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明转鸟移话题,蹭着他的脸颊问道:“怎么样?那小子死了没?”


  墨霜伸出手,细细捻着他垂下来的长长的眉毛,眼睛一眯,突然狠狠一拽,低声道:“老不修!他死了,我就让你魂飞魄散!”


  重明鸟倒抽一口冷气,跳脚骂他:“尊老爱幼懂不懂?小混蛋!”


  墨霜一拍手,神态十分无辜:“啊,我想起来了,琼炎说过,作为一个合格的神,最不能要的就是道德这东西。”


  重明鸟在心里把那个惹起滔天大祸、带坏小孩的琼炎神君骂了个狗血淋头,想起那个粉粉糯糯的乖巧小娃娃各种心酸,顺带看他的后人各种不顺眼,早知道就多烤他几天好了,烤龙肉他很久没有吃过了,真是馋啊。


  墨霜感觉好多了,被反噬的痛苦,耗尽了他所有的神力和精神,刚刚醒来又去操心镇魂塔,他压制不住心底负面情绪,只好来这里静静心。


  重明鸟好死不死想起来一件十分重要的事,血赤红色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怪笑道:“你把那小子扔进万载寒冰窟里,不怕他死了?还是说你在生气?还是怕他死了?”


  墨霜闭上眼睛不理他一连串的追问,散落在水面的长发色泽渐渐加深,如墨一般黑中染上神秘的紫色,起伏不定。重明鸟一颗心也跟着上上下下,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缩回去了。


  游璜坐在光秃秃的山头,啃指甲,愁眉苦脸的,瞄向不远处的兰洲。十二个镇守神兽难得聚到一起,站的笔直的那个是寒剑,他是帝君手里最锋利的剑。帝君甚至赐给他上古神兵辟邪剑。血脉最高贵的则是麒麟夫妇,其他的,要么是天帝赐下来的,要么是帝君从哪里捡回来的。


  例如黑水元君,就是帝君从碧芜山捡回来的一颗火锦鸦蛋孵出来的。


  一直等到金乌西落,众人也未散去。


  “都散了吧,没事了。”淡淡的声音含元殿方向传来,不大,却能传到每一个耳边。


  游璜连忙转身,大声道:“等等帝君,天帝有旨意传来……”话音刚落,他连忙跪下,双手高举过头,奉上玉卷。洁白的衣袖从面上抚过,淡淡的似花非花似雾非雾的清香钻进鼻子。


  墨霜展开看了两眼,收入袖中,面上依旧看不出来情绪,“无事,都回去休息吧,本座无事。”


  众人都看向游璜,游璜硬着头皮开口:“帝君,镇魂塔……”他嗫喏了一下,跪伏下来,“镇魂塔八十一道封印,已经碎开了十一道……”


  墨霜有些无奈,“你们真是比本座还操心,”他嗤笑一声,“本座早已知晓,尔等无需操心,回去养伤吧。”


  寒剑全程面无表情,伸手提起鲛人的后衣领子。


  黑水元君等人对视一眼,一想,也是啊,有帝君在,怕什么?


  “对了,一月后瑶池仙会,本座不去,你们谁想出去玩玩的,去库房挑些奇珍做寿礼,”墨霜无视众下属惊讶的神色,从容离去,道。


  众人都撇嘴,不在乎。


  谁让他数十万年来从不参加天界举办的宴会,这会突然说要去,骗小孩呢。


  洞溟仙境中要什么有什么,几位神兽没事聚聚头,拌拌嘴,枕着清风明月,嗅着草木花香,帝君待人仁厚,玩什么给什么,他们才没什么兴趣出去玩,听说外面可乱了。喝口水,打个喷嚏都有各种顾虑。


  游璜担忧的看着帝君负手远去,垂着脑袋,恍然大悟,帝君寝殿被烧光了,那么,他去哪里睡?爱操心的鲛人急得团团转,地面都给他踩秃了。


  墨霜去了一趟万载寒冰窟,把被他“不小心忘记”的龙神君提溜出来,顿时乐了,印元被冻成一根冰棍。他坏心眼儿的曲起手指,敲了敲,嘎嘣响,一条裂缝也没有。


  小手一挥,金色的火焰喷涌而出,不过片刻,冰棍化了,被火焰烤的一点水迹都没有……墨霜眯起眼睛,转了个身,嘀咕了一句。


  印元从那种连感觉都被冰封的感觉里醒过来,耳尖的听到了一句什么长针眼之类的,一睁眼,就看了不远处白衣如雪的少年,清风扬起他的发丝,身姿优美宛如一株翠竹,让他有刹那的恍惚,让他以为,他仍在梦里,那个找不到方向的、沉重的梦里。


  “霜儿……”


  他脱口而出,眼睛里清楚的映出少年骤然转身的满面惊讶、有些复杂的神色。


  “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