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悠漓自那日和惊鸿花园一遇之后,两个人心里边便算是都心知肚明了,可是面皮上仍旧是一派和气。去给皇后请安的时候,惊鸿和淑妃偶尔遇上了,两个人还能和和气气的叫上声“姐姐妹妹”。
惊鸿心里明白自己那天的转变,凤悠漓肯定是完完全全都和淑妃说过了,在这种情况下淑妃还能和自己面上友善的打招呼,可见其心计比其女不知深了多少了。
而淑妃这面,对于惊鸿能够逃过一劫的好运也是私底下气得摔了好些茶杯,可是平日里碰面了,淑妃看着惊鸿,也能温温柔柔地邀请她去贤德宫坐坐。
淑妃本意是客气,可却没想到惊鸿竟然就那么答应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淑妃也不是个怕事的,笑吟吟地带着惊鸿就往贤德宫里去了。
惊鸿跟在后面,看着淑妃在前走着的背影,对着身边的折花使了个眼色,而后也不动声色地跟上了。
折花得了惊鸿的消息,自是清楚自家主子的意思,她趁着没人注意到她,一个躬身就悄溜溜出了人群。
到了贤德宫,淑妃指挥着一众宫女进进出出地忙着,惊鸿坐在客座上,没有半分拘谨,笑吟吟地看着淑妃。
“淑妃姐姐这宫里可是许久没有生人来了?宫女手脚竟这般笨拙,嗳……”后面的话惊鸿没有再说出去,但是意思却是不言而喻了。
淑妃听后,脸上客气的笑一僵,好半天才缓过来,只见她嘴角扬起一个勉强的弧度,“妹妹说笑了,是姐姐招待不周,还请妹妹多多包涵。”
淑妃一向自诩为凤宇珩最受宠的妃子,入宫多年来何曾如此低声下气地对着一个美人这么说过话?淑妃按压下心中的怒气,重新恢复了温柔大方的样子。
惊鸿却是冷笑一声,没有接话,淑妃眼中的怒火,她看得明明白白。而她这次之所以会答应淑妃的邀请,本来就是为了激怒淑妃而来的。
惊鸿好整以暇地看着淑妃,一副“任你怎么说,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底细”的模样。
淑妃被她瞧得恼火,可是却又不能对凤宇珩如今的新宠发火,只能借了身边的宫女出这口气。
正巧这时上茶的宫女不知怎么的走了下神,将茶水泼出了茶碗一点点,被淑妃瞧了个正着,淑妃眉头一皱,就厉声喝道:“没长眼吗?这时皇上宠爱的美人,若是被你粗手粗脚地烫伤了,你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宫女已经忙不迭地跪下磕头求饶了。惊鸿微微一笑,似是事不关己地看着淑妃一顿好骂。
淑妃如今已是黔驴技穷了,竟然不顾身份地屈尊去骂一个宫女,惊鸿心底摇了摇头,看来淑妃已经造不成什么威胁了,真正的对手恐怕是她的女儿——凤悠漓。
地上的宫女还在不住地求饶,惊鸿听得烦了,瞧了眼坐在一旁的淑妃,心知如果不顺着她的意思去做,恐怕明白自己不体恤宫人的恶名就要传遍后宫了,只得抬手虚扶了一下地上的宫女,柔声道:“快起来吧,淑妃姐姐说笑了,惊鸿不过蒲柳之身,哪里那么金贵了?姐姐快别责罚她了,知道的是说姐姐爱惜惊鸿,不知道看见了岂不是还以为姐姐虐待宫人呢。”
说着惊鸿掩唇一笑,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淑妃。
淑妃本意是想让惊鸿骑虎难下,却没料到让她轻轻松松就将球踢了回来,只得强咽下这口气。淑妃心中早已恨不得将惊鸿大卸八块,面上却不得不装出一副大方的样子对着惊鸿露出笑容。
“惊鸿妹妹宅心仁厚,既然妹妹都不计较了,那姐姐自然不能越俎代庖,这便饶了她吧。”
说着淑妃摆摆手,挥退宫女。宫女自是对着惊鸿一阵磕头谢饶,看得淑妃又是心头火起。
“不知姐姐今天喊妹妹过来,所为何事?”
惊鸿见淑妃半天不步入正题,只好自己先开口了。
听到惊鸿开门见山地问了,淑妃也没退缩,笑笑后答道:“这不是听漓儿说早几日在花园遇到妹妹了,还差点害妹妹受凉,听她说又惹了她父皇生气。漓儿这孩子胆子小,不敢去找她父皇赔罪,只好让我出面了。”
这一番话说得客客气气的,惊鸿听后连忙摆手,“公主实在是多虑了,惊鸿身子一向不好,那日不过是偶然遇到了五公主,皇上也并没有贼怪公主的意思,让公主担惊受怕了,惊鸿深感歉意,还请姐姐代为传达。”
说完后,惊鸿一脸诚恳地看着淑妃,若是淑妃不是知道惊鸿底细的人,恐怕就被她这副模样给骗了过去。
可心中虽是这么想的,话却不能直接说出来,淑妃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惊鸿,“惊鸿妹妹可真是深明大义,姐姐自愧弗如。既然妹妹说不必在意了,那姐姐也就收下这份心意了,改日一定带着漓儿向您亲自赔罪。”
淑妃一直围绕着这个话题说着,惊鸿有意将话题引开却也不得其法,正暗自苦恼着,突然听得外面传来通报声,原来是凤宇珩来了。
惊鸿心中叹了口气,看来今天的打算是做不到了。却是没想到淑妃竟然如此能忍,先前几番故意挑拨也没能激怒她,倒是让凤宇珩一来就只能看到两人“和和美美、其乐融融”的画面。
淑妃倒真是没想到皇上会来贤德宫,毕竟凤宇珩已经多日未曾踏足过她这里了,淑妃心中一喜,连忙迎了上去。
可是凤宇珩一进宫,眼神就只落在坐在一旁的惊鸿身上,淑妃瞧见了,银牙咬得紧紧,话语像是从牙缝中蹦出来的一样,“臣妾恭迎皇上。”
凤宇珩微不可见地点点头,示意她起来,却是半个眼神也没给淑妃,“美人让朕好找,怎么没回自己宫?”
惊鸿缓缓抬起头,朝着凤宇珩绽出一个笑容,“让皇上担心了,是臣妾的错。刚刚臣妾给皇后娘娘请过安之后,瞧见淑妃姐姐,就随她来贤德宫喝茶了。”
凤宇珩不置可否,轻轻瞥过一眼淑妃,“有劳淑妃了。美人随朕回宫吧。”说着竟是挽起惊鸿的手就要往外走了。
淑妃一愣,瞠目结舌,眼睁睁看着凤宇珩带着惊鸿,身后跟着一群宫人,就这么消失在贤德宫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