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藏伟岸的身影从瞳眸里渐渐消失,幽莲神主看都没看地上被折磨的死去活来的鸢尾,轻抚衣袖,看了眼神坛,衣袂如流云,清雅飘逸。
空间里传来一声冷笑,粗哑,难听,刻意掩盖了原本的声音:“不愧是神主大人。”
幽莲神主微微抬起下颌,一缕墨发擦过耳际,落在锁骨上,淡淡道:“你来抓人的?”
空间一阵波动,那人却不现身,只道:“对啊,从魔咒激发开始,我就在这里等着。我们各取所需,互不干涉,如何?”
幽莲神主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指尖轻轻捻动,一条丝线在指尖若隐若现,漫不经心的反问:“是么?”
“我并不想得罪您。”那人道,语气恭恭敬敬,“我们所取之物,也并无冲突。”
幽莲神主闻言,才慵懒的抬起眼,长睫下是深不可测的眸子,简单明白的道明他的目的,“你要的,是魔尊‘暂借’给他的东西。”
“神主英明。魔尊释瑱心中自始至终只有那位神君一人。奈何总有些不自量力的蠢货,妄图染指。这个东西,理应赠给他的魔后,而鸢尾,不过是一个祭品。”那人嗤笑一声,冷冷道,“一个用来保护魔后的祭品。”
幽莲神主沉默了一会,才不冷不淡道,“真烦。”
“是的,神主大人,请您看在魔后和魔尊的面子上,将此物允我带走。”
“你会给谁?”
“……”一段沉默之后,那人叹了口气,“还是瞒不过您的眼睛。”
幽莲神主将丝线拢在掌心,微微一笑,“不如此,本座也枉称神主了。”
他一字一句道:“冥炎天子。”
随着他声音落下,空间陡然裂开,一只巨手悍然探出,向他抓来。那手臂上缠绕着无数黑暗气息,如丝如缕,形成一片浓雾,浓雾之中,无数形容可怖的鬼魂嘶吼咆哮着迎面扑来。
巨手已至面前,白衣少年依旧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心道,好困。
“嘭!”的一声,一把大刀挡在巨手之前,却是鸢尾。双目无神,混混沌沌,额头上魔神咒流转着极其美丽的光华,如神圣洁如魔堕落,明明极端不相容,却奇异的交汇,隐隐有种无法言喻的玄妙规则。
魔神咒控制了鸢尾。
或者说,幽莲神主控制了鸢尾。
冥炎天子不把鸢尾放在眼里,可是必须解决他。因为冥炎天子的本体不能亲至,所以只能降临一部分法力附在手上,两人堪堪势均力敌,冥炎天子占据一丝上风,可是要解决鸢尾,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到的。
白衣少年又打了一个哈欠,摇摇头,眸子里隐隐有睡意,四处看了看,径直抬脚迈上神坛的金色台阶上,在最高一阶上坐下,靠着栏杆,旁若无人的小憩一会。
神坛空间很稳固,经历了这么长久的时间,可也经不起两位远古大神这么打的,空间濒临破碎,只有神坛周围,尚且稳固安好。
印元收回手,从凤西体内撤回自己的神力,面色阴沉且烦躁,他将凤西的记忆从头看到尾也没能发现什么是可以引起墨霜兴趣的,他再找下去,也无甚收获。
不过……
他转头看向凤梧玥,嘴角勾起,似是嘲讽,又似冷笑:“你们凤凰祖庙有人闯进去了没看见么?”
凤梧玥凤眸一挑,随即神识探过去察看,并无异样,不由皱眉:“你是如何得知?”
印元一脚踹开半死不活的凤西,袖袍被狂风吹的猎猎作响,英挺的面容越发的冷峻,“你们似乎不知道,天帝罚我去洞溟仙境是何用意。”
凤梧玥眸子微沉,一边传音给父亲,请他派人查看,如若真的有人闯入,那可是真正的不妙。
凤凰族的重地,凤凰族的骄傲,绝对不能容许任何人轻易亵渎。
“我记得天帝旨意是,请洞溟仙境的帝君亲自教导你。”凤梧玥反问,“不是么?”
印元转过身,看了她一眼,目光似是冷笑藏锋:“是帝而非君,所以天帝只能用请字,他也无法命令墨……帝君,而我的生死,天帝也无权插手。是死是活,他也不能控制。”
千年来形影不离的指导,偶尔目光相遇的迷蒙,他们始终恪守礼仪,没有半分逾越。
知道他是洞溟仙境的主人,传说中威名赫赫的帝君大人后,印元就强制性的掐灭了心头那不切实际的幻想。帝君不是普通人,他高高在上,那一次意外的邂逅对他来说不过是一点意外而已,他大可不必理会。而对于印元来说,招惹上帝君大人,无异于招惹了无穷无尽的麻烦。
况且三界美女多如云,以他的身份,什么样的女人不是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犯不着在求死的道路上狂奔。
若非那次反噬,他们之间,应当是君与臣,师与徒的关系,而非那暧昧纠缠的关系。
“帝君……他对我很好,教会我许多东西,此恩此情,印元铭记在心。”
所以,他能探查出祖庙一二。
凤梧玥心一沉,撇过脸,额前璎珞珠冠衬得她美丽动人,眸子里却暗淡失色,淡淡道:“三界皆知,帝君钟爱鲛族,与琼炎神君交情莫逆。”
因此,自然会照拂龙族后人。
“琼炎么……”印元低笑一声,神色飒然,却始终有几分介怀,那个曾经与霜儿亲密万分的人,在他心里的感觉,不知不觉淡去,不再如往昔般高大。
凤梧玥微微变色,收敛了神色,抬手一道神力裹住凤西,道:“祖庙里情况不妙,梧玥先行一步,告辞。”
印元语气淡淡:“放心,我在他记忆里看到的,不会对外言语。”
凤梧玥转身离去:“既如此,梧玥多谢。”
一步一步,心如刀割。
你终究,爱上了旁人。
印元一分心神都没有放在离去的女子身上,一身黑衣立在云端,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心口处,那股热流已经消失,重新恢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