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星月这次回答了西门豹的话,不过她回答的也是那么的激动。
冷星月道:“因为我看到红妩娘的身上有与我长着一模一样的胎记,倘若我们之间真的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的话,那么我们的身上绝对不会有那么相似的胎记的。”
冷星月的话揭开了西门豹心中的疑虑,冷星月的话也使西门豹彻底的安心,即使冷星月说此话的时候是那么的不安。
西门豹听后也很吃惊,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这个夜原本就是安静的,西门豹也是不会破坏此夜的安宁,沉稳的人是不会做出冲动的事情来的。
西门豹说道:“什么,你说什么,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红妩娘是一位青楼的女子,她又怎么会与你有关系呢?女儿你不要想太多了。”
可是,西门豹的这句话丝毫没有让冷星月觉得安心,也许她现在真的对西门豹有所怀疑,也许是因为她仍然对云萧逸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耿耿于怀,也许不是因为这些,只是在冷星月潜意识里,她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红妩娘,也许心中的对不起是因为她逐渐地在相信黎月雏对自己所说过的那句话:红妩娘在临死的时候叫黎月雏好好地照顾她。
冷星月是一个很容易就相信别人的人,所以任何人的话,她都是会相信的。
不过,西门豹,云萧逸,黎月雏她只能选择相信一个人,因为选择相信不同的人,冷星月就有不同的人生。
很矛盾,容易相信别人的人有时候就是这么的矛盾。
冷星月似乎总是那么的矛盾,她拥有着永远都摆脱不掉的矛盾。
冷星月呆楞地站在那里,象是思索着什么,不过,她现在只是一脑子的空白,她什么都没有想,她也根本就不敢想什么,她感觉自己很脆弱,自己已然是承受不了任何事情的打击了。
西门豹见冷星月那满脸心事的样子,倒是很想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其实,以往西门豹通过冷星月的表情与言语很容易揣测到她的心底到底在想什么,不过,现在冷星月的心里真的没有在想什么,所以,西门豹也就看不出来她到底想什么了。
夜似乎是很漫长的,也许度日如年的感觉是在彼此间揣测着对方的内心世界而产生的。
其实,夜原本是短暂的,因为黑夜只是一觉的时间,可能那段时间在人的生命中根本就可以忽略不计的,因为在那段时间你只是知道自己在熟睡,好似死亡一样的沉睡。
但是,对于无眠的人而言,夜仿佛是最漫长的,漫长的不能再漫长了。
因为多数人已经休息,只有很少的人无眠,所以无眠的人是很孤独,很寂寞的,在孤独与寂寞中,谁都会感觉到很漫长的,因为面对着孤独与寂寞时,是很少人不带有一点儿的感伤就可以承受的,而且在天下间,想必也不会有人甘愿去承受这些。
西门豹道:“女儿,你在想什么呢?”
冷星月摇了摇头,她只是感觉到心中有着一股极其强烈的罪恶感,那种罪恶感叫她无法释怀,不时,鼻尖一酸,一种难耐的感伤油然而生。
冷星月对望着明月,冷星月最喜欢月光,或许是因为月光在冷星月的心中是很冷,而且自己还叫做冷星月的缘故吧。
平日里,清冷的月光在总是会叫冷星月或许稍许的平静,不过,今夜的月光并没有让冷星月拥有半点儿的平静。
月光通人情,有灵性,但有时候,月光却太无情。
没有可以理解月光到底会给人心底怎样的思绪,就如现在没有人理解冷星月的内心是怎样的思绪一样,即使就连冷星月自己也不清楚。她知道自己现在很矛盾,在矛盾之中也包裹着太多的思绪,也包含了太多莫名其妙的情感,所以冷星月不知道现在自己的心境怎样,她只知道很不安静。
冷星月的心不安静,西门豹此刻的内心也不见得会平静,因为冷星月现在尚且没有回答自己他刚才所问冷星月的问题。
于是,西门豹又问道:“女儿,你现在在想什么呢?你是阿爹一手带大的,红妩娘在几年之前就已经成了玉箫情风楼的花魁,古城之中的名妓,你又怎么会和她撤上关系,我西门豹的女儿又怎么会与红妩娘那种水性扬花的女人有关系呢?”
