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林森已无心再干这碗酒,因为他想为乔战解忧,不过,他又不得不举起杯子,因为就在乔战话音刚落,宋雨燕便很快地端起了碗,道:“说的对,好,我们干了。”
宋雨燕与乔战干杯的声音太响,很脆耳,在脆耳的声音里是不允许某人去思索的,就与刀与剑相碰一样,在碰的时候,谁思考的多,谁就越有可能死,其实,在酒桌上也是如此,干杯声响,谁也不能有太多的思索,水想的太多,谁就要破坏这样祥和的气氛。
林森不想扫大家的兴致,所以他也笑呵呵地举起了杯子,与他们两干杯,不过,这次发出的声响并不脆耳,林森的笑,也太过的勉强。
他们都大口干尽了酒,宋雨燕觉得很痛快,乔战自从到了这里,就一直不痛快,林森则是喝了这杯酒倒是觉得不痛快。不是酒令林森不痛快,他酿的酒很美,无论是处于孤芳自赏,还是出于他人的评价他所酿制的酒,总之,他所酿的酒是天下间最美的了,所以,他不会因喝了自己的酒而感觉到不爽,令他不爽的则是喝下这杯酒的心情。
没有佳肴,只有酒,这似乎是一个很不成形的席,不过,他们根本就不需要菜,他们可以吃一回可口的佳肴今后的日子绝对不会再想,然而他们却绝对不能做到喝一口佳酿而一辈子都不再醉。
宋雨燕的酒量不行,但是她偏偏喝的那么急,固然,她也是最先醉的。宋雨燕不怕醉,她也很喜好这种醉的感觉,她没有不快乐的事情,或许不是,因为人都会有痛苦的时候,尤其是这个年代的江湖人,但是,宋雨燕却总是可以很乐观地去对待它们,自然,在她的生命里,便少了许多叫人死去活来的烦闷。
有人喜欢喝醉是想麻醉自己,可以让自己的心灵暂时得到解脱,暂且放下那些令自己难以释怀的烦闷与苦恼。
然而,宋雨燕则不然,她喜欢醉是想让自己找到一份乐趣,在醉意之中的乐趣,在醉的时候,她可以无所顾忌地说自己想要说的,做自己想要做的一切事情。
宋雨燕真的是喝醉了,但是林森与乔战这两个人谁都没有醉,而且他们反倒是很清醒,他们不约而同地将脸都转向了宋雨燕那面,看她醉后的样子。
宋雨燕虽然喝的很醉,但是她也依然能够察觉得到,林森与乔战都在看着她。而且她还感觉的到,他们两人的脸靠的自己很近,他们似乎在细细地端详着自己。
宋雨燕本来长的并不是很美,但是喝过酒之后,脸上那红润的光,似乎是她与生俱来的粉底一样,醉酒的她似乎一下子倒是美丽的不少。之所以两人一同近距离地端详着她,或许是在寻找着她面颊喝过酒之后到底与没喝酒之前有什么不同,她怎么会看上去美了不知有多少倍。
“哈”的一声,宋雨燕狠狠地朝着两人吹了一口气,两人顿时觉得一阵冲劲儿,一下子将头仰了回去。其实不管是多么美的酒,无论是从谁的口中喷出来的气味,都是极其的难闻的。
宋雨燕知道这样的酒味儿很难闻,所以她才会那么做,她只是想告诉他两,不要这样象看动物一样地看着自己,其实自己并没有喝醉。
宋雨燕笑了笑,笑的无拘无束,正因为她笑的太坦然,所以她的酒气在会直冲于她的脑中,她只觉得头脑是一阵的眩晕,在迷迷糊糊里,不知怎的,她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在她生命中并非扮演着什么重要角色的而且她还视为在自己生命中不可缺少的角色。
“异狼。”
宋雨燕不由得说道,她只是说了这一声,而且说的很漫不经心。
林森注意了,他愣了一下,因为他也很担心异狼,否则的话,他就不会那么拼死拼活地阻拦异狼,不让异狼去走入那场骗局中。
不过,乔战本不应该对宋雨燕口中的异狼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因为他根本就不认识异狼,然而,他的反应要比林森还要强烈。
林森也注意到了乔战,他今天自和乔战说的第一句话起,他就觉得乔战有些不正常了,他不象从前那样了,而是非常的落寞。
其实乔战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听到异狼之后有什么异样的反应,似乎他认为自己听到异狼这个名字理所应当会有意外,所以他才会不认为刚才自己的反应到底是有多大。
但是,乔战只愣了一下,很短也很快地从那种神情中恢复到了半带点儿醉意的萎靡。
不过,林森的话再次叫乔战一振,不再有喝醉酒的醉意,因为林森的话总是能够摧其人敏感的部位,让人无法预料,却叫人听后很意外。
林森并没有喝醉,他整日地与酒打交道,他习惯于这样的酒味儿,所以,即使乔战宋雨燕都喝的酩酊大醉,他也会头脑清醒的,更何况,现在宋雨燕尚且有些醉意,然而乔战并没有醉。
林森问道:“你认得异狼?”
