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这个江湖里,越是心软的人,命也越是脆弱。
冷星月眼中的泪水就在眼眶中打转,似落而又非落。
但是冷星月还是说道:“冷星月记得,不过,我也记得,当年我无心看到了那张寒刀图,你竟然无情地呵斥我,还打了我。”
西门豹道:“那可是你母亲用生命所换来的东西啊,难道我当初就能眼看你去破坏它吗?”
冷星月道:“当时我连碰都没有碰,我只是看了看,怎么可能将它损坏呢?我看,只不过是因为那张图关系到了那把刀,所以你才会……在江湖上,有好多人都是为了那把刀才不择手段,难道你敢起誓,你是例外吗?”
冷星月的话触动了西门豹的内心,西门豹自然是不敢发誓,因为他有的时候很相信天命,虽然他并不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样的天命,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做出那么多罪不容诛的事情。
西门豹不语,他只是在看着冷星月,他也越来越觉得冷星月的危险,他也觉得冷星月在自己身边,早晚都会有很不祥的事情发生,不过,他还想用冷星月做更大的事情,所以他现在并没有冲动。
冷星月又道:“你不敢,对吗?因为你的心里有鬼,有愧。”
西门豹道:“你难道就不认为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吗?”
这句话西门豹虽然对冷星月说过了好多次,不过,每一次冷星月听到这话都有不相同的感触,是酸楚,不同程度的酸楚,而且每听一次,她便会觉得自己的内心越来越酸,这一次,她的心更酸,更痛,因为她的内心更加矛盾。
冷星月不语,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其实冷星月倒真的是想自己误会了阿爹,是云萧逸分析错了,是黎月雏与红妩娘联合起来真的欺骗了自己,因为冷星月渴望父爱,即使在这二十年来,她觉得父爱并非温暖。
冷星月蓦地站起身来,背对着西门豹,因为她现在已经不想再看西门豹了,或许这只是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对西门豹怀疑,还是该相信,对他应该是恨还是爱了。
冷星月相信,事情终会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而且那一天越来越近,她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即使待那一天到来,对她却不是一种很完好的结局,因为,无论是西门豹还是黎月雏,她似乎都不愿意失去。
不过,相比之下,冷星月更加愿意得到父爱,毕竟,父亲伴随自己已经有二十年,倘若,冷星月发现这二十年来,自己真的象颗棋子一样,生活在别人的控制与利用当中,那样的心情,冷星月不敢去想,同样,她也想象不出来。
风还是那么的冷,吹过冷星月,也吹过了西门豹。西门豹也站了起来,又说道:“阿爹是不会欺骗你的,阿爹并非象江湖人所说的那样,请相信阿爹。”
冷星月想要去相信,然而,她现在真的能够相信了吗?冷星月现在的心很烦,很乱,她只想让自己静一静,她不想再面对什么了,于是说道:“阿爹,我要回房间去了,这里好冷。”
其实,这里并非是那么的冷,即使很冷,想必冷星月也是应该适应的。
冷星月只是太累了,所以她才要回房,她不想再听西门豹再说什么,也许是因为她听了太多西门豹相似的话语,所以她才不想再继续地听下去。
西门豹也没有挽留冷星月,似乎他也不想听冷星月说什么了,他只想让冷星月可以冷静地去思考,其实西门豹也相信,冷星月会相信自己,会站在自己这边的。
也许,西门豹是想错了,因为冷星月似乎从未坚定过西门豹有可能是在利用自己的信念。也许西门豹那么去想,只是一种自我安慰,在潜意识之中,或许也是一种对自己的欺骗,因为西门豹不再笑,每每在同冷星月交谈之后,他都会笑,在笑冷星月又被自己利用,又可以为自己做事,然而这次,他却变得一筹莫展了。
冷星月还是回到她最熟悉而西门豹最陌生的屋子,象往常一样,将门反锁,把自己反锁在屋子里。
西门豹还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还是在回味着刚刚冷星月对自己所说的话,心中也不禁暗问道:“奇怪,冷星月为什么有如此大的变化,这两个月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呢?”
这两个月以来,冷星月并没有踏入过寒宫半步,她一直都过着孤独而漂泊的生活,在江湖中的漂泊不同于游历名山大川的漂泊。
游历名山大川似乎可以让人心越来越豁达,对这个世界越来越赋予美好幻想,然而在江湖中流浪就大不一样了。
江湖是一个染缸,它会让任何人都有所变化,变得更现实,变得也更有理智,变得也可以让人用自己最冷的一面去面对这个世上最强硬的一面。
也许西门豹后悔了,他后悔让冷星月单独走到了江湖,沾染了太多的是是非非,让她发生了改变,不再幼稚,也不再那么容易地向自己屈服。但是他又不觉得后悔,因为他毕竟借冷星月的手,铲除了红妩娘,也叫冷星月的的确确的恨过了黎月雏,西门豹事先所预想到的悲惨局面,他似乎已经看到了,他现在只差一件事情没有看到,就是冷星月伤痛欲绝,与黎月雏以剑相对的样子。
不过,西门豹今生仿佛也无法看到那一幕,因为黎月雏是不可能去伤害冷星月的,不是因为他对冷星月还留有余情,也是因为他承诺过红妩娘要好好地照顾冷星月,即使黎月雏现在也并非知道,红妩娘到底与冷星月是什么关系。
西门豹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也没有动,说不上是高兴,也说不上是不高兴,两种感情都有,但是自己却并非察觉。
西门豹就那样一个人静静地站在了那里好久,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呆呆地站着,他很少象这样去静静地去思考,然而,他站在那里却真的在思考,想的很多,不过,他万万没有想到,冷星月现在的内心已然是冷冰冰的,对自己是冷冰冰的,要是他想得到,他一定会很发愁,发愁下一步自己该怎么去利用冷星月杀掉黎月雏,获取他梦寐以求的藏宝图。
西门豹现在还是在计划,他以为冷星月会相信自己的。
女人的心男人往往很难明白,女儿的心思,父亲一定很了解吗?西门豹认为了解,不过,他所了解的只是过去对自己千依百顺的冷星月,可是现在的冷星月,西门豹也并非很了解。
正在西门豹思考怎么会让冷星月象从前一样,对自己忠心耿耿,不会置疑的时候,忽地,他听到外面有人来了。
那个人来的很巧,现在西门豹也很需要那个人。
那个人不是西门豹的妻子,但是却胜似西门豹的妻子,那个人很爱西门豹,但是是爱西门豹这个人,还是爱他现在的地位以及他现在所拥有的荣华富贵,谁也说不好。
那个人无疑便是昔日玉箫情风楼的老鸨,铁凤凰。
铁凤凰也是好久都没有来到这里了,由于西门豹整日处心积虑这样与那样的事情,所以,似乎早已将铁凤凰抛于脑霄之外。
但是,此刻铁凤凰突然来了,出现在了西门豹的身前,所以这样西门豹倍感惊讶,然而,也让西门豹极为兴奋。他很欢迎铁凤凰在这个时候来访,在自己被忧丝缠绊的时候到来。
铁凤凰还是那么妩媚,人到了一定年纪还把自己打扮的那么妖艳妩媚似乎很少见。
但是,铁凤凰一直都身为玉箫情风楼之中的老鸨,所以将自己打扮的如此妖媚,这也是她的习惯。她总是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给西门豹。西门豹也