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幽幽道:“当年的事,的确是龙族有错在先,龙族上神……”他的语气莫名的一顿,浅浅一叹,“也已经付出了代价,再介怀下去,只能是你们鲛族自讨苦吃。”他帮助鲛族,完全是看在“那个人”的份上,鲛族,可还没有这资格。


  游璜心中一凛,伏在地面,恭声道:“是游璜逾越,请帝君责罚。”


  帝君神色不变,勾起鬓边一缕长发,幽幽道:“责罚你的话,倒是不急……”紫色双瞳里倏地掠过一丝金色的火焰,眉梢轻扬,紫金色流光悄无声息的穿破虚空,狠狠刺过去。


  “破!”


  隐藏在虚空里的人不得不现身,低喝一声,手中仙光暴涌,将紫金流光化解,然后才抬头,笑道:“下手这么狠?”


  帝君早已起身,紫色外衣披在身上,腰间系了一条玉带,如墨长发笔直落下,迤逦垂直地面。


  鲛人游璜,昏昏沉沉伏在地上,六感皆封。


  帝君淡淡道:“本座这一亩三分地,可招待不了你这尊大神。”


  那是个身形伟岸的男子,双眸明亮宛如耀日,周身气息和煦妥帖,身着深青色衣袍,手掌散去仙光,深深地看着他,俯身行了个礼,“许久不见,殿下。”


  帝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紫色的瞳眸里似有冰霜浮动,又似火焰弥漫,浑身气息收敛,仿佛与虚空相融,与天地合一。


  朔华神君无法,放下身段,“殿下,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可否施以援手,救救舍妹?”


  长袖一拂,宫殿内光芒大作,十五颗深海夜明珠齐齐绽放出夺目的光芒,却不及他眼底半分华色。纯白的华幔随风轻舞,影影绰绰,只看见一道优美却冰冷的剪影踩着一颗颗圆润的回音石,走到书桌前,拂袖坐下,帝君神色淡然,“本座还没有和神君计较擅闯本座封地之事,不知此事,朔华你有什么可说的?”


  朔华神君道:“是朔华唐突了,帝君若要责罚,尽可施为,朔华不敢有半分怨言,只是,恳请殿下出手相助。”一句话在唇边转了一圈,终究还是未曾吐出。一旦吐出,便再无回还余地。


  含元殿外,印元踌躇再三,想要进去道歉,他真的真的不是故意冒犯他的, 只是不小心碰到了他。


  这么些年来,他也想了个明白。当初与白衣少年初次相遇,他贵为上神,身具龙神血脉,为何看不清少年的来历,是因为啊那个人自封神脉,他将他自己的神力,神性,神体,包括记忆,全部封印起来,像一个寻常小仙一样,侍弄花草。自己的冒犯,让他记起来了,也恢复了神性,惊动了天策,天帝抓他回去受刑,他认了。


  夜风猎猎,他站在清霜台,桀骜明亮的眸子里,陡然多了些什么,缓缓闭上眼睛……明日,便回去吧……


  似有所觉,帝君向清霜台方向看去,幽深的眸子顿时沉了下来,淡淡的烦躁从面上掠过,“还不走?”


  朔华神君轻叹一声:“斯人已逝,帝君切莫伤怀。告辞。”


  帝君脸色蓦地沉了下来,“滚!”


  朔华不以为然,“我滚就是,帝君珍重。”他闪身消失在宫殿,落在荒茫的草原上,看向高高耸立的断归崖,低声自语:“本君仁至义尽,你再要胡闹,闯出来的祸,自己收拾。”


  半握的手心,一颗拇指大的明珠,缠绕着层层封印,一闪一闪,听了他的话,光芒陡然暗淡下去,如同枝头枯萎的花朵,一刹那,衰败枯零。


  朔华闪身离开,一道黑芒从天而降,心中警铃大作,回手便是一片风壁,黑芒狠狠劈下,刺耳的磨牙声响彻,在风壁崩溃前,朔华借力跃出结界,落在云上,心中如惊涛骇浪,反手一转,一面紫色玉牌碎成粉末。


  这是最后一道承诺,从此,化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