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天火烧了三天三夜,断归崖上寸草不生,连千年的寒冰玉石都湮灭成末。


  镇魂塔暴动,麒麟二人召集十二仙洲守护神兽一同护法,启动封禁大阵,勉强撑了三天三夜。连实力最强的寒剑都支持不下去时,眼看黑色怨气要冲破镇魂塔的防御,寒剑眼睛都红了,刚欲自爆拖延时间,熟悉的气息从头顶掠过,轻飘飘的落在塔尖,袖袍一挥,将他们送离。然后落入塔中,暴动渐渐平息。


  游璜扶起寒剑,抬起袖子给他擦汗,“幸好帝君来了。”


  镇守苍原仙洲的黑水元君瘫倒在地,乐呵呵道:“小游璜,哥哥也累了,过来扶哥哥一把。”


  寒剑脸色一沉,拉住游璜不让他走,众人哈哈大笑。


  含元殿尚且完好,只是寝殿被烧了个精光,墨霜发愁睡哪里,至于三天前的事他不想提。那人出手他早有预料,自己没到时候肯定不会死,也死不了。唯一没料到的是那人对龙族的仇恨如此之深,若非他及时醒来,印元只怕要魂飞魄散,虽然……叹气,这件事有些让他无法接受。


  正殿住不了人,墨霜去了轩阁,简单收拾了下,转身去了禁地。


  外表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一个院子,门口摆着一块巨大的石头,上面刻着几个大字:擅入者杀无赦。字迹优美,意境悠远。单单没有杀气,像是心情好时随手写着玩的。


  墨霜一路走进去,从外面看起来错落有致的亭台楼阁刹那间变成漆黑的山洞,一点光亮也没有,走了快有一盏茶的功夫,狭窄的路骤然开阔,入眼是一个椭圆形的洞。


  光滑的山壁上突兀冒出来一个龙首形状的雕刻,正往外喷着水,下面是一个椭圆的池子,暖玉为壁,水流冲刷着一株晶莹剔透的草,那草长在一方冰玉里,通体剔透无暇,宛如冰晶一样,唯独七片花瓣犹如凝脂般娇嫩,像美人的肌肤。


  墨霜往里头看了看,脱下衣衫坐进池子里,几乎同一刻,头顶的洞顶传来稀里哗啦的声音,像是有什么在泥土里钻来钻去,鬼鬼祟祟。


  墨霜扶了扶额,“你何必折磨他?琼炎罪过虽大,但不祸及子孙。”


  一只似凤非凤的鸟首钻出来,火红的羽毛,头顶一簇白毛,眼睛红得要滴血,接着又钻出来两只头。赤羽,三首,白顶,重瞳,上古神兽重明鸟,口吐金焰,以辟邪诛恶为己任,以邪物为食,亦是在上古之战中灭绝。


  这只重明鸟是神魂状态,虚虚幻幻,活了数百万年,在这封印之地也待了数十万年。


  “哼,本座就是看他不爽,被本座的金焰烧上两天,算是便宜他了。”和那夜如出一辙的苍老声音响起来,重明鸟低下头,长长的眉毛一直垂落到少年肩头,眼睛眯起来,不住地打量。


  墨霜拍开他的眉毛,往下坐了坐,池水漫过颈脖,长发如藻,却泛着淡淡的紫色光芒。


  重明鸟古怪的笑笑,“你还真是舍得?为了得到那个东西,连自己的身体都可以交出去。”


  “如果有别的办法,我也不会这样做。”墨霜盯着这朵灵花,依旧冷淡的语调。与其说是冷,不如说是淡漠。游离繁华的淡,遗世独立的漠。一切,都不放在心里。父神,母神,琼炎……


  “你父神知道了,该抽你,枉他那般疼你。”


  “可当初,也是他逼我在神位之前,发下誓言。”


  墨霜语气嘲讽,“算了,我不想说这些,重明,你想离开这里吗?”


  重明鸟叹气,你心魔渐重。


  墨霜移开目光,看向洞的深处,紫色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冰冷的光芒,“谁让我不是完整的呢?”


  那株美轮美奂的花朵微微一震,淡淡的清香弥漫开来,一丝丝凉意沁入心底,不自觉抚平心底的躁动。


  纤细的手指抚上娇嫩的花朵,“如果不是有它,我早就该被反噬得彻底了吗?”


  重明鸟叹了口气道:“你在虚葬天斩杀的神魔太多,身上不可避免的沾染了神魔煞气,心魔加重,你再这样下去,只怕无可挽回。”


  墨霜语气淡漠的很:“是神是魔对我来说很重要吗?现在的小家伙越来越不济,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你选定那个龙族后人了?”重明鸟两条眉毛都皱到了一起,十分不满。


  墨霜伸手抱住他的鸟首,眉心印记一亮。轻轻抚摸着,安慰般道:“放心,没事的。”


  爆烈易怒的重明鸟安静下来,眼瞳中划过一丝惊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