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张牙舞爪的苏祁,老老实实去写检讨了,又被苏愈倾抓着衣领拎了回来:“检讨是因为你刚刚不认我的事情,对应贵妃和太子殿下出口不逊,要不要治你得罪,问他们。”
说完,苏愈倾开始瞪文钰,那小眼神明显写着:你敢说治罪,我就也把你骂个狗血淋头去写检讨!
应芷蔚哪里想到苏愈倾会突然爆发,一时竟没有回神,等到两个斗鸡一样的男人都老实了,她才道:“素素,他不过是一时难以接受罢了,不妨的。”
苏愈倾顺过气来,瞥了文钰一眼,才去打开了门:“苏祁,回你屋里,我去看看晚膳如何了。”
反正自己爆发也爆发过了,苏愈倾觉定把这个文钰自己惹出来的麻烦扔给他善后,找了个借口就溜之大吉。
等苏愈倾去了一趟厨房,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苏祁的房间门虚掩着。叹了口气,苏愈倾推了门进去:“怎么,骂了你,生气了?”
“没有。”苏祁声音闷闷的,显然是哭了,苏愈倾装作完全听不出来的样子,继续道:“从我们开始追查你的身世,我就一直在告诉你,不能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刚刚如果我没有骂醒你,你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你知道么?”
“我错了。”
苏愈倾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他的头:“不是你错了,你要为生父生母报仇这无可厚非,可是你要知道,你的仇人不是你父母拼命保护的人,而是夺走他们性命的人。”
苏祁点点头,又有些犹犹豫豫问道:“苏祁明白。长姐……我生父生母,到底死于谁手……?”
他问的吞吞吐吐,苏愈倾知道他是因为刚刚自己情绪激动连仇人都没搞清就喊打喊杀感到羞愧了,也不揭穿,只道:“南启人。”
这下苏祁诧异了,他没想到居然还能牵扯到别国人身上去,抬头看着苏愈倾,苏愈倾才点点头道:“是,就是那些骚扰北渊边境,企图伤我国民,掠我国土的人,所以,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苏祁点点头,苏愈倾才又揉了揉他的脑袋:“行了,这几日你还住这里,旧物都在,你收拾收拾,过来用膳。”
说完,苏愈倾起身出门,快要出去的时候,听苏祁在身后道:“长姐,苏祁再也不会意气用事了。”
苏愈倾微笑着,走了出去。
就看见了正在听墙角的某人,想着他刚刚故意火上浇油,也没好气:“干嘛?”
文钰看她刚刚还弯着的嘴角飞速垂了下来,不由感慨这女人变脸之快:“本来是叫你们用膳的,不想听了一番大道理,受教,受教。”
受教你大爷!苏愈倾心里骂了一句,十分之想把文钰海扁一顿。
“今日他不过是心中难受,才会情绪激动,你干什么非要刺激他?”苏愈倾跟着文钰往回走,斜着眼睛看他。
文钰佯做无奈,叹了口气:“他是你弟弟,我总不能治他个以下犯上的罪吧?既然他一时蒙蔽了心智,我就跟他打一架,发泄出去再行劝解。谁想到母老虎发威了,连我都给吓到了。”
这人学新鲜事物学的倒是蛮快,连母老虎这种自己大概是无意跟青杏或者谁提过的词语都被他给记住了学了去。
“不是因为他是我弟弟,而是因为他是你母妃恩人之子。”苏愈倾一点不领情,快要进屋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文钰,“还有,谁是母老虎?”
文钰笑着跟苏愈倾进去,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极低地说了一句:“你。”
苏祁真的只有和苏愈倾待了三天,就回了精武营,苏愈倾也不留他,只嘱咐他好好照顾自己,倒是苏祁千托万拜,不希望苏衍对他有特殊照顾。
关于这件事情,苏愈倾觉得苏祁实在是不了解自己,她只可能让苏衍对他要求更严格,怎么可能放水。
苏祁走后第二天,就是郭老夫人的寿宴,本来这帖子是早就发出去了,结果因为苏愈倾去郭府转了一圈,郭家硬生生又追了份请帖,将寿宴摆到了“万达餐饮”。
北渊的政权机构,司礼,总典,管押乃是皇帝之下总管事务的三个文官之职,另设有大理寺卿主管刑事案件,再外就是武将了。所以郭尚文母亲寿宴,自然来的人少不了。
苏愈倾不懂北渊的规矩,但是那管事本就是跟着文琂做事情的人,哪里会安排不好这些事情,于是席面安排自然也是极其妥当的,郭老夫人一进门,看着纷纷道贺的人以及铺排的很是气派的场面,就笑呵呵的合不拢嘴了。
然而苏愈倾私下那些小动作文钰是不知道的,知道郭家的寿宴摆到了万达餐饮的时候,还是接到了郭家追加的请帖子。
文钰拿着请帖皱眉,朝野上下几乎都知道这酒楼是他家太子妃的产业,现在郭家这举动,是不是巴结的意思太过明显了些?
