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元看的不是这两种东西,而是碧池中央一朵一朵半透明的幽莲,亭亭玉立,脉络分明,花色清幽,既清且艳,无声绽放,美得有些不真实。
  幽莲之中,一团小小的碧光静静地悬浮,依稀之间,仿佛有几分熟悉的气息。
  龙神君神色疑惑且不解,寒剑喃喃道:“我怎么感觉这股气息很熟悉?”
  印元闻声看向他,剑眉紧皱,道,“本君也觉得熟悉。”
  寒剑仔细回想了一番,一无所获,“我想不起来。”
  忘川河边。
  墨霜神色波澜不惊,紫色的眸子里蓦地起了波动,却被他掩饰得看不出来丝毫。在看见那朵幽莲的时候,所有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的因果线清晰分明的展现在他的眼前,他看穿了这是为了什么。
  眸子看着站在湖边气宇轩昂的印元,心里居然涌起一股极为复杂的思绪,原来他们打算用这个方法来完成他们的目的,这是一个局。
  一个生死之局。
  天族牵线,魔族递刀,更深的黑幕后面有数双眼睛盯着这一场局,那些眼睛里没有一丝怜悯。
  而他,洞幽悉微,却作壁上观。
  阿玄扭了扭屁股,从他腿上下来,一屁股坐到地上,却搂着他的胳膊不放,小声道:“大人你的腿好细,坐着硌屁股。”
  墨霜收回四处飞散的思绪,空着的那只手在他圆滚滚的屁股上掐了一把,“好肥。”
  阿玄仰起脸看着他傻笑,挠挠头,又趴在他的腿上,心里想着,大人颈子上挂着的玉佩好好看,为什么不用红绳子呢?红绳子多好看。
  永夜咳嗽一声,道:“十一,我问你个事。”
  墨霜一直看着水镜,闻声眼睛都不抬,道:“说。”
  永夜也没计较他的差别对待,一副很苦恼的样子,小心翼翼的道:“我魔族尊主释瑱是男的对吧?他的魔后也就是神界的一位神君也是男的吧?”
  “没错。”
  “所以,”永夜纠结万分道,“我想问的是,他们的孩子是哪来的?”
  墨霜终于扭过头看着他,紫色的眸子在昏暗的魔界里也清晰明澈,却如同在看一个傻子。
  碧池边,龙神君和恶兽相对无言,苦苦思索半晌无果后,印元抬头仔细打量这片秘境,既然跟神有关,不知道是哪位神祗。
  九条龙,幽莲。
  怎么看都可能与远古时期的两位身份高贵的神祗有关,可是一位还好好的待在自己身边——虽然现在撇下他跑了,另一位据说死的透透的,连远古龙庭都没留下。
  所以,这里要么是一个跟三神王之一的帝一有关系,要么干脆是个局。
  电光火石之间,脑海里掠过一个念头,墨霜会不会害他?然后龙神君自己给否决了,不会。
  没有任何理由,就是不会。
  怎么看,这片秘境里就只有一个看不清来路的湖,印元转了一圈准备说一句要不下湖看看时,就看见寒剑一只脚已经快踏进了湖水,正扭头看向他,看样子打算喊他一起的。
  印元抹了把脸,觉得真糟心,还没弄清状况呢,不过两人想法一致,印元道:“你打算下去看看?一起?”
  寒剑点头,收回脚,一本正经道,“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如下去看看。”
  印元本来正要下去,突然间问他:“寒剑,本君问你个问题。”
  寒剑看了看碧池底下的白玉,了然道:“我猜神君是想问这玉石的事吧?”
  印元点头:“只是一半。”
  寒剑面容镇静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印元盯着他半晌,看样子不怎么相信。
  寒剑难得有些哭笑不得:“神君想多了,帝君大人身份何其尊贵,就算是游璜也是无令不得觐见。只有帝君什么时候兴致好了,召一两个人伴随左右,指导指导修为什么的,那时最常伴在帝君身侧的不是游璜也不是我,而是穆枝神君。”
  印元若有所思,随即道:“这几次去洞溟仙境,本君并未瞧见穆枝神君。”
  闻言,寒剑也是摇摇头,神色有些复杂:“穆枝神君在帝君大人还是帝子时便相伴左右,并且代为处理天宫那处宫殿一应事物,在洞溟仙境来了以后,才日渐慵懒,整日里酿酒为乐,形迹放浪,不过穆枝神君的修为比之我还高出很多,”说着抬头看了眼龙神君,坦白道,“我知道,神君与我比试,也未出全力。”
  印元袖袍一挥,道:“又不是生死之争,切磋而已。”迎着寒剑的目光看上去,然后又默默看了眼碧池中央,那一株亭亭玉立的幽莲,几乎是用肯定的语气道:“墨霜把他关起来了?”
  寒剑难得有些纠结,道:“是在神君大胜归来后不久,镇魂塔暴动,幸好帝君及时出关重新封印镇魂塔,那日,穆枝神君被帝君大人关了起来。”说着有些头疼,“我们都接近不了,只有黑水能,帝君也甚少现身,我们连求情的机会都没有。”
  印元觉得有些不对劲,到底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听到他的言下之意,微微颔首,“本君帮你们问问。”然后补充了一句,“墨霜不是黑白不分之人,你也不用太担心。”
  寒剑下意识道谢,然后愣了一下,重复道:“墨霜?”
  印元惊讶:“你们都不知道你家帝君的名讳?”
  寒剑捏了捏眉心,尴尬,扭头去看湖水,道:“不知道。”就算知道,也岂是他们能够随意叫出来的?
  印元想想也是这个理,便不再提,又道:“本君还有一个问题。”
  寒剑因为他说要帮穆枝神君求情,神色舒缓了许多,两人难得心平气和的交谈,而不是大打出手,于是道:神君请讲。”
  印元沉声道:“本君想问的是,墨霜他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不是说自上古之战之后,便一直沉睡的吗?”
  寒剑神色肃穆,心底却咯噔一声,面不改色的道:“在神君来洞溟仙境前些日子。”
  印元眸子里流露出玩味的意思,道:“本君被修罗族追杀至兰洲,几个人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