冷星月的心还是不平静,听到西门豹这么说,她的内心依然是不平静,也许这件事情对冷星月的打击实在太大,也许是因为黎月雏与云萧逸对自己所说的话还在脑中徘徊,迟迟无法退却。
也许要冷星月平静下来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什么会比时间的流逝更能冲淡什么了。
月光,冷冷的月光。
月光同冷星月的目光交相辉映着,两者都有着相同的孤寂,相似的静默。
天下间,有没有会相信月光是嫦娥的目光,又有没有会相信,在人间也会存在象嫦娥一样的人。倘若没有人相信,那么为什么月光那么想冷星月的目光,倘若没有人相信,为什么冷星月的处境又与传说中嫦娥的处境那么的相近。
一个坐守在月宫,一个静守于寒宫。
在寒宫的冷星月往往会向望着月宫,在月宫里的嫦娥是否也会在夜里观察着寒宫?
月有月的苍凉,人亦有人的无奈。
月有情,因为她有时太象孤独的人,月又无情,因为她毕竟还不是人。
其实,人间万物只有人最有情,因为人有心,也只有人最无情,也是因为人存心,月既非有情也非无情,因为她没有生命也没有心。但是又有好多的人会说月时而有情时而又无情,只是人将自己的内心寄交给了明月,随之,人也将有情与无情递交给了明月。
月光朗朗,散在了人间的每一个角落,照不到的地方,也留下了森森的影子。
冷星月还在对望着明月,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似乎看到了月宫里的一切,她恍似也可以清楚月宫里的故事。
月宫里的传说,只是在远古所发生的事情,虚无缥缈,而冷星月此刻所看到的,则是在月宫里尚未成为传说的故事。
冷星月看到了什么,她也不知道,因为月宫里太复杂,似乎与自己的内心一样纷繁,可以看得清楚,却叫人看不明白。
人心的确很难叫人明白,就好比不明白月宫一样,有时候就连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就如冷星月一样。
冷星月道:“红妩娘虽然不是我亲手所杀,但是红妩娘的死却与我脱不了干系。”
西门豹缓缓地走上前,将手搭在了冷星月的肩上,冷星月没有感觉,毫无感觉,因为她看明月太过入神,所以这已然让她感觉不到有人的存在了。
西门豹在给予冷星月安慰,但是冷星月却感受不到西门豹对自己的安慰,确实,假惺惺的东西有的时候是很难叫人感受到的。
月光依然倾斜,只不过月光已经不是打在冷星月房间的窗子上了,而是打在冷星月的房间对侧,夜已深,夜更浓,可惜的是,现在已经不是那一夜的月,因为子时已过,又到了新的一天。
西门豹道:“怎么,你很烦心,难道你不相信阿爹吗?”
冷星月不语,她无法回答,她不会说谎,她也不会敷衍什么,正因如此,她回答不了,因为她对西门豹的感觉,无所谓相信也无所谓不信。
对于无所谓的东西,人原本无需要在意,然而冷星月却很在意。
西门豹见冷星月不语,他似乎稍许明白了什么,于是他又补充说道:“孩子,当年我与你母亲逃窜的时候,只生下了你一个女儿,倘若你真的认为红妩娘是你的姐妹的话,我与你娘又怎么狠下心将她送入青楼,过着那水深火热的生活呢?”
冷星月想想也是,但是又想想也不是。
到最后冷星月也不知道是还是不是,她只是感觉到有一阵风擦过自己的身子,浸透了自己那薄薄的外衣,让自己浑身上下都觉得那么冷。
凄恻的风带给冷星月的冷是那么的生冷,冷的叫冷星月有些茫然,有心伤心。
冷星月道:“真的是这样吗?”
西门豹道:“怎么,你怎么怪怪的,你以前不是最相信阿爹的吗?阿爹我谁都会欺骗,但是我又怎么会欺骗自己的女儿呢?”
冷星月点了点头,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一脸病态的容颜在月光的映衬下是一张将要死的脸,不过这么一张将要死的脸却很美丽,很动人。
西门豹也感觉到累了,其实他这一天都很累,只不过在此之前是西门豹的内心疲惫,而现在,则是他身体的倦怠。但是这样的累倒使冷星月感到很轻松,因为真正的累的确就是心灵上的劳累。
西门豹道:“女儿,夜已深了,回房休息吧。”
其实冷星月现在已无睡意,因为她睡的时间真的太长了,她从来没有睡过这么长时间,不过,现在夜真的很深,所有的灯都是灭着的,只有冷星月房间的灯是亮的,亮的是很单调,亮的也是那么的忧郁。
不过,西门豹这么说,冷星月也便回身进屋去了,不过,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