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威作福五十年的客来香酒楼在五十年店庆时被查办了。这个消息传遍全城,引得无数百姓叫好。
而更让百姓称道的是,大胆查办客来香的是一位女子,晋国的三公主。
将客来香的张员外押解出酒楼时,门外站了无数看热闹欢呼的百姓。与其说是来看张员外的下场,他们更感兴趣的是这位有气魄的公主。
凤无华在大堂里缓步,看着雕梁画栋的屋宇,柜橱里价值不菲的杯盘,心中厌恶至极:“全都是民脂民膏。”
查抄的官员跟上前询问:“公主,如何处置这处财产?是否要变卖后充入国库?”
凤无华从门口看出去,只见外面人山人海的百姓。他们大多衣着残破,面黄肌瘦,满面疲惫之色。
不过看着凤无华的时候,她能到人们眼中的期待。
身为一名特工,她曾在无数政治家身边跟随。渐渐的,她也明白曲折的政治暗语下隐藏的真意,也明白了如何控制民众的心。
她下了决心:是的,她离开了晋王宫那个牢笼来到了齐国,她要给齐国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她大步走到门外,百姓看着这个优雅走来的女子,自动退出一片空地给她。
“诸位父老,你们之中或许还有人不知我的身份……”
百姓中却已有人替她喊了出来:“晋三公主!”
她知道自己已经一脚走入百姓心中,便肃容继续道:“这座酒楼靠着搜刮你们的血肉建起,你们却一辈子都没有资格踏入这个地方,这是齐国贵族罪恶的象征。本公主不想拆了它,相反,本公主要留着,让你们每个人都能走进来。”
百姓面面相觑。
查抄酒楼的官员悄声提醒凤无华不可如此,需要谨防刁民作乱。凤无华不动声色地看向他,凌厉的目光让他立时收起了话头。
他们原想着,纵然张员外倒台了,这地方也不过转手给另一个富人,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依旧只有打门前经过的份儿。没有想到三公主说出如此言语,实在和一般贵族不同。
直到凤无华退到门边,伸出素手示意人们请进时,百姓们才迟疑着进了屋子,挤不进来的则在外探视。
果然是金碧辉煌,玉石铺地,华美得令人忘了呼吸。当下有人咒骂,有人感叹。
凤无华清了清嗓子,嘈杂的人群一下子静了。
“张员外在民间横行多年,天怒人怨,世子却毫不知情。归根结底是被无良贵族挡住了言路。本公主想,若是百姓有了冤情有处可诉,齐国的不平事不知能减多少。”
众人似懂非懂地看着她。不仅是百姓,连站在一旁的官员也不明白凤无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本公主决定,就在这接待所有有话要说的百姓。用这座酒楼让人民记住,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其实,这不过就是现代社会里受理投诉的地方罢了,只不过古时森严的阶级让穷人没有话语权。
只是她的想法闻所未闻,从官员到百姓都在云里雾中。
有官员对她说道:“三公主,莫说齐国,就是您出身的晋国,乃至天下,都没有这种事啊!”
“那么从今天起,从本公主这道命令开始,天下就有了这种事。”
凤无华说完,对酒楼中的百姓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傍晚的时候,齐擎悠闲地抱着手臂走来,将一叠官员的上书摆在她面前。
他笑着说道:“三公主,你才到这里没有多久,就搞出这么大的阵仗?现在城里的人最爱说的就是关于你的事情。”
“你不愿意吗?”
凤无华想起人们看着她迷惑不解的模样,也曾猜想过齐擎的反应。或许他也像所有人一样,认为她的想法前所未闻,甚至觉得她身为齐世子未婚妻,太过抛头露面了。
他若真这样想无可厚非,凤无华无法强行扭转,只能说他们之间的距离实在太遥远。而她要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自由自在地活着,就需要离开他,寻找新的天地……
没有想到,齐擎伸手将她搂入怀中,亲了亲她的头发,说道:“只要你喜欢,我怎会有不愿意的事情?我只是想到你不久前才受过伤,不宜太过劳累。”
“不怪我太出风头?”
齐擎傲然说道:“我未来的世子妃就应该受万民敬仰。”
“我没想到……”
凤无华没有想到齐擎如此轻易地接受了她的所作所为,如此包容她,支持她。
尽管理智依旧在告诫自己要谨慎决定,在这个古代世界中出现一颗可以理解她包容她的灵魂的可能是多么微小,可是她更觉得心已经越来越沉溺不可自拔……
齐擎放开她,恢复了严肃的神色:“其实你的决策虽然出人意表,我却觉得有其妙处。毕竟我离开齐国已有好一阵子,国内发生的许多事我并不知情。那些王公贵族背着我行了些什么勾当也未可知,正好可以借着广开言路的机会让百姓揭他们的短儿。”
凤无华轻轻呼了一口气:“这也正是我的考虑。多谢你明白。”
齐擎摸摸她的脸:“无华,该是我谢谢你。我常年带兵,不善于内。如果不是你,我竟然不知道在我的封地里还有这样的事情。”
他想起张员外的恶行,心中升起几分火气:“就让百姓来说,畅所欲言。趁着这次机会,我们好好清理一下内政!”
听闻三公主将客来香改作百姓上诉之地,而且世子首肯,官员终于收起了质疑,而百姓也渐渐明白了客来香的新用途。
从此,客来香门口络绎不绝,三教九流纷纷来访。有人陈冤诉苦,有人上书建言。
两月之间,上报的冤案就有几百件。大理寺收到呈报,一口气查出了几十名欺压良民的昏官,吏治为之一新。
百姓欢呼雀跃,直称世子英明,人们也都评论镇安王封地远比齐王城更加政治清明。
人们心中也明白,这一切好的改变,都应该归功于凤无华,这位未来的世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