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髻整齐分立头脑两侧,眼大无神,浓妆艳抹,腮红如血,唇黑无光,活脱脱裱糊匠手工制作的童女模样。
战栗之余,见到此人没有正视自己,张舞天急忙闪到一旁给人让开道路。这一闪身到女子侧面,顿时呼吸戛然而止,心脏几乎也到了嗓子眼儿。只见此人侧身薄如纸片,走动间沙沙作响,除了鬼虚之外还有谁人能长成这般模样?
夜半时间连续遇到这等事物,换做谁还能冷静?此时的张舞天一开始快步走向宿舍,到最后竟然甩开双腿飞奔而去。啪的一声关上房门,整个人也气喘吁吁,满头冷汗,忽然,熟悉的气息再度出现,不一会儿,房门上的玻璃窗悄然飘过一条人影。
不,是一张纸,是一个鬼影。
忽然,屋内大亮,张舞天的心也猛的一震,此时就听舍友轻声问话。
“你,你怎么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紧张的心这才平静下来,只见他匆忙跳上床,拉起被子将自己包了个严实,这时,舍友早已关灯睡去,无奈,他却因为之前的遭遇合不拢眼。
就算是如此,好奇心过剩的毛病还是没有多大改观,只见他悄悄掀开被子一角露出头脸,看罢宿舍房门玻璃窗之后,见到鬼影消失这才想再度安睡。
不过,当他侧身躺下的霎那,窗外莫名的光亮在窗帘上映射出一条长长的影子,这身影当然是再熟悉不过了,正是房门外之前飘过的童女鬼影。
此时,他没有大胆掀开窗帘向外观望,而是喃喃自语道。
“十大凶灵,童女鬼影,夜半游走,艳滴血灵。这学校还真有这么多奇闻怪事?还是自己太点背儿了?不,学校附近一定有招魂纳鬼的术士居住,等我能力恢复后一定要你们这群疯子好看。不过没了实力见到这些东西也确实挺害怕的,吓死我了,必须得赶紧恢复能力,要不然这附近肯定要出乱子。”
果不其然,第二天早自习时间,刚从宿舍出来,老远就看见几辆警车停在南楼附近,张舞天当下就寻思。
“该不会是南楼出问题了吧?看看再说。”
来到警车附近,围观的人众早已使得现场水泄不通,此时就听人群中有人轻声交谈。
“据说是南楼内发现死人骨头了。”
“什么呀,哪是死人骨头呀,分明是安保处值夜班的李大爷死里头了。”
“怪人的,赶紧走吧,别给自己惹上不干净的东西。”
说罢,就有不少人离开,此时张舞天才有了看清现场的机会,不过抬出的死者已经被白布完全遮盖,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但是凭气息可以察觉分毫,戾气颇重,这要被运走,指定还要出事。
此时,有人近身跟前来调查的警察轻声说了几句话,随后就见他们快步走向远处,这时,一条熟悉的人影进入视野。
“这不是占宗凌飞师叔吗?他来凑什么热闹?”
思想间,李凌飞也察觉到了张舞天的存在,只见他望张舞天所在的人群中瞄了一眼,随即疑惑的再度扭头继续和警察说话,不多时,只见李凌飞和警察一同走回现场,上车后汽车开动匆忙离去。
“有师叔在一定不会出事了。”
给自己吃了定心丸,张舞天这才走向教室。此时的他尚且不知道,一切才刚刚开始。
先是南楼鬼泣,再遇艳滴血灵,无奈自己的能力前功尽弃,如今就算是轻车熟路也要从头练起,想到此处他开始有些后悔,早知今日当初大较时炼丹的时候就该多留点出来,也不至于如今这般的狼狈。
“对了,别院之前住过的地方好像还有不少大较时留下的丹药,何不让恩师帮我取来呢?”
想罢,他开始努力和恩师取得灵通,无奈半响之后还是没有一点反应,这时他忽然想到了之前来到学校的凌飞师叔,随即主意就此打定。
之后的三天内,张舞天闲暇时间在学校附近搜寻能召唤虚魂恶鬼的术士,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了一点线索。
一天中午,午饭时间,张舞天打完开水正向宿舍区走去,忽然,一曲悠扬的二胡独奏传入耳际,也许是久经魔琴的考验,听罢这婉转的独奏,他忽然感到其中隐含的悲苦气息,循声而去,距学校餐厅较远的偏僻一角,一间平房内独奏声越发的清晰,推门而入,只见一名穿着朴素的老人正悠闲的拉动二胡,看其沉醉的模样,张舞天没有刻意去惊扰,直到一曲终了,他才拍手称赞道。
“老师傅好手艺,能再来一曲吗?”
老人没有推辞,于是随手再度弹奏,当一曲还未终了,此时忽然又有人来到。
“义父,该吃饭了。”
说话的是一女子,年岁和张舞天相仿,不过也许是在别院修炼许久之故,此女子刚一出现,张舞天当即打探她身上的气息,阴寒无比,血脉平静,一张美貌的人皮下虚魂恶鬼的气息彰显无疑,察觉到异状,张舞天开口问道。
“老师傅,这位女同学是您的女儿?”
