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师父生气了。李倾幽闷闷的想。
牟拓的字字句句充满严厉,狠狠的敲击着李倾幽的心,让李倾幽痛苦的同时,也感受到了牟拓浓浓的失望。
也许真的是失去了才会想到珍惜。回想与牟拓相处的种种,虽然时间不长,但是李倾幽知道牟拓是真心待自己的,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徒弟,护她周全、传他知识、容她错误,也,怒她不争。
她知道错了,可是,知道错了有用吗?机会,还会有第二次吗?
太阳渐渐升到了日中,暖暖的阳光从头上照下来,包裹了整个身子,但纵使炽热的阳关也暖不了李倾幽沉寂的心:师父会原谅自己吗?可能吗?
拳头攥的紧紧的,石头刺破皮肤,血慢慢从指缝中流了出来。
咦,这里有点眼熟。仕蕥看看前面的楼,又看看双手捧着地图,满头问号:她应该没有走回头路才对啊,学院怎么到处都差不多啊。这藏书阁到底怎么走呢。看看升到日中的太阳:不应该这么远啊。
“你要去哪啊。”突然,一个声音传来,如清风吹过竹林,竹叶碰撞,清脆干净。
仕蕥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灰衣男子正从一旁的树上跳下来,眨眨大眼睛,仕蕥道:“你是谁啊。”
墨台落地,没有贸然上前,就站在原地道:“小姐,看你这不到一个时辰已经第三次经过这个地方了,你这……应该不是在遛弯吧。”
“啥?”仕蕥忽哒着大眼睛,道。刚才的话就最后一句听得清楚,道:“不是溜达啊……我是去藏书阁。”
“藏书阁?”墨台一愣,惊道:“你去藏书阁从这儿走,还这么一会儿就是三遍。”
“啥?”仕蕥道:“不可能吧。”
“我就在这儿看着呢。”墨台说着,冲着仕蕥一笑:“正好我也无事,不如我带你去啊。”
“好啊。”
离藏书阁还有些距离,仕蕥就高兴的叫道:“哎,我看见了。就是那个吧。”
“没错。”墨台点头。
这一路上通过墨台的自问自答和仕蕥的回答,两个人简单认识了一下。墨台的家在皇城外部员的一个村落。考进学院学习了一年多了。
“你想看什么书?”墨台道。
“不知道。就是来随便看看。”仕蕥答的爽快:“你呢?”
“我啊。相比较论调计谋看的更多些吧。”墨台道。
“我也喜欢看些计谋的。”仕蕥道。
“是吗。”墨台笑道,微微有些不自然,仕蕥却是没注意到。
两人说着走到了近处,一个坐落于树林间的八层吊脚楼默然立于眼前,高高而挂的红木龙飞凤舞的提着三个烫金大字——“藏书阁”。古朴大气、幽静神秘,倒不负“藏书楼”之名。
虽然门前坐着个老师,但仕蕥就当他是晒太阳的,无视老师径直往里走,还不忘招呼墨台:“快点啊,我们进去吧。”
还不等墨台说话,那老师便冲着仕蕥嚷嚷道:“哎,你你,干什么,不交币就要进吗。”
“哦。”仕蕥应了一声,一脸无辜的走了过来,道:“交币?什么币?”
