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给你看个好东西。算是我送给你的礼物。”竺修泽微微一笑,其实他不知道这份礼物究竟是好是坏,但是他想要以另一种形式表达自己的歉意也想用另一种形式来记录下他们的回忆。
  回忆是好是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是他们的经历,他不想让他们的过去消失在时间的洪流之中。影片的记录也是他想要补齐的陪伴之一。
  “啊?什么东西?别是惊吓吧。”宋庭一听礼物直接毛都炸了,她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礼物不简单。
  “不一定,不过也算是我的心意吧。”竺修泽想了想解释道。
  “算了,惊吓惊喜都一样,说的我不看就没有似的。”宋庭悠悠的喝了口水淡淡的说道,颇有一种不理会尘世烟火的意味在里面。
  “嗯哼。”竺修泽挑了挑眉继续吃着碗里的东西。
  二十分钟后,竺修泽窝在沙发上打开电视联屏自己的手机。
  “去关个灯,关上窗帘。”竺修泽用小脚丫推了推做在自己身旁的宋庭。
  “要求还挺多。”宋庭无奈的起身去关了窗和窗帘,整个房间里陷入了黑暗,只剩下电视的亮光在不断跳动着。
  宋庭顺手将茶几上的两个茶杯灌满水,重新翘着二郎腿坐在竺修泽的身边。
  竺修泽将手机里的视频点开,宋庭看见这场景就直接皱紧了眉头,毕竟她太熟悉了,自在的二郎腿也放了下来。
  “你的礼物就是这个?”宋庭在没开始播放的时候就直接将竺修泽的身子掰了过来让他面朝自己,“这个惊喜,我不喜欢。”
  “看完吧,看完我和你解释。”竺修泽推开宋庭的手靠在沙发上按下播放。
  他的眉头和宋庭一样,自开始播放就没有松开过,每一个场景,每一个服化道,每一句话都和记忆中的一样。
  雨地里的嘶吼,大雨中的冷淡面容,淡淡的对不起,淹没在雨水里的鲜血,刺眼的伤口,地狱般的佛珠,冰冷的枪口,被血染透的钥匙和净白悲伤的病房。
  每一处都在将电视机前的两位当事人的回忆撕开来,逼着他们将伤口展示出来,早已愈合的伤疤像是被人活生生撕开一样,刺骨的疼痛再次袭来。
  待影片结束,房间里只剩沉重的呼吸声。
  “这是我的剧组,演的是我们的故事。”竺修泽双手抱着双腿将自己蜷缩成一个球。
  “这份礼物太贵重,我受不起。”宋庭低着头,将自己眉眼掩藏在阴影之下。
  “如果你没有来找我,这部影片就会是我们相见的第一个礼物。这部影片一定会让你来见我。其实那个时候我已经做好了等我们见面你会给我来一枪的准备。”
  “那天我离开的时候我就很想留住这段记忆,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只是最后我还是忘记了当初我的承诺。但幸好你还在,我也还在,我还是有机会去弥补过错。”
  “这也是我为什么和你说我不会再抛下你,再放弃你的原因。这部剧会一直留下来,即使我们老去,它依旧存在。”
  “我也很好奇我们的故事在旁观者眼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情况,即使一边倒的在骂我都是好的,我乐意。”
  “之后的剧情我也找编剧改了,现实与愿景交织,这个就是我要送你的礼物。”竺修泽不敢转身看着宋庭的眼睛,清冷温柔的声音一字一句说出这部影片的意义。
  “所以你将胜利者的名字取做宋修,男生的名字取做沈庭安?”宋庭几乎发颤的问。
  “对,你一个字我一个字,我们一起离开,留下一个庭字,留下一个安字,希望过去这些年你一直平平安安。”竺修泽一边扣着自己的手,一边用余光瞟身边的人说。
  “你是不是一直以为我恨着你,直到这个视频传到你手里,你才真的相信我不恨你?”宋庭掐着自己的掌心,发颤的问。
  “嗯,我总觉得当初我那么过分,你为什么会不恨我,怎么可能会不恨我,直到我看到这个视频,导演和我说那个演员看待这个场景的想法。我才最终确认。”竺修泽叹了口气,“对不起,我应该相信你的。”
  宋庭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努力的平静自己的内心,抬起头强硬的将竺修泽的身体掰到自己面前,逼着他看向自己。
  “我不会因为你生病而骗你。当初我以为我会恨你,但是我在后来获得胜利的时候跪在地上感受着和你一样的疼痛的时候。我那一瞬间就明白了,我不恨你,比起你我更恨这个制度,恨眼前的这个人伤害你。”
  “你没有听错,我恨他伤害你!我那么小心的保护你,护送你到最后,他却直接伤害你!那个吃人的制度就不应该存在,那个违背人性的地方就应该被烧成灰烬!”
  “我后来想明白,我其实一直知道你终究会离开。你不属于那里,你不应该待在那里,你属于美好,明亮,温暖的世界。你误闯了那里,我总不可能打断你双腿逼着你堕落。”
  “你是我那段日子里的唯一美好,是你给了我对外面世界的愿景,我又怎么能狭隘的做困住你脚步的镣铐呢?”
  “这个礼物,我不喜欢。不喜欢的原因就是你将自己放在了加害者的位置上,将所有问题都归咎于自己。你,明白吗?”宋庭炽热的眼光在黑暗里烁烁发光。
  竺修泽看着眼前人,一双平日清冷淡定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泪水在电视亮光下晶莹剔透的落在宋庭紧实的手臂上,“给我看看你的伤。”
  宋庭收回手,一件一件脱下睡衣,纯白的裹胸呈现在眼前,除了刀剑划过的伤痕,刺眼的就是分布在斜方肌,左下腹,和心口的伤。
  竺修泽冰凉的手指抚摸上位于心口的枪伤,“这里是怎么回事?他应该不会在这里开枪。”
  “那是我直捣老巢留下的伤,这个伤直接让我病危三次。但幸好,我活下来了。”宋庭擦去竺修泽眼角的泪,微微一笑,大有劫后余生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