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关禁闭,无非是找一个闲置多年、无人居住的宫殿,把人扔进去关个上百年了事。真正的惩罚,是关进天牢。


印元身份尊贵,还没有遭过这种罪。


更让他糟心的是,天帝竟然还派人守着他,他就没有办法弄些小动作。


头发花白的老头盘腿坐在台阶上,长长的胡子扫到地面上,一脸皱皮,老的不能更老。驼着背,耷拉着眼皮,一动不动。


印元晃了晃手腕子上的铁链,整个人被锁在墙上,浓眉一挑,“哎,老头?本君叫你呢!”


老头不理他,一副要坐化的样子。


印元懒得继续叫他,思忖着天帝那个玩阴的会做些什么,什么时候回来放他出去!真是可笑,四神君里面,只怕他是头一个进天牢的人!这下子说不定被凤凰族的人怎么讥笑呢!


这次天帝只怕是铁了心要治他了!


他到底哪里惹到天帝了?


印元这边难得动动脑子,那边,天帝坐在上书房,品着香茗,神色难辨。


皇三子明时今年七万岁,侍立一侧,看着父君拨弄着面前一盆——花?他很清楚,父君的确对花花草草上心,但绝对说不上钟爱。


花,也是要看人的。


譬如说,那位送来的。


天帝晾了三儿子一会儿,才放下茶盏,悠悠道:“三儿,你可认得这是何花?”


“天远玉兰,千年一开,是上好的疗伤圣品花药。”明时不解,“父君,这种灵花,百草园可没有。”


天帝一笑,转了话题,“你认为,朕该如何处置龙神君?”


明时知道这几日凌霄殿从早吵到晚,无非是为处置神君印元,有人力保他,有人要整他,有人中立,天帝始终不表明态度。说实话,他还是龙族之主,一向桀骜不驯的龙族,处置重了还真不好交代,但是,雷声大雨点小实在有损天家威严。


“父君恕罪,儿臣不知。”


天帝抚摸着花瓣,淡淡道:“便遣他去洞溟仙境,让你皇叔教教他怎么为人处世。如何?”


明时一惊,垂下眸子,按耐住胸中惊涛骇浪,恭声道:“父君明见。”


“下去吧,明时,你便随行吧……”天帝看着案上的灵气四溢的灵草,深邃的眸子里是难以分辨的神色,还有一抹难以抹去的惆怅。转瞬即逝,随即恢复平淡,和威严。


明时三皇子退出上书房,一直行到仙观阁才松了口气,举头,阁中坐着好几名衣着华丽的年轻人,纷纷探出头来,“三哥,上来啊。”


明时抚眉,一拂衣袖从容上去。


几人见他上来,纷纷笑了,一名模样与他极为相似的女孩笑声清脆如铃,“三哥,瞧你,让父君给训啦?”


五皇子封泱摇着扇子取笑道:“九妹,这可错啦,谁人不知父君最最偏爱三哥啦?”他学着九公主曦珠的音调取乐,逗得众人乐不可支。


明时一拂袖,斥道:“胡说些什么!”


楼阁中静了一会,封泱道:“洞溟之境?父君来真的?”


“自然,”明时起身,“我会随行,曦珠你可别给我惹麻烦,当心我回来罚你抄佛经!”


曦珠吐吐香舌,提起裙角,纤纤玉指捏了个诀,留下一阵香风,乘云溜了。


几人纷纷告辞,明时长身立于阁中,低首垂思,慢慢回想着天帝说话时的神情,脸色不由凝重。


这趟差事,还真不好办。


上书房,天帝淡淡道:“尚可雕琢。”非朽木也。


天帝身后,白发苍苍的老奴欲言又止。


天帝道:“你不必去了,明时……想必不会辜负圣意。”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