异狼刚刚步入中原,似乎他认得的人屈指可数,熟悉他的人,与他说过话的人也是没有几个,但是,乔战刚刚作出的反应明明就说明他认得异狼,令人匪夷所思的便是,乔战又怎么会认识他,又是在哪里相识的呢?
想必,乔战真的是认识异狼,否则,他在回答林森刚才的那个问题时就不会显得那么犹豫了,他的回答既非肯定,有非否定。或许是他去过南城,看到过南城上下要追捕异狼的通缉令,不过,也不象是仅仅看过一张告示,他就觉得林森刚才问自己的那个问题就那么的难以回答。
乔战道:“怎么会这么说?”
林森道:“因为你的神色太不自然,我酿的酒又不是毒酒,不可能让你变得那么不自然,你认识他,绝对认识他。”
乔战笑了笑,他的笑容似乎在说着林森太自大,因为他的回答,也是在说着这一切,道:“林森兄,这次你错了,我根本就不认得叫异狼的人。”
林森道:“你有事瞒我。”
乔战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因为各有各的隐私。”
林森道:“曾经的我们似乎根本就不存在隐私。”
乔战道:“其实也不是,因为你终归是你,而我终究是我,我们是不同的人,自然我们的想法也不会一样。”
林森笑了笑,不过,他笑的有些无奈,也显得很伤神,不曾拥有过的伤神,因为他觉得乔战变了,变得与自己有距离,而且距离拉的还很大,似乎已经是超出了最要好的朋友的距离。
看到林森的笑,乔战并没有留意,他只是又斟满了一杯酒,只为自己斟了满满的一杯,而且,就在林森嘴角一瞥的时候就已经喝了。他饮的很急,急的让人就觉得他是在发泄。
林森也有他的想法,不过他的打算没有人会了解,因为一个很会用心去忖度他人内心的人,而且还总是忖度的那么准确的人,是很不容易让人所不了解的。
朋友多年,他们三人在一起呆了太长的时间,林森太了解乔战与宋雨燕了,不过,他们两人却不怎么了解林森。他们对林森的印象就如对他所酿出的酒一样,是美酒,但是却说不出到底哪美。但是,乔战也根本就不想太了解林森,因为太了解彼此的人是绝对不会成为朋友的。
林森在沉思,乔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也无心想知道,他现在只想喝林森所酿的酒,其它的都不想去想。
乔战又给自己斟了满满的一碗酒,满的让人把着碗的边缘,也是可以触及到酒的冰冷。
林森从来不会阻止别人喝自己的酒,尤其是自己的知己朋友。哪怕他们喝的“不醒人世”。他可以为朋友提供床,在第一时间提供解酒茶。
不过,林森这次却阻止了乔战。当乔战刚要将那满满的酒放到自己的唇边的时候,林森的手一下子伸了出去,把住了乔战端酒碗的那一条胳膊没,让他无法将酒送入口中。
林森阻止了乔战一下,乔战也一下子将酒放了下来,放的很轻,可见他并没有喝醉。一个喝醉酒的人是不会那么平稳的,不仅放下酒碗的那只手一点颤动都没有,他的眼神也显得那么的沉稳而幽邃,他在看着林森,目不转睛地看着。
林森也手回了手,他在看着乔战,同样,乔战也用同样的眼色看着他。
这个屋子很静,只能听见外面雨水滴答的声音。这样的静似乎也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因为宋雨燕喝多了已有了一阵子,她趴在酒桌上睡了也有一阵子。她睡的很沉,也许是因为她昨夜光为异狼与林森的伤势担心而一夜没有睡的原因。
没有宋雨燕的时候,林森与乔战总是能保持着那么沉稳,尤其是现在。
林森说道:“你醉了。”
乔战摇头道:“我没有醉,这酒虽然很烈,但是我的酒量你应该是清楚的很,其实你也知道我没有醉。只不过我并不清楚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喝酒?“
林森道:“你神色虽然显得不醉,可是你刚才所说的话都是醉话。“
乔战道:“你错了,那绝对不是胡话,你听没听过酒后吐真言。”
林森道:“我们之间有了距离。”
乔战道:“其实这样的距离我们一定会存在的。”
林森道:“你的话让我听了很心寒,因为朋友之间是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中有话的话的。”
乔战道:“那并非是话中有话,而是有话不便明说,说出来怕伤感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