让张裕走,两人闹起来的事情,都在一个屋子里,又都是那么激动,张裕说的话,云妈妈多多少少听到了些。
“妈,是阿裕变了,还是我们都变了?”
“谁知道呢,不要想了,起来刷牙洗脸吧,隔壁的小马说待会儿要来找你呢。”
云悠“唔”了一声,算作回答。
小马的本名应该叫马天,和云悠是兜着尿片就认识的交情,说通俗点,那叫发小,但自从云悠为了张裕拿着剪刀冲到自己房里威胁要减掉自己的小鸡鸡后,马天就和云悠成了欢喜冤家,两人见面那是分外眼红。
云悠磨磨蹭蹭从卫生间出来后,马天已经规规矩矩坐在自家客厅里和云家二老唠家常了。
“悠悠,瞧你慢的,人家小马都等你很久了。”云妈妈热络道。
云悠走上去,低下头打量小马,出口嘲讽道:“你真是越长越人模狗样道貌岸然啦。”
马天站起身,居高临下道:“听说你去年做部长了,果然是不长啊。”
“呵呵。”云悠干笑两声,转身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直入主题,“怎么了,一大早扰人清梦的。”
“高中同学聚会,你去吗?”
不同于张裕比云悠年长两岁,马天和云悠是同年同日生的,更有缘的是,两个人从幼儿园到高中都是同学,就像小马妈妈长吁短叹的那样,要不是有张裕的横插一脚,云悠说不定就被自己妈妈卖给马家做童养媳了。
本想着要拒绝,转念云悠阴森森一笑,“去呢,怎么不去,你等我一下。”
回到房间里的云悠拿出了前几天逛街时特意买的化妆用品,云悠不是不会化妆,她只是懒,或者说她认为张裕习惯并且喜欢真实的她,但自从见到舒雪后,空前的危机感让她下定决心不能再做一个懒女人了,只是想不到第一次用这些,第一个看到的人不是张裕。
化好妆的云悠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睫毛卷曲浓密,衬得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鼻管如玉,嘴唇丰润,可爱中已经多了三分妩媚动人,她特意将头发尾端弄成大波浪,此刻正温顺的披在肩上。云悠拿出衣柜里舒雪送的香奈儿,是冬季最新款,看着有些薄的渗人,云悠暗暗给自己鼓劲,要做美女首先要学会楚楚冻人!
看着走出房间的云悠,云家二老擦擦眼睛,这还是他们家小家碧玉的悠悠吗?马天眼里原本暗藏的光芒霎时绽放出来,灼灼发光,云悠不自在地捏了几下手,“还好吧?”底气还是有些不足啊。
“果然是人要衣装马靠鞍。”马天给了一个好坏参半的评价。
已经习惯他那啥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云悠得瑟的在原地转了个圈,“我也是只潜力股,知道不。”
“那么,美丽的小姐,我们可以出发了吗?”马天很配合地弯下腰,伸出手,摆出了绅士的造型。
云悠“噗嗤”笑了。
……
高中同学聚餐的地点在玄武酒店,云悠咂咂嘴,真是奢侈,再摸摸钱包,她已经准备开跑了,开玩笑,就算是AA制,她也消费不起啊。
马天一眼看出了她的想法,说道:“别担心,你吃饭我请客。”
这一点自觉性,云悠还是很欣赏的,她大摇大摆地挽着马天的胳膊进入了酒店,刚进包厢,一股暖风迎风扑来,夹杂着香气与淡淡的烟味儿,有那么几声熟悉的声音钻进了耳朵,云悠想了半天也只有个模糊的印象,进去后有几人主动迎向了她,或者说是迎向了身旁的马天,一时间一群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云悠处在中间也跟着说两句,只是这些陌生中又透出几分熟悉的脸,让她在回忆的漩涡里尴尬不已。
“云悠,你那个恋妹成癖的哥哥呢?”
不知是谁叨了一句,云悠心情低落了几分,所谓的恋妹成癖的哥哥自然指的是张裕,高中时期,云悠走到哪里身边总是跟着一个张裕,那时真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
这表情落在马天眼里则多了些不同的意味。
“阿裕不是我哥哥,他是我未婚夫。”云悠再次纠正。
“什么?你不是和马天在一起吗?”某女A惊讶。
“不是吧,张裕不是你哥哥?那以前天天和老母鸡护小小鸡似的护着你的,也太变态了吧。”某女B道。
某男A也参与进来,“云悠,不带这么开玩笑的,张裕是你哥哥吧,你不能为了打消马天的企图,说这种话啊。”
“对啊,前几天我看到张裕带着一个大美女,你们可没看到啊,那双美腿真是嫉妒死人了。”某女C说道。
“真的真的?长什么样啊?”
“高端大气上档次,冷艳高贵接地气!”