老人点点头,随即说话。
“一生孤苦,经历了无数风雨,到如今只能收个义女来伴我终老,天意,天意呀。”
“老师傅为什么要收个鬼虚做义女呢?”
张舞天的直言直接引发了气氛了沉寂,此时,屋门忽然啪的一声关闭,阴暗的屋内顿时乍现无数之前午夜遇到的薄如纸片的旗袍女子。此时,阴寒的气息飞快找上了张舞天,他的皮肤表面立时挂满了冰霜。
“艳丽,等一下。”
听老人的劝阻,画皮女鬼忽然收起狂放的气息,此时就听老者继续说道。
“高人,请放过我吧?我只是老来悔悟,只求百年之后有人埋了这把老骨头而已,其他别无所求。”
“之前听老人家的琴声,我早已听出其中蕴含的意味,不过,您究竟犯过什么大错,导致无儿无女还偏要找个虚魂女鬼来做义女呢?”
“这都是报应,还望您为老夫指点迷津?年轻时候老夫也曾经是这学校的一任校长,社会动荡期间,有些权势的我看中了一位学校教师家中祖传的一个物件,再后来我拉拢地方势力将其人家中的祖传物件占为己有,还将其人迫害以致死于非命。”
“您所说的教师其人莫非是南楼鬼泣的海泉?”
“高人慧眼,正是海泉。”
“那么那海泉祖传之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就是老夫找上您的原因,因为您身上也有这种物件。”
“既然您有这种造诣,那么必然是玄门高士了?请教您大号?”
“呵呵,造化弄人呐,贫道南山别院占宗凌飞。”
老人一言如同霹雷下落,张舞天当即一头雾水,之前他曾经见过师叔凌飞,难道这世间还有第二个不成?思来想去,一个事实忽然在脑海闪现,莫非是六道轮回术?不可能吧?
疑惑间,自称凌飞的老者继续说道。
“舞天,我知道你听说这件事之后很吃惊,如今别院已经再现另一位张舞天了,所以跟你相处许久的那个高人必定也亲传了你六道轮回术。师叔我不奢求长生不死,只是希望轮回之后还能做人,所以才处心积虑的找上你。”
“您也知道的,我如今已经被舍弃,而能力也不复在瀚海时的霸道,这样狼狈的我对您来说真不知道还有什么用?”
这时,凌飞转身从虚空抓取出一物,周围空间的气息当即被缓缓吞噬,再看此物,令牌般模样,其状和之前张舞天在瀚海所得之物大同小异,金黄的表面刻满奇怪的符号,边缘地带虽层次不齐,但此时也有无形的内敛大力,就听老者继续说道。
“此物我可以赠送与你,但你务必答应助我参透轮回之事。”
“青城别院的实力之所以可以和圣地分庭抗礼,是不是跟掌教凌人师伯在别院中广博六道轮回术有关?正道受此大劫也都关乎这诡异心法不是?”
“正是,随着六道轮回术更深入的修炼,越来越多的自主分身出现,人间正道岌岌可危呀。”
“天呐,凌人爷爷都做了些什么!凌人爷爷如今在何处?”
“这个凌飞真不知道。”
此时,张舞天跌跌撞撞的站起,之后推门出户,艳滴血灵见状急忙征求凌飞的意见道。
“宿主要放过他吗?”
“对,你们不要拦他,如今或许只有他本人能挽救人间界无辜大众免于陷入神临天下的灭绝之力了。”
自打跟隐于民间的凌飞交谈之后,张舞天就终日惶惶不安,因此他本人对于自己失去能力的追求也越发的张狂,夜以继日,废寝忘食,一连数月都没有进入课堂,而是在偏安一隅的大林山上修炼。
大林山,县城重点中学以西的一座小山,海拔只有区区几百米,但这个时节却也草木丛生,幽雅静谧,每天早上张舞天都能听到山上传来戏子练嗓的声音,所以,一旦课余闲暇时间他都要上山走一遭。
这天一如往常,趁早自习时间,他循着戏子练声的方向走去,远离了严肃压抑的教室,原本心情是格外的舒畅的,忽然,远处的尖叫声惊扰了他的清净。
此时,他看到许多人连忙往山下跑,仔细询问之后才知道,山上发现了死人。
当时的通讯条件不如现在这样发达,就算是要报警也要到山下的公话去拨打电话,所以张舞天完全有时间去看下现场,那股劲儿正好应了一句老话: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换句话说就是:没事找事。
远远的他就感觉到一股腐败的气息,当即就循气息而去,等到了近处,一切便了然于心。
尸体腐败程度较大,就算是夏季起码也要四天时间,但是之前的四天时间内,每天都有人上山练声,为何却没有发现死人?所以有一点可以确定,这里不是第一现场。此时,他留心观察,死尸的手掌肌肉较常人厚实的多,并且手背上也有厚厚的老茧,这人生前应该练过外家功夫,肚肠外流并焦糊,血液发黑,故而致命所在由内而外,还有一点值得注意,死者的脸皮不知所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