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半蹲在显示器前看完了整场戏,导演则背过身不去看回放,毕竟残忍的镜头多看会心痛。
  “你们演的很好,我很惊喜。你们对这个角色的理解很透彻,再接再厉!”导演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以示鼓励,“回去吧,晚上好好休息,明天还有夜戏。”
  “好的导演!”
  “谢谢导演!”
  两人在受到鼓励后都非常兴奋,毕竟在重要的戏份随演员发挥的决定有多冒险他们都很清楚,这也让他们对这场戏很紧张,一旦有眼神或者话不对,那么一切都得从头来。这种极好的机会也会溜走。
  两人在回去的路上,像是下午那样一步一步的走着,四周的工作人员在匆匆忙忙有条不紊的整理着现场,漫天云层都在感叹今天的疲惫。
  “棒棒糖好吃吗?”张瑾策打破这沉闷的气氛。
  “很好,我很喜欢,谢谢。”赵雪点了点头,“你在病床上的时候在想什么?”
  “其实没想什么,但是心痛倒是避免不了的。”张瑾策踢着脚下的石头回答着。
  “真的没有恨意吗?”赵雪眼睛里都是脚上的绷带,脑子里都是竺修泽脚腕上的伤疤。
  “我的理解是没有的。如果说恨,那恨得也不是宋修。”张瑾策想了想回答。
  “为什么呢?宋修给了他希望,让他重新燃起对外界的好奇,最后又亲手毁了他。我回去想了很久,飞蛾扑火的感情,飞蛾到最后扑进火里,它应该也会疼痛吧。没有回应的感情,终究也只能感动自己,可怜又可悲。所以我总觉得当他看见结局的那一刻,恨意应该是不可控制的。”赵雪用间接的话来简述自己的想法。
  “你说的也是有道理的。只不过在我眼里,恨意即使有也只是小小一部分,就算存在也只会小小存在当时的一会会。”张瑾策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在我的理解中,沈庭安从出生开始就是孤苦的,开始有记忆就是在尔虞我诈的生存演练中不断摸爬滚打的。和他一样的人实在是太多,多到他并不想认识他们。都是身处黑暗的人又怎么会互相吸引呢?”
  “但是宋修是打破这一切的人,她聪明睿智,清冷豁达,身上从来不会有自相残杀留下的血腥味。就像是泥泞中的白莲,即使身处沼泽那又怎样,她永远是白莲永远不会碾落成泥。所以沈庭安心里一直知道宋修终究还是会归于光明。”
  “况且,如果没有宋修,他永远只会成为黑暗中最锋利的那把刀。没有见过光明,那就没有愿望脱离黑暗。”
  “其实在之后沈庭安的转变也是可以看得出来,渴望宋修大于仇恨宋修,毕竟美好的事物总是令人追捧,令人心旷神怡。”张瑾策再次放慢脚步等着走的越来越慢的赵雪。
  “我明白了。”赵雪无奈的呡紧嘴巴和张瑾策告别走进房间。
  她想起那天晚上,竺修泽抱着她哭到睡着,当初她以为是竺修泽开始相信她的好的征兆,但是今天演了这场戏,听了张瑾策的话,她才意识到一件事情。
  竺修泽一直只是在自己情绪波动大的时候来找她,每次欢愉都有着某种不易察觉的情绪在里面。有时候是愤怒,有时候会极度霸道,有时候又极度温柔。但是每一次都不是从爱情出发,而她也从来没有在竺修泽眼里见到过有关爱情的情绪。即使是在正式确定关系的那天。
  这是多么令人无奈又心痛的认识。赵雪几乎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以什么样的情绪呆坐在镜子前,任化妆师帮她拆造型,帮她卸妆。一张软糯,可爱眉眼之间又带着英气的脸庞渐渐呈现在卸妆水之后。
  赵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想到了那张荒唐。这张脸选上这部戏最后也只是因为长的像那个人。
  在浑浑噩噩回到房间,赵雪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火辣辣的疼痛在告诉她,不要在这场感情之中迷失自己。
  当初只为了机会机遇才同意的合约,掺杂了感情就变得可悲可笑。二十来年的人生不应该过的迷失自己,容貌相似又如何,她永远是她,不应该为了一张纸忽视自己的目的,忘记自己对爱情的执念与向往。
  满纸荒唐言,但是只要目的明确,荒唐也会变得严谨可靠。
  赵雪在镜子前捧起一把凉水冲醒自己,告诉自己:爱情是要在相互铺满爱意的点点滴滴见证的,竺修泽和她即使所谓确认了恋爱关系,不好,不合适都是要分手的。不要因为外在加成而蒙蔽双眼。
  好不容易收拾好了自己,赵雪终于一身轻松的走出浴室,躺在柔软的床上陷入睡眠,手机依然在身旁亮着,界面上依旧是竺修泽的晚安。
  第二天一早,竺修泽的手机上就传来了一段将两场戏联系在一起的视频。
  门外的敲门声也在十点准时敲响,自从住在这里,竺修泽几乎每天都能睡到十点,中途没有做梦也没有突然惊醒,这种睡眠对他来说几乎是恩赐。
  “吃饭了。”宋庭靠在门框上照例跟在竺修泽的身后陪着他刷牙洗漱,叮嘱他吃饭。
  “今天是什么?”竺修泽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坐在吧台前打着哈欠,“又是蟹柳滑蛋?”
  “有就不错了,挑的你,之前也没看你这么挑食。”宋庭挑了挑眉坐在竺修泽的对面,将早上要吃的药摆在了餐盘的旁边。
  “不是吧不是吧,你这样我会没有食欲的。”竺修泽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等你一个月去复查,痊愈了就不用。”宋庭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昨晚就发现如果不把药摆在两个人都看得到的地方两个人都准会忘记。她可不想再忍受一顿睡梦中的拳脚将药灌进去。
  “STOP!我晓得了,再说就吃不下去了。那药也太苦了,咽下去都费劲。”竺修泽用叉子威胁的指了指对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