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听你的。”李晓云已经麻木,只觉得一切都完了,“只要你不伤害他们,我什么都听你的。”
一旦去警局自首,她恐怕这辈子都要待在监狱里了。就算判决下来,只是几年而已,颜冰也有可能让她吃一辈子牢饭的。
她知道,颜冰会这么做的。
颜杰对颜冰来说,有多么重要,她是最清楚不过了。
现在她肯给机会,让她自己去自首,让警察来解决这件事情,已经是看在昔日的朋友情面上,手下留情了。
李晓云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来,满身的痛苦,一步步向前走去。她希望这条路能够一直走下去,没有尽头。这样是不是就能够,不再自首?
前路漫漫,她这一去,前途就会一片黑暗。
纵然有再多不服,她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颜冰的目光一直紧盯着她的步伐,思绪不断缠绕,颜冰只觉得烦闷无比,她转过头,不愿意再去看李晓云狼狈的样子。
她走向落地窗,放眼眺望下去,花园里百花争艳,各有千秋,都在争先恐后地怒放,十分耀眼夺目。
“嘭——”
突然,楼下一声巨响。
颜冰猛然回头,娥眉微蹙,低头沉吟。
这声音,是枪声?
心头猛烈颤抖,踩着昂贵的五公分高跟鞋,提提踏踏地跑下楼,走到楼梯口,颜冰双腿一软,险些跪在地上,幸好眼疾手快,扶住了把手,才不至于摔倒。
李晓云瘦弱的身体倒在地上,眉心正中一点红,血丝不断往外冒。她的眼睛大睁,充满了不可置信。脚上一只高跟鞋落在不远处,白皙的小脚因为常年行走,脚背上青筋暴起。
一旁,钟宇表情淡漠,收回还在冒烟的枪支,寡淡地盯着李晓云的尸体。
听到声响,钟宇回头,见颜冰一脸惊恐地望着他,心间涌出一抹恐慌,忙藏好枪支,上前扶着颜冰下楼,“冰儿,你怎么下来了?”
边说着话,边给旁边的钟情使了个眼色。
钟情会意,招人将李晓云的尸体抬走,并且迅速处理了地板上的血迹,在那一处铺满了鲜花。花香泗溢,痕迹被清除掉,就好似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里也没有死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钟宇,你这是做什么?”
颜冰在钟宇的搀扶下,坐在枪灰色高档真皮沙发上,面色铁青,还有些惊魂未定。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温润儒雅的钟宇,有一天会拿起枪支,结束一个人的性命。
“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钟宇默然,深邃的黑眸染上一抹忧思,看向颜冰,声音低沉而清冷,“你弟弟的死,是她害得。那场大火,也是她参与其中。这种种的罪恶,只是关个几年,怎么能够偿还?我知道你下不去手,没关系,这些肮脏的事情,我来替你做。”
这就是,他刚才当机立断,枪杀李晓云的原因。
颜冰当初从火场出来,生不如死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今天知道这个女人就有参与其中,而且还是以朋友的身份背叛了颜冰,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
比起生不如死,还不如直接死了干脆。
死亡,是他给她的恩赐。
“你……你何必为了我,这样做?”
颜冰眸色复杂,心中一时间有些百感交集。
想不到,钟宇竟然会为她做到这个地步,杀人性命,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冰儿,你是不是认为我心狠手辣?”钟宇苦笑一声,本来要递给颜冰的茶水,也缩回了手,紧挨着颜冰坐下,有些手足无措,“我只是不想看到你那么难受,仇恨,难道不是亲手报,比较好吗?”
