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冷星月不禁唉声叹气道:“为什么,我到底是应该相信阿爹还是应该相信阿雏呢,过去在我们两家到底有怎样的一场恩怨呢,红妩娘,你究竟会是什么人呢?”
“兼荚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好美的音律,不知怎的,冷星月忽然想起了这首曲子,在不知不觉中,她也沉醉在那首音乐之中。现在这里很安静,根本就没有乐曲,冷星月又怎么会沉浸在那首乐曲中呢?
不是她真的沉浸在那首旋律中,而是她又沉浸在过去那痛苦的过去里,那个已经是离她很遥远的过去,那样的年纪,人似乎不能将那些事情记得很清楚,可是她却想起了那首歌谣,那位小女孩,记得非常清楚。
那时,冷星月只不过是一位六岁的女孩,红妩娘是一位七岁大的孩子,那是她们第一次相逢,相识在云南的那家客栈。
冷星月想此这些,不由得说道:“倘若我们真的是亲生姐妹的话,那么我们怎么又会在我六岁的时候才相遇,而且那个时候我的家人与你的家人并没有什么来往,怎么回事,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自语一阵,冷星月又不禁地说道:“我,我想起来了,我真的想起来了,红妩娘,你说过我与阿爹在离开之后,你家的客栈就着了火,是阿爹放的火,那么阿爹为什么要纵火,他为什么要那么残忍呢?阿爹说是燕敬仁放出了寒刀的秘密,害得我们被人追杀,害死了我的母亲,所以他才会报仇……事情的经过到底是这样的吗?倘若不是,又会是什么情形呢?我的心好乱,阿爹抚养了我这么多年,他是不会欺骗我的,他是绝对不会的,黎月雏,红妩娘,你们分明是串通好的,是你们,是你们一直图谋不轨,你们死有余辜。”
冷星月越想越怒,她越想也就越伤心,所以,她真的很想放下这些,不去再想,然而她却怎么放也放不下,满脑子的猜疑,变成了有色的场景与图片,在脑海之中闪现着。
好多事情,人渴望逃避,更试着想去逃避,然而却真的无法逃避得了。
就象冷星月一样,她想让自己不去想,什么都不想,若想,也是去想与云萧逸那些快乐的日子,不过,她却不能,她心中的琐碎就如翻腾着的浪花,铺天盖地地向自己迎面扑来,不容得自己躲闪,更不允许自己去逃避。
冷星月不知道现在自己该如何是好,总之,她现在似乎是怎样都不好,她现在坐立不安,内心很烦躁。从未有过的烦躁。
冷星月又不禁自语道:“我到底该做什么,谁能够帮助我,老天,你若是真的有情,就给我指点一条明路吧,我不想再走错路了,我不想再这样一味的茫然下去了。”
冷星月现在很需要依靠,似乎现在无论是谁的依靠,她都肯去接受。
的确,女人原本就是很柔弱的,在凌乱的思绪中,她会感觉到很不安,她自然是需要别人的安慰与帮助。冷星月也一样,她虽然外表上看上去冰冰冷冷的,其实她是非常渴求他人对自己的关怀的。
冷星月可以耐得住寂寞,然而,她真的喜欢一个人整日面对着这面冰冷的墙壁?
冷星月现在好想哭,哭是女人在发泄时最好的方式,然而痛哭之后,她的内心也不会平静多少,就象男人们在饮酒时一样,他们在烦恼的时候可能会饮很多的酒,已求可以麻痹自己,使自己得到解脱,但是酒醒之后,他们似乎就会觉得更加的怅然。
就在冷星月倍感孤独的时候,最需要别人寒暄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了门响。
冷星月的房门已经是好几天都没有响了在,在这几天里,冷星月除了上外端些吃的来,其余的时间,她都是将自己闭锁在这间小屋中。
冷星月习惯了这种一个人进进出出的日子,然而在别人的眼中,她似乎是一个被世间所屏弃的人。
也许冷星月本身就是一个被世间所遗忘的人,否则的话,老天一定不会让她如此的不幸。
相比于红妩娘而言,也许冷星月更加的不幸,至少,红妩娘在年幼的时候,享受过生父的疼爱,然而冷星月从小到大,都是活在被人所利用的日子里。
那样的日子,在冷星月尚未知起情之前,或许她可以括得心安理得的,然而,倘若在她知道了事情之后,她又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冷星月会不会疯掉呢?或许会,因为常人会经受不起那样的打击的。
冷星月是个常人,她是一位极其平凡的女人,即使她总是保持着常人所很难保持下去的冷漠。
