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珠自然不知道这些,还是接着说道,“全剃了就行了。”虽然是没有舌绽莲花的功力,但安紫炎还是试图和缓一下气氛,“流珠,刚才那个是为了周记准备的。”“哦,”流珠扒拉来扒拉去的爪子顿了一下,旋即若无其事地说,“没关系,反正我也没看见内容。”垂下眼睑撒下阴翳,流珠没有说实话,可是又有什么所谓呢。

光影明暗层叠流转华彩,沙漏在深蓝的宇宙间慢慢旋转。
流珠恍若梦呓般说,“你说得对,让你吓到了。”安紫炎抿抿嘴不知道说什么好,流珠则把她牵到一边,这次不用梳子了,拿起平时摆样子用的篦子来慢慢梳,貌似还很温馨。只是安紫炎这正享受着呢,流珠奕奕然地来了一句话,“流珠,你知道你适合什么发型么?”安紫炎摇摇头,一时忘了自己头发还在别人手里攥着,当下眼中噙泪咬唇隐忍不提。


如果还有人肯骗,岂不是说明你还有地方值得骗,那么也是一种幸福呢。最真实的诚挚才是最直截了当的攻击,黑白交织的边缘,剑的影子刀的冷芒来回旋转。

居然被那一幕看傻了直接来了一句,“洗洗就行了。”安紫炎当下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愤愤地挥舞着拳头抗议道,“流珠我刚洗完,盆子还在那摆着呢好么。”
到了下午的时候,凌风练字练到一棵会开花的树,于是在课堂上大摇大摆地临摹着。安诺的眼神都向幽怨渐变了,她是说他的字需要练练,可没说作业不用写。这回是有挡箭牌了是吧,现在没看到他的一摞字迹都感觉好难过。

灵机一动,凌风把自己临摹的还给了安紫炎一份,效果不赖,反正安紫炎是抿着嘴遏制不住笑了。只是凌云决定再凑凑热闹,一下子反而让进展回到了公元前。他扒着安紫炎的桌子边来了一句,“一会儿还给他,要知道他还得交给老师呢。”登时安紫炎就面容整肃了,就好像方才投下的小石子漾起了一圈圈波纹,而今却不再有所反应。

那是准的,要是先告诉她这是要上交的,现在只是给你看看,估计安紫炎连看都可能性不大了。

看出这尴尬,凌风十分诚恳地补了一句,“你也可以把这个留下。”安紫炎掀掀睫毛看起来居然有点气恼,然后递到他手里。凌云继续负责挤眉弄眼中,安紫炎则是聚精会神听了一会儿课,直接低下头去动起笔来十分认真地书写着什么。凌云慢慢地升起自己的凳子望了老会儿子,却什么都没看到,反倒差点被安诺拎出去,只好消停了。

安紫炎的动作给了周围人很深的压迫感,真心不明白现在是有什么重点被他们错过了么,至于这么奋笔疾书。流珠盯着安紫炎,安诺盯着她们俩都快不知道说什么了,半天才淡淡地说了一句,“那个笔记不用着急记,反正我也没讲什么。”好吧,她承认她是没以前稀罕安紫炎了,所以说不怎么在乎结局了,不然自己立场哪里找。

可是她没想到安紫炎抬起脑袋来炯炯有神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居然低下头去还是唰唰得写。多么庆幸,这年月粉笔换了,黑板淘汰了,不然她绝对会失态得把粉笔折断的,其中半根还知不道冲谁扔合适。想要下去抓包,却又不知道安紫炎到底是不是整理笔记,她有一个可以谓之为强迫症类型的习惯。喜欢抄一遍笔记再抄一遍精炼再抄一遍定论,但是她始终不能理解,这么费劲至于么,你多看两遍不得了。

事实上,安诺今天太不自信了,她这时候要真是去看看那就是一个现形脱颖而出了。安紫炎在盯了安诺三分钟后整个人气势都猛烈起来了,安紫炎才缩缩脖子耷拉脑袋,就是不明白她为嘛生气。不过好在她低头了人也转身了,所以她得以速度站起身来,用矫健的身姿在空中将一图纸条划过了完美的弧线,砸在了凌风身后的兜帽里。

时间都定格了,凌云和流珠外搭安紫炎都是愣愣怔怔地看着凌风的兜帽。尤其是安紫炎,她现在默默地蜷起手指做了个双手合十的动作,心道,幸好凌风今天穿的是这样的衣服,不然她们信息的递质就直接传到地面上了啊。流珠却是大急,伸出手在自己和凌风之间转来绕去,想问明白安紫炎到底是想传给谁。可惜安紫炎反应真的有点慢,她思忖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因而那个指点的动作倒是十分小心翼翼。

流珠打开那张鹤纸,妙目流转瞬间看完,居然是很有意思的一段话:如果我是一个盆栽,那么一定是一株翠绿欲滴肥嫩的小植物在白瓷盆里安静生长,基质上铺着石子在阳光下反射光泽。记得偶尔浇个水什么的。



但是若仅仅如此,流珠也不会现在抿着嘴都快乐得抽筋了,因为后半句是这样委屈的语气,居然还挺犹豫:施肥的话就不要了吧。

安紫炎看着流珠慢慢地把纸条揉在一起,绷成那个样子的表情真心看不出来是什么意味,正心里疑惑呢,流珠忽然攥着纸条趴在了桌子上,笑得超级郁闷,乐不可支的样子跟大猩猩有一拼,真是眼泪都快笑出来了。你这代入感也太强了吧,我现在都觉得只要我抬头去看,就能在阳光笼罩的那个窗台上正好摆着这么一个小盆栽呢,真是醉了。

波谲云诡过,眼底风波默,流珠转转黑曜石般美丽的眼珠子逡巡了一下周遭,还好比较安全,然后猛地探出一根手指使劲地戳戳前面的凌风,在安紫炎伸手阻止可能手臂不够长的情况下,干脆利落地把纸条递到前面人的手里。安紫炎愣了一秒,猛地趴在桌面上,刘海齐齐地划过手心,感觉好极了。

真是完蛋了。

喧嚣过后会是更深的落寞,白色的波浪拍打礁石,把岁月都风化了。有时候躺在树冠的阴影下睁开眼看着树叶被翻动,发出哗哗的声响,那些斑驳的光点会让她很难过。有一个很著名的作者大约是这么说的,那些女孩教会我爱,那些男孩教会我成长。这个句式之所以是这个逻辑,安紫炎猜是因为他是个男生。其实对女生也亦然吧。

命中注定遇上这么三个人,才知道微笑和哭泣的不同意味,才知道开心和难过的区别,才知道怎么让别人倾听,才知道什么叫做朋友。

感觉还不赖,阳光下的海滩上,扬起蓬松的裙摆,手指婉转成花,舞蹈成华丽的模样。

但是这幸运其实是可以不可再的吧,那么我想知道等到童话破灭我还可以将谁相信,就算只是再欺骗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