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珠愤怒地把珍珠和猫咪都扔了过去,安紫炎利落地躲开,至于这两个倒霉催的则是直直地扑入桌子下的空挡里,听见沉闷的两声响,安紫炎舔舔嘴唇,乖乖地讲故事去了。
用了三分钟捍卫自己听故事权力的流珠用了两分钟听完安紫炎的故事,然后就把她扔到一边自己生气去了,至于安紫炎自己得意地笑开颜。
安紫炎比手画脚说话的样子有点激昂,“那是一个国家,绝对比这个好多了。他们把死去的人装在木段里,然后悬挂到树上,然后蚂蚁去哪里生活,出来的时候格外大,然后人们谓之神蚁。”流珠抱着手中的帝王企鹅,手抚弄着它毛绒绒的身体,感觉十分有意思,但是却又觉得安紫炎肯定不止这些意思,果不其然。
“然后呢,为了获得他们身上的神力,”“人们把它们吃了。”流珠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安紫炎蔫了,水晶点缀黑曜石的瞳仁都暗淡了,错愕地问,“你怎么想到这些的?”流珠愤愤地扔下玩偶来了一句,“废话,按照你上一个故事的套路来不就是该这样子么?”安紫炎舔舔嘴唇点了点头,流珠有点难以忍受,却还是絮絮地给她做了个总结,“其实第二个的话虽然说是过了一道手,可不如第一个实在。”

安紫炎愣了,决定导正一点方向,“这个是一个电视剧里的情节,还有后续的,你要不要听啊?”流珠抬起头来,水雾朦胧的眼让安紫炎有点不知道她想到了哪里,更加不知所措。“流珠,你要听么?”安紫炎问得小心翼翼,流珠却只是淡淡地点点头,“说吧。”安紫炎于是又解释了一遍,“这后面是说一个国际上的一个人,发现了这个秘密。(流珠都震撼了:这还是秘密?!)就让人们远离这个习惯,当然是挺难的。”

“结尾呢?”安紫炎想了又想,发现自己其实没看完,于是摇摇头十分不好意思地说,“不好意思,忘了哦。”流珠默了一下又问,“那么这个电视剧是什么名字啊?”安紫炎再次摇头,这次连肩膀也缩了缩,很是害怕的样子。流珠仰起头来抚抚自己的额发,忧伤地四十五度角仰望吊灯,这真是种时尚,似乎不这样就不算是。
“安紫炎,我最讨厌听故事听一半的了,你这倒好让我彻底郁闷一下是吧。”安紫炎吐吐舌头,不再说话。流珠却翻了个过儿,虚空地望向房顶的空白,脑袋下面垫着自己的手,这效果如果再加根草叼嘴中那就perfect了,(安紫炎在一个人的小剧场里低下头来拼命地鼓掌,两个发辫都舞动了起来,就像是有了生命。)
却没想到流珠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个样的,她说,“安紫炎,你说最后那个人真是事儿多。”这个观念如此新颖,安紫炎一瞬间几乎什么都不能理解,却听流珠自己解释,“本来人家不知道,人家一直挺自然挺开心的,这下可好,整颗心都戒备了呢,这得多挣扎啊。”安紫炎一听似乎是这么个道理,只是他们的抗争表现得有点扭曲,大概。
纷扰的感觉像是轻纱遮住了眼睛,虽然清泉还在石头上流淌,却找不感觉。摊开每本书触到焦虑两个字,把所有的事情梳理一遍,还能不能再继续。好吧,也不算什么事故,挤出微笑就算是义无反顾。其实选择很艰难,可是已经到了不能不分割时候,前进是输,后退是绝地深渊。然后把书往身后一抛,忽然就感觉十分安宁了,谁能保证人生平静如水没有忧虑,我们只能在每时每刻爆发危机的时候尽可能地修正方向,争取做到什么呢。

泰坦尼克号不要撞上冰山。
可是却永远停留在反转舵盘的前一刻,惊心动魄,不知后事如何。
如果是一只蚕,要做茧安静自缚,如果是一只蜘蛛,怕是早就结了一张网安心地坐在网底,看岁月年轮枯转。沧桑的树林都是碧绿的苔藓,游游荡荡爬过松树下的昆虫漫无目的,下一秒被松香定格了岁月,再是浩繁陡转的岁月都没有感觉。
居然也是安宁。
连绵起伏的草原边上的高地上,参天的古树歪斜着生长,一起陡峭地站立,对着无澜如镜的淡蓝湖面穿缓缓地扬起嘴角,眉眼弯弯安静地笑。
坐在图书管理,看外面蔚蓝微黑的天空星海的浩瀚,安紫炎没有任何同于天地的美妙感受,事实上她总是需要看一眼身旁的人才会发现自己没有掉下去,这样子整颗心就安宁了呢。
中场休息的时候她就喜欢抬起头看着前方不足五米处架子前的磁砖的边缘,无它只是习惯。从来没期望过什么的出现,总有人经过可这也跟她没关系好不,可没想到某一天在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存在。
前方不足五米处架子前的磁砖的边缘,一个穿着色泽寡淡的雪纺衫的女孩披着小卷的发刚刚到肩,甚至她还知道这浅棕色的发是三天前的下午一点染的,而且是因为流珠的逼迫,原因很简单。那身体是她的,那头颅是她的,那轮廓是她的,那她在哪呢?
纳尼,都魂魄出体了,她咋没感觉呢,除了感觉好可怕。
目光犹疑,安紫炎艰涩地控制自己的身体从座椅上坐起,这种艰难完全是来自内心的恐惧。等安紫炎站定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看自己更加实体化的身体,看见对面的“安紫炎”终于改变了一下自己的风格,冲她抬起手来摇摇,笑得很甜美。安紫炎火花电石间终于想到了些什么,眼神被雷电一掌击开,瞬间明白自己看到了哪位。

荧惑,这家伙居然出来了。

第二个反应,呼呼,还好她是出来了,而不是取而代之了。安紫炎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要不是因为方才她一笑间潋滟的风情,安紫炎恐怕还想不到这个,自己是没这种淡定自若的人格魅力的,她晓得。
“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看。”荧惑的声音和缓,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安紫炎微微地敛下目光,手捻上桌面上的书页,问了一句,“你说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