这个时候,冷星月听到了门响,她似乎是感觉到有人在意自己了,自己已经不是再被人所遗弃的了,其实她也一直不是被人所遗弃的,现在,哪怕是天下间都将她所遗弃,也至少有三个人不会将她所屏弃,那三个人无疑就是黎月雏,云萧逸与西门豹。
黎月雏注重承诺,在红妩娘死时,他答应过红妩娘要好好地照顾冷星月,所以他一定会做到的,即使冷星月用怎样的眼色看他,怎样地误解他,更何况,黎月雏对冷星月尚有他那了却的情意。
云萧逸从始至终就很深爱着冷星月,无论冷星月发生了什么事情,云萧逸都心甘情愿地伴她左右,所以云萧逸更不可能遗弃冷星月而不闻不问,不管不顾了。
西门豹将冷星月抚养成人,就是为了有一天冷星月成为自己的工具,没有人会冷漠自己的工具,因为在做一些事情的时候,有的时候不光是学要方法,你的双手,还要有工具。
这三个人都不会遗弃冷星月,这三个人都是很在意冷星月的,无论目的怎样,他们都是无时无刻地在意冷星月的。
这里是寒宫,云萧逸不想让冷星月烦恼,所以他不会贸然而来,由于红妩娘的死与冷星月脱不了干系,所以,黎月雏暂且不想再看到冷星月,固然,敲门的只有可能是西门豹。
西门豹在平日里无论在敲谁的门,都是显得很莽撞的,不过这会门被敲的很轻,轻的也根本就不会打扰到这里的安静。
冷星月无精打采的,她虽然此刻很渴求别人的关怀,不过,她听到有人在敲门,她所表现的并不是很高兴。的确,她实在是高兴不起来,即使她很想将自己变得快乐,变得象传说中的王若其一样,无论在什么时候,在她的脸上所悬挂着的,只有微笑。
冷星月打开了门,看到了一张冷若罗煞的脸孔,西门豹的脸上总是会保持着阴森的气息,不过冷星月并不害怕,或许只是她已经习惯了西门豹脸上所暴露的各式各样让人所琢磨不透的表情。
西门豹的脸阴森恐怖,冷星月的脸色,冷如冰霜,在两人之间,也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相似之处,他们的貌不和,神不和,内心更是不和,这样看起来就象是仇人的两个人,又怎么会是亲生父女呢?
冷星月见到了西门豹并没有感觉到惊讶,她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了,西门豹迟早会来见自己,这是冷星月的一种预感,至于找自己来做什么,冷星月也并没有预感到。
冷星月道:“阿爹,你来了,请进。”
冷星月的态度很冷,语气也很生硬,也许她的口气是被那冷冷的态度所冻结住了,所以才会显得是那么的生硬。
冷星月习惯了西门豹那森然的样子,同样,西门豹也习惯了冷星月那冰冷的睫毛与生硬的口气,他也不会介意冷星月是用如何的态度对自己说话的,或许冷星月根本就不值得西门豹介意,因为他从来都没有将冷星月当作是女儿去看待,只上当成了仇人,在这个世界上,似乎没有人会介意敌人对自己怎么说,又会做什么的吧。
西门豹笑了笑,他的笑犹如罗煞催命时的笑,不过,冷星月在看到他的笑,心里不由得感觉到了几许暖意,因为她现在很需要别人对自己的笑,因为笑似乎是天下间最和善的表情,即使西门豹此刻的微笑并非是友善的笑,而是诡异的笑,也很神秘的笑。
正因为西门豹笑的太神秘,所以冷星月却看不出他的神秘。
西门豹走进了屋子里,环视了一下四周,这个屋子他似乎来的很少,因为西门豹很少会亲自来探望冷星月,他与冷星月会面,也往往都是冷星月主动去找西门豹的。西门豹多半的去出,只不过是他那几个姨太的房里,所以他对这里感到有些陌生,其实他对这里的人也很陌生,或许他从来都没有把冷星月当作自己的熟人。
西门豹道:“这几天,一直都没有到庭院。”
冷星月点了点头,道:“我一直都在房间里。”
西门豹道:“怎么,看你并不是很高兴。”
或许西门豹问的很不对,冷星月并不是很高兴,她上一点儿也不高兴。
冷星月点了点头,不过,她并没有说话,这时,西门豹还是环顾着四周,他也没有做声,冷星月见西门豹的到来,觉得他的来访很奇怪,于是问道:“阿爹,你今天怎么会有空来我这里?”
西门豹道:“怎么,听你的口气,你好象并不欢迎我来这里。”
冷星月摇头道:“怎么会,怎么会,你不知道,其实我一直都想让你来陪伴。”
西门豹道:“阿爹最近很忙,等阿爹忙完这一阵子,我一定会好好的陪你。”
冷星月知道这是西门豹对自己的敷衍,也是对自己的欺骗,不过,冷星月很容易得到满足,知足者常乐,冷星月很容易知足,但是她却并不快乐,或许是因为这个世界对她太不公平,就连人间最简单的要求都满足不了冷星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