然而等寿宴前一天晚上文钰去找苏愈倾,打算告诉她明天一起去给郭老夫人贺寿,却看见了苏愈倾忙的不亦乐乎搞出来的所谓“手套模板”的时候,他才终于知道原来不是郭家想把结,而是这女人逼着人家巴结。
所以寿宴当日,太子爷独自前往——他家太子妃感染风寒不能起床。
感染风寒不能起床的某人,此时此刻正在后厨忙活的不亦乐乎,这寿宴菜单上,老夫人亲点鸡汁海底松汤,可是后厨一帮人,不是把海蜇煮化了,就是把味道煮的不鲜美。所以苏愈倾只能在蒸了一大堆寿桃以后,还得亲自去煮汤。
然而厅外的文钰,此时正处于舆论的风口浪尖。
“太子殿下万安。”
文钰给郭老夫人祝了寿,一出雅座的门,就看见了一身盛装的司徒天瑜。上一次两个人见面,还是他和苏愈倾一起到淮阳南家之前,文钰总觉得司徒天瑜和以前有些不同,但是想着她已为人妇,和以前有点差别也是应该的,不甚在意地点点头:“天瑜妹妹。”
“太子妃姐姐呢?”司徒天瑜非常自然的就和文钰并肩进了另一个雅座,一副要唠家常的样子,“我听楼下有人说是感染风寒了?姐姐怀着太子爷的嫡子,这感染风寒可是了不得的事情。”
这屋子里人倒不多,不过三五位来贺寿的皇子,和他们的正妃,但是司徒天瑜这一句话说出去,还是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二弟,弟媳有喜了?”先说话的是大皇子,因为先天不足导致常年体弱多病,让他失去了嫡子成为太子的良机,却也因为多病让他对名利看的很淡,“怎么都没听你提起?”
“脉象不稳,还不敢宣扬。”文钰淡淡回应,想着是不是应该加快速度搞定某人然后假戏真做算了。然而想到某人难以搞定的程度,文钰觉得这一想法是行不通的,于是又淡淡加了一句,“她体弱,难免不妥。”
“姐姐身子不好?”司徒天瑜一脸不敢相信,“不是听说这家酒楼还是姐姐在打理?太子殿下敢让姐姐这么操劳,想来定会母子平安的。”
“就是,就是,皇嫂和皇侄都会吉人天相的。”其余几个皇子也附和着。
文琂是知道内情的,哭笑不得又有些幸灾乐祸地看了一眼文钰,心想是不是去告诉皇嫂,然后就可以看二哥后院起火了。然而想到文钰后院起火后第一个被烧的肯定还是他,文琂只得悻悻地站起来:“天瑜姐,苏将军怎么没和你一起?”
“他说军中有事,我便随婆母先行过来了。”司徒天瑜听到苏衍心情就不好,但是脸上还是一点变化也没有,口气竟然还能带出来些微微自豪的意思,“为国效力,总是这么忙。”
文琂是从心底佩服这一位的演技,打着圆场:“也快开席了,天瑜姐是不是没找到自己的座?我带你去……”
赶在司徒天瑜说出来更多的话之前,把她拽离了现场。
此时此刻苏愈倾正在后厨忙的热火朝天,好容易必须她亲自动手的事情忙的差不多,坐在一边喝水休息,却忽然觉得似乎有人在看着自己。
谁!
苏愈倾倏忽地扭头,只觉得这么被人看着的感觉正像是一个月前在苏府感觉到的那样,今日外面的全是贵客,如果今日出了乱子,那可真的是彻底万劫不复了,苏愈倾心中警惕,依旧默默地低头喝茶,果然那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又出现了。
她头也没回,刚刚捏在手中的一颗红豆唰的一下从腋下飞向了身后,苏愈倾这才回头,果然看见有人慌忙而走的一角衣角。
“今日招待的是贵客,所有菜品在端上桌之前都给我银针试菜!”苏愈倾吩咐道,“我们店里出过中毒事件,今日大家都小心些!”
说完,苏愈倾已经急急跟了出去。厨房中原来的几个人还在,苏愈倾在心底松了口气,起码不是被混进了这里,但是这人到底要做什么,苏愈倾眉头紧锁,眼看那人从院子里穿过,进了前厅。
追,还是不追?
苏愈倾思考了三秒,然后果断扔掉了身上的围裙和厨师帽,就追了进去。那人意见灰色连帽斗篷,只能从身形看出来是个女的,苏愈倾追进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了人影,倒是看见了本来应该在雅座里好好坐着的大家闺秀司徒天瑜。
苏愈倾暗想果然是冤家路窄,就听见司徒天瑜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呦,这不是感染风寒的太子妃么?”
她声音不轻,来来往往的官员很快就看见了她,俱是心中疑惑:看太子妃这面色红润的样子,不像是感染风寒啊?看太子妃这一身素衣的打扮,也不像是来祝寿的啊。
苏愈倾这才想起来,今日自己为了避免后厨前厅来回跑,已经谎称感染风寒不来了,刚刚只顾着担心有危险,竟然忘了这回事。再一想进门就能看见司徒天瑜,心下已经明白这多半就是她知道这酒楼是自己开的,知道今日自己肯定是在后厨,故意引自己出来。
“老夫人大寿,不来总是不妥。”苏愈倾顾不得去想为什么司徒天瑜搞鬼自己居然会有那样熟悉的感觉,抬手用袖子擦了擦刚刚在后厨闷出来的汗,“这才过来祝寿,只不知道殿下在哪?劳烦妹妹引路。”
“在楼上雅座。”司徒天瑜似乎是一边引路一边随意道,“姐姐不是感染风寒吗?老夫人不会怪罪的。只是……姐姐这也不像是感染了风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