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雪跪下,无言可谏,无话可说。
墨霜轻轻叹了口气,朝那边杵着的两人瞥了眼,穆枝寒剑立刻走过来,看到六月雪跪下,穆枝还在想要不要也跪下来,旁边黑影子一动,寒剑笔直的跪下了。
穆枝:“……”还是跪吧。
墨霜也懒得一个个的扶了,跪就跪下吧,海风吹得长袖翩翩,未束起的黑发披在肩后,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开口道:“六月雪,你留在祁枝山。”
“是。”
“穆枝也留下,寒剑回去。”
“是。”寒剑应得干脆,穆枝随后才道:是。”他好久没和黑水亲热了,殿下太可恶了。
“穆枝。”墨霜看着他,“你似乎有意见?要不和寒剑换一换?”
穆枝刚想说好,寒剑抢先道:“帝君所言极是,属下并无异议。”
穆枝:“……”一边暗戳戳的瞪寒剑,寒剑脸皮厚一副我看不见的表情,他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垂下头颅,一字一顿道:“属下并无异议。”
然后两人一离开墨霜视线就打了起来,穆枝咆哮:“你知不知道我和黑水多久没牵牵小手了吗!老子好不容易被放出来你居然抢我差事!”
寒剑一剑隔开他的手臂,分毫不让:“我是出来查碧落海的事情,如今以水落石出,我自然是要回去的!”
穆枝怒不可遏,提高声音:“你个混蛋!你天天和你小情人厮混在一起少一天两天怎么了?”
寒剑冷笑:“那你少一天两天怎么了!”
两人打得不可开交,让龙族欣赏了一把什么是和上神旗鼓相当的能力。
六月雪站到墨霜身后,看着两人,道:“寒剑是什么身份?无形之境的境灵?”
“他以为他自己是恶兽。”墨霜淡淡笑道,临海听崖观四方之景,他们可以清晰的看到密密麻麻的金光虫,一片金灿灿的,宛若一群移动的金子海洋。
六月雪悄悄伸手摸了摸他胸口的敕令,心下稍安,轻声道:“我和镇狱界碑,护住祁枝山绝无问题。”
墨霜眉梢轻轻拧起:“本座担心的不是这个。”
六月雪疑惑。
墨霜想了想,摇头,“三足鼎好说,本座只是不确定,要不要第五圣器出来……”
安排完族人之事,印元到处找墨霜,才在临海听崖上找到他,想都未曾多想,长袖一甩,直接把人搂到怀里,“你们在说什么?”
墨霜放松身体,靠在他的胸膛,眸中掠过一丝异样,淡淡道:“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算了。”他舍不得。
印元却是有所预料一样,抓起他的手,按上自己心脏的地方,强烈有力的心跳顺着衣料一直传到他的手掌,墨霜犹如被烧着了一样想抽回手,结果被印元死死按住。
“是这个吗?”
墨霜沉默了许久,才道:“你知道了?”
六月雪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临海听崖上,就只有他们两个。
“其实只要好好想想,我也会发现的。毕竟我不笨。”印元揽着他的腰,幽幽道:“和焚夷交好的是白泽,白泽死在黄昏劫之前,剩了点记忆撑着,他对我说我是神主选定的人,在那场幻境里,修罗祖也说过同样的话,我还记得有什么混沌之源?”印元轻笑一声,收紧了手臂,将他牢牢抱在怀里,生怕他不见了一样,“什么叫神主选定的人?什么叫控制混沌之源?为什么我想找你的时候心口就会发热?霜儿,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
“错了。”墨霜看着他,轻声道。
印元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墨霜淡淡道:“其一,我不是什么神主。”
“其二,你确实是我选定的人。”
“其三,混沌之源我确实打算送给你。”
印元自觉一直坚韧无比的魂魄被炸的七零八碎,被玄雷追着劈都没有这么刺激!面上还十分镇定:“所以……”
墨霜好心的接道:“我不是神主,而是天道之主。天道高于神,高于魔,而神魔修天道,神魔繁荣而天道强盛,反之亦然。所以远古时代神魔皆亡而我永存,因为天道尚在。”
说着他还看了眼印元,没料到印元居然还笑了,顿时心里有些不确定,笑啥?
印元笑眯眯的在他眼角吧唧亲了一口,那模样格外欠揍:“哎呀,我上辈子是积了多厚的福泽,能把天道之主娶回来,啧啧,古往今来也只有我一个人吧。”
这么一插科打诨,原本隐隐约约要聚集起来的肃穆气氛被打散了。
墨霜愣了一下,随即无声的轻叹了口气,微凉的手轻轻覆上他的手背,身体后倾,将全身重量压在他身上,“胡说八道什么,听我说完。”
“好好好。”印元说着,忍了下,还是忍不住开口道,“金光虫的出现,是不是预示着什么?”
墨霜眼皮子跳了跳,为他有时候异常敏锐的思维感到无奈,思考了下怎么说接下来的话才能圆满到他听不出来破绽,于是道:“远古黄昏劫旨在消灭神魔两族,但凡触及到天道层次的,都要通通绞杀,其余的小族就可以幸运的谈过一劫。天道误导他们,让他们以为只要神魔血脉断绝就可以制止黄昏劫重演,而在几十万年前,天道又有破碎的趋势,他们求救无门,便把注意打到了我的身上。”
印元脸色微沉:“他们想让你阻止即将发生的黄昏劫?”
近数十万年来,陆陆续续有各种血脉传承的小族群相继消失,包括四大神族的血脉都在断断续续的消失。作为龙族族长,他不是不知道,却如何也查不出来缘由。
毫不客气的说,如今三界,拥有神族血脉的唯有四神族族长和黑昀五人,而魔族,除了永夜和芜枼还有两个活的比王八还长的魔后和魔将!
在墨霜开口之前,他语气笃定道:“我在黄昏劫之前遇到过你,你给我的是什么?不用你说,我也猜到了。”
墨霜在他臂弯里转身,和他面对面,眸子低垂,嘴角牵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悲喜不辨,声音轻柔而平静,道:“你知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