云悠从他们的话里听出了深层的意思,自己和张裕不配。
“留点口德吧,当事人还在呢。”马天清清嗓子,对着众人说道。
众人这才发现陷入低落的云悠,一个个不知所措的面面相觑。
“开席吧,这孩子念叨一路,说她饿死了饿死了,再不给她吃,估计她要吃人了。”马天打着哈哈,指指云悠。
周围的人适时的哄笑,冲散了空气里尴尬的气氛。
今天来的人不是很多,一桌子十二个人刚好,大家从大学生活聊到了以后的发展,或者唏嘘或者踌躇满志。
坐在云悠身边的是以前班上的学习委员,小姑娘长得极为清秀,现在在英国留学,寄宿在英国一户家庭里,前不久刚回来小住,她拉着云悠的手诉苦,抱怨英国的伙食多差多差,回来后她知道食物是多么的宝贵来之不易。
云悠安慰道:“再差能差到哪去啊,总是有荤有素有鱼有肉吧。”
这不说还好,一说学习委员愤慨了,一脸狰狞啊,活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顿顿是土豆土豆土豆,牛肉还是半生不熟的,这就算了,有一回说要给我包饺子,把我感动的啊,结果人家端了一两盆剁好的饺子馅上来,上面敲了俩鸡蛋让我吃,愣说是中国人都这么吃的,我那个泪流满面啊。”
云悠汗颜,“中西方文化差异嘛,过两年不就回来了,到时候照样吃香的喝辣的。”
学习委员嚎啕不止。
对面的班长喝多了,红着脸摇摇晃晃站起来,吵着要和学习委员喝一杯,学习委员还处在自怨自艾中,扫了一眼班长,郁闷地问云悠,“那人是谁啊。”
可怜班长那颗玻璃心都碎成了渣。
而云悠呢,抓抓后脑勺,不好意思地问另一旁的马天,“诶,那人是谁啊。”
班长碎成渣的心被碾成了齑粉,从此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
身边的人安慰完班长,还是不肯放过马天,酒过三巡后,马天被逼着要玩真心话大冒险,他人品爆发,抽中了大冒险,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云悠,云悠猛哆嗦了下身体,强笑道:“要不这样吧,我们合照一张然后传到各自的微博上去。”
一哥们鼓掌,“好!要亲密的重口味的!”
桌上人叫好。
云悠脸上不情不愿,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她很期待张裕看到后的反应。
两人摆了几个造型,众人皆是不满意,最后还是学习委员大手一挥,拍案定钉,云悠一手搂住马天的脖子,一手伸出一根手指挑起马天的下巴,表情猥琐淫荡难以描摹,而马天泫然欲泣,似挣扎又似不屈,好一幅恶霸强抢良家妇男图,云悠翻看着手机里的照片,也觉得这张照片最有爆发力与感染力,把照片传上网,越看越满意,“马天,你还真有小受的潜质。”
马天狠狠抛了个白眼作为回应。
……
一圈人酒足饭饱后就散了,云悠扶着喝醉的马天进了出租车,司机看着云悠暧昧地笑了,“你男朋友怎么喝成这样了。”
云悠脸红,“他不是我男朋友,我们是邻居。”
“哦,那就是青梅竹马了。”
不知怎么,司机越说云悠就脸上越烫,“开车吧,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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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裕声音里有紧绷的怒气,“你在哪里,和谁在一起?”
“今天同学聚会,刚结束,我和马天在车里呢,他喝醉了,我打了出租车。”
张裕的怒气就像是到了火山口的岩浆,瞬时爆发了,“今晚的照片你不觉得需要和我解释一下吗?”
“有什么需要解释的,马天你知道的,大家就是玩嗨了,胡闹而已。”
“胡闹?云悠,我拜托你,能不能成熟一点,先不说别的,你觉得你这样是自重自尊的表现吗?而且你觉得用这种手段刺激我,很有意思吗?我告诉你,错了!云悠,你太让我失望了。”
被张裕吓蒙了的云悠忘记了说话。
那边的张裕仍是没有停止批评与指责,“一个女孩子家,大半夜不回家还在外面和一个男人瞎转,你觉得很好意思显摆吗?就算你出去玩,好歹这么晚了,也和叔叔阿姨他们说一声,你这样完全是幼稚不负责!”
回过神来的云悠委屈了,她红了眼低吼了句,“是,我就是幼稚可笑,张裕,你够了,我知道我比不上舒雪,你和她过一辈子去吧。”
惊愕地拿着手机,听到“嘟嘟嘟”的急促挂断声后,张裕揉揉太阳穴,他好像确实说得过分了,深吸了几口气,再拨回去,却是人工声音表示对方手机已关机,张裕刚压下去的怒火又升腾起来,“啪”一下将手中的手机摔在了桌上。
另一边,云悠擦着不断留下来的眼泪,没注意到马天此时眼神清明,正炯炯有神地看着自己。
“师傅,在这里下车吧。”
“什么?可是还有一站路呢。”
“没事的,就在这里吧。”
马天拉着云悠的手就下了车,走了老远快到小区门口了,寒冷的夜风总算是平复了云悠的伤心,而她这时候才发现马天的不对劲。
“你没醉?”
“我什么时候说我醉了。”
“可是你在车里明明……”
“我装的。”马天很大方地承认了。
“啊?”回想起在出租车里马天那些骚扰行径,云悠暴走,“你性骚扰啊!混蛋!不要脸!”
“我没有,我只是借着这个机会说些不敢说的话做些不敢做的事。”
“流氓!你不要狡辩了!”
马天钳住云悠的肩膀,认真地注视着她的眼睛,“这么久了,我想问一句,你有没有注意过我,你的眼里有没有过我?”
云悠要说的话噎在喉咙里,马天从她眼里读到了很多东西,震惊,羞涩,不可置信,怀疑,就是没有惊喜。
“哈哈,你是在开玩笑吗?”
“没有,我知道你现在心里的是张裕,可是我没有哪一点比不上他,甚至我可以做得更好,只要你给我机会的吧,起码我不会让身边多一个舒雪来让你伤心。”
云悠扯下肩上的大手,边摇头边后退,“不一样的,你和阿裕不一样,以后这玩笑别开了,我开不起。”
马天看着她跌跌撞撞地跑进了小区的大门,自嘲地笑了笑,抬头看看寂寥的天空,只有一颗星星散发着璀璨的光芒,像极了云悠在他心里,独一的,唯一的,不可取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