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寒剑喃喃道。
  龙神君也呆了一呆,慢慢道:“好大只……”
  印元原形真身足足数百丈,但是在面前这个庞然大物面前,依旧渺小的如同成人面前的幼儿。
  和前面悉数化为白骨的的神魔不一样,皮肉俱在,这一尊庞然大物从气息上便感受的出来是属于神族。它拥有着矫健优美的身姿,浑身雪白的毛发,外形酷似羚羊,头顶两对修长指天的犄角,闪着深红色的血光,似乎还隐隐泛暗红色的繁复花纹。
  它的对面,同样站立着一个体型相差无几的魔族,气息浓烈邪恶,庞大的双头做出攻击的样子,长长的蛇身盘踞起来,一只蛇头几乎伸到了死去的神族面前,凶性毕露的露出一对獠牙。
  印元首先回过神来,目光中的迷茫之色褪去,恢复清明,深深吸了口气,感慨般道:“真不愧是远古诸雄争霸的时代。”
  寒剑依旧有些恍惚:“这两个……是什么?我从未听说过……好大……”
  龙族传承至今,到底是比一些野路子知晓得多上许多,并无鄙视之意,坦然道:“如果本君没有猜错的话,这位神族的前辈应该是三神王之一的幽帝手下的第一神将,腾根。魔族的这个本君倒是不认识,双头蛇的话,当时魔界数不胜数,如果能和腾根相媲美的话,那便是……”
  “魔将焚夷。”
  “魔将焚夷。”
  一句话,几乎是同一时刻,出自两人之口。
  印元一惊,不退反进,沉声道:“谁?”
  ”呵呵……”一声轻笑,不知从何处传来,但是腾根头颅处亮起一缕亮白色光芒,从高处缓缓落下,一个小了无数号的腾根神兽踏着白云缓缓走过来,它的一步一动不但不让人觉得野性凶悍,反倒有种沉稳中带着丝优雅的感觉。
  “我和焚夷虽为战场死敌,却也曾是莫逆之交,”腾根在印元身前五步之处停下,一双纯白的瞳孔温和的注视着印元,“好久不见。”
  印元警惕到了极点,听到最后一句话,神色一冷:“阁下在和谁打招呼?本君可不曾见过阁下。”
  腾根态度出奇的好,并不动怒:“神主大人可还好?”
  印元守口如瓶:“与你何干?”
  腾根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若是神主大人肯出手相助,神界也不会破灭。”
  “本君听说过不少这样的话,在本君看来,真是放屁!”印元一点都不曾畏惧,也许是身上流淌着三界最为强势神祗的血脉,也许是在心口一直默默流动的暖流,也许是为了那人一个真心的笑容,语气不怎么好,“你们自己没用,一味推到别人身上。还有没有生而为神的尊严呢?”
  腾根似乎是想笑,还是温声道:“不愧是帝一陛下的后人,一样的风骨灼灼,不过,比起帝一陛下来,你还差的远了。”
  “是么?”印元冷厉冰冷的容颜上蓦地露出一缕冷笑,冰冷的冻入骨髓,毫不客气的戳人痛脚,“至少,他没那个胆子,向他爱慕之人亲口表白。”
  腾根好似没有听出来他的意思,摇摇头,认真道:“帝一陛下克己守礼,体恤万民,且神主大人身份尊贵,贸然行事,稍有不慎,便会惹得神界动乱不安。如何能与尔等后辈一般恣意妄为?”
  “本君怎么听说,魔尊释瑱的魔后是从神界强抢回去的呢?”印元懒得跟他废话,略略堵了他一句,直接问他,“这里是什么地方?”
  腾根无视了他前几句,似乎在想什么,好一会才开口,语气认真:“你身上,有神主大人的气息。”
  “……”为什么这只神兽非要逮着这个问题不放?印元皱眉,“那又如何?”
  腾根无比真诚道:“我希望神主大人安好。”
  印元闻言,心下感慨,这帮人还真把墨霜当成救世主了,卑微又可怜的祈求他的庇佑,如果一个人真正强大,凭借自己的能力,就能达到一切。
  神王帝一,战功彪悍,文治武功,威仪深重。
  他真心不认为,墨霜会比他强多少,至少在动脑子上面,墨霜绝对比不上平定神界的帝一,既然不想想,那就避世不出,那又如何?随心即可。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腾根突然道:“小家伙,你还是太天真了。”
  印元神色不变,只以为他猜到自己所想。
  哪知腾根好死不死的笑了笑,直接道:“我虽然猜得到你心中所想,但是还不至于得知你的心思。你想的,太简单了。”
  “喔?”印元挑眉,“请阁下赐教。”
  腾根上前,缓步走到他的面前,一双纯白的眼瞳看着他笑,清澈如溪水,“你到底年幼,没见过神魔之战的惨烈,没见过诸神黄昏劫的可怕,不知道我们用性命换回来的世界有多么让我们不舍,也不知道……”它拖长了声音,笑意不再,“我们的神主大人,有多冷漠无情。”
  “没有人不无情。”
  “你错了,”腾根摇摇头,“你能眼睁睁看着你的族人一一死去而毫不动容吗?你能吗?”
  “人各有命,神魔也一样,”印元不为所动,拇指缓缓摩擦着辟天神剑的剑柄,瞳眸幽深,“关于神主大人,本君也的确了解一些,例如,他能预知未来,阁下如此想过没有,他就是知道了神界不会破灭,诸神的传承不会断绝,才会袖手旁观?”
  印元又补充了一句:“自己能争能抢,那么,做家长的也不必要插手,不是吗?”
  腾根闻言愣住了,怔怔的转头去看凝固在原地的双头蛇魔将焚夷,淡淡道:“但是没有哪一个神魔想死,不是吗?”
  印元爽快的道:“本君承认,因为任何时候,都没有人想死。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我们?”
  腾根沉沉凝视着他,蹄子刨了刨地面,有些散漫,却无从遮掩他身上的优雅,“你说的是,焚夷死了,而我,也只剩下这么一小段即将消失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