“老师这是。”这时候墨台伸手递给了老师一张黑卡:“交我们两个人的币。”
那老师拿着卡与手中的黑卡一贴一措,又重复了一边。把黑卡还给了墨台,道:“进去吧。”
“谢谢老师。”墨台非常有礼的与老师感谢。“那我们就进去了?老师再见。”
仕蕥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墨台拉着进了藏书阁。
“那个是什么币啊。”仕蕥道。
“就叫币。相当于晶石吧,学院里专用的。”墨台补充道:“新生可能还没说吧,慢慢就都知道了。学院里不用玄石,买卖都用这个币。它有很多地方可以挣得,就存在黑卡里,这个应该是一进校就发吧。”说了半天有用的没多少。
“哦。”仕蕥听得似懂非懂,就配合的点点头。“那......我先去看书了。”放眼望去靠墙的搁架上放着密密麻麻的图书,仕蕥跃跃欲试。
“好,我也要找些书。”墨台道:“对了,你要是想把书带出去也需要币做抵押,咱们约个时间在门口见面,你可以用我的币。”
“哦……好。”仕蕥道。
“你想看多久呢。”墨台好脾气的道。
“多久……就,就一两个时辰吧。”仕蕥道。
“好,那一会儿就在这见。”
“哦。”
李倾幽一动不动的跪着,心里却搅成一团。像万马齐奔带起黄沙漫天,看不清。像海水拍案激起浪花千丈,躲不开。像烧的正旺的柴堆花火四溅,炽热。像三九天的凛冽寒风,彻骨。
不可以,她想明白了,想清楚了。她不要在这里傻等,她要去告诉牟拓,去恳求牟拓再给她一次机会。虽然她从来不信奉有“再一次”的可能。
费了半天劲,才将已经没有知觉的腿挪了挪,一个使劲,伴随着一阵酸疼猛地袭来,李倾幽咬牙站起来,可是腿跪了太久没有力气,刚起来膝盖一弯,身子失了平衡向前踉跄了几步,扑倒在地,染上血的手在沙土上隐隐印出两个手印。
再一次站起来,踉跄几下站稳身子,李倾幽小步的挪动步子,此时才有心思运转玄气减少酸痛。等腿有了点力量,李倾幽运用身法,向楼前而去。
李倾幽站在石楼门前不远的地方,不太确定牟拓是否在里面,试探般的慢慢往前。
“噫噫。”俊儿从从林子里飞出来,落在离李倾幽不远不近、走向石楼的路上,微微偏头,用朱色的眸子看着李倾幽,似乎在审视。
“俊儿。”李倾幽一说话才知道自己嗓子又多干,不管这些,李倾幽哑着嗓子,尽量放柔声音道:“俊儿,你主人可在屋里?”
俊儿不理会李倾幽的言语。
李倾幽看看石楼可见的几个窗前都没有人影,又看向自顾自打量自己的俊儿,有些着急。
忽的,李倾幽无印扇突然脱手,打着旋飞向俊儿,这一下子要是落实了轻了说也要让俊儿脱层毛。
“噫。”俊儿显然吓了一跳,赶紧展翅飞起,无印扇贴着他的爪子略过。“噫噫。”俊儿下来一条,赶紧缩紧爪子,在空中转圈子不下来。李倾幽仰头看着俊儿,没有任何动作。
俊儿似是飞累了,停下休息一下,结果脚刚着地没几秒,不待李倾幽有什么动作,俊儿又立刻飞了起来。
“嘿。”李倾幽轻笑一声:这个银翼鹤还真是有意思啊,一副怕怕的样子还要挡着自己,师父是给他下了什么命令呢。
李倾幽往前走了几步,俊儿叫的更大声,把自己的落点往后调一调。李倾幽停步,道:“好了吧,我就站在这里不往前了,你应该是没有违背你主人的意思吧。”
不就是往前走几步吗,至于叫这么大声威胁自己吗。李倾幽想。然而事实是俊儿正扯着脖子跟自己主子说:“这丫头太狠太暴力,它不行了,它要走了。”
李倾幽的话俊儿好像听懂了,围着李倾幽飞了两周伴着一声长鸣,飞走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倾幽觉得俊儿这一声很是愉悦。
看了俊儿飞走的方向一眼,目光和心思同时收拢,李倾幽看着安静的、冰冷的石楼,沉声道:“师父……我来请罪。”李倾幽说着,重重的跪了下来。
强徒、敌手不跪,名贵、权势不跪。可是对于真心相待的长辈尊者,李倾幽愿意收敛骨子里的傲气,悉心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