亲手消弭曾经的恩怨,为自己的弟弟报仇雪恨。
的确,想想都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颜冰娥眉微蹙,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心中震撼无比。
“钟宇,谢谢你。”看出钟宇的局促,颜冰伸出手,覆在他骨节分明的双手上,低声说道:“我没有觉得你心狠手辣,我只是,有些难以置信。你对我有多好,我当然清楚。”
颜冰巧笑嫣然,眼眸亮晶晶地看着钟宇,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她的笑容仿佛一股春风,吹过树林,带来春意无限,大地苏醒,春暖花开,嘴角两边的小酒窝可爱动人,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这样想了,钟宇也就这样做了。
他任凭颜冰握着双手,一点点靠近,粉嫩的唇瓣近在咫尺,在他眼中不断放大,发出诱人的香味。
越是靠近,他的气息越是不匀称,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颜冰娇媚的笑容。
颜冰心头跳动,紧张地看着钟宇一步步靠近,她想逃开,可是理智告诉她,不能那样做。钟宇为了她,已经做到了这个份儿上,而且她已经是他的妻子了,就该履行妻子的义务。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就是充斥着抵抗,一心想要拒绝。
终于,就在钟宇的双唇快要碰上她时,颜冰微微转头,钟宇吻在了她的嘴角。
看着颜冰抵抗的样子,钟宇心头泛起微微苦涩的感觉,从她的嘴角离开,他笑容依旧儒雅大度,可是那双深邃的黑眸却充斥着痛苦。
颜冰看得见,只觉得更加对不起钟宇。
她低下头,双手绞在一起,薄如蝉翼的睫毛微微颤动,不自觉地咬紧下唇,低声呢喃,“对不起,我……”
“不必道歉。”钟宇摇摇头,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他,“我不会放弃的,会等你,等到你愿意的那一刻。”
她抬头,撞进那双深若古潭的黑眸中。仿佛能够看到里面汇满了浓浓的爱意,她的心,在颤抖。
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颜冰微微点头,努力压下心中那一抹震撼。
不远处,劳斯莱斯内。
沈墨收回望远镜,表情冷漠,嘴角却绽放出一抹微不可查的浅笑,声音低沉中带着雀跃,“没事了,回吧。”
得了指令,岳明无可奈何地摇头。
刚才还黑着脸,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现在却又明显的心情大好。他这位主子,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了。
黑色的昂贵轿车低调地开走,树荫下,落在地上的叶子打了几个旋,又重新落下,仿佛这里根本就没有人停留,刚才的一切,都是幻影。
沈宅内。
整个老宅里的人都换上了黑色的衣服,右臂上挂着一朵白色的小花,每个人脸上都是一抹忧愁。
今天的沈宅,格外忙碌。
“阿墨,你回来了?”
老爷子安静地坐在客厅,简单沈墨,沟壑纵横的脸上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意,随即又淡了下去。
“队伍马上就要出发了,你快去换衣服吧。”
闻言,沈墨深邃的黑眸中闪过一抹寒光,低声嗤笑,“换什么衣服?像他们那样,为死人祭奠吗?”
老爷子皱眉,龙头拐杖在地上敲出沉闷的声音,低声吼道:“阿墨,好歹也是你母亲,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抱歉。”沈墨皱眉,深若古潭的凤眸闪烁着冷冽的光,声音清冷淡漠,如同一个外人,“我的母亲早就去世了。那个女人的死,与我无关。”
要他为杀母仇人披麻戴孝?
做梦!
他不仅不会披麻戴孝,就连火化后送去殡仪馆,他也不会参加。
“阿墨,你……”
沈老爷子胸口一起一伏,怒气冲天,浑浊的眸子不悦地望着沈墨,对上他冷冽的目光,突然一阵语塞,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曾几何时,他这个二孙子的气势,已经足以让他恐慌了。
“够了,爷爷。”沈昊终于忍不住,从沈老爷子身后站出来,冷冷地望着沈墨,毫不掩饰眸中的恨意,“他不愿意去,就算了,我想,妈她泉下有知,也不想看见这个野种出现在她的坟前。”
他恨!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他知道,他不是沈家名正言顺的子孙,而眼前这个男人,才是沈家名正言顺的子孙?
他不服,总有一天,他要向所有人证明,他沈昊,远远强于沈墨,他有资格成为沈氏的继承人。
“阿昊!”沈老爷子起身,怒气冲冲,抬起拐杖,毫不留情地砸在大孙子的背上,“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还不快向阿墨道歉。”
老爷子浑浊的眸子复杂地看着沈昊,眼底闪过一抹悲凉。
都这个时候了,沈昊竟然还看不清楚形势,激怒了沈墨,对他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他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这一刻,老爷子真的有些担心,自己拼死拼活,打拼出来这偌大的家业,如果交到沈昊手上,真的能够延续现在的辉煌吗?
老爷子的目光落在沈墨身上,闪过一抹歉意。
虽然处处对不起这个二孙子,可谁让他不是他的正宗孙子,只能委屈他了。
沈墨抿唇,深邃的黑眸冷冽地盯着沈昊,全身气势暴涨,仿佛下一刻,就有可能将眼前这个不断叫嚣的男人解决了。
老爷子突然站出来,他才收回了手,一言不发地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
“爷爷,我没有说错,我不会道歉的。”
背部被龙头拐杖狠狠砸到,沈昊吃痛,却依旧梗着脖子,双目赤红地狠狠瞪着沈墨,不肯道歉。
“没关系。”沈墨摇摇头,深邃的黑眸闪过一抹戏谑,低声说道:“真的没关系。”
话落,他迅速出手,只听“咔——”地一声,沈昊立刻蹲在地上,捂着垂下的胳膊,惨叫连连。
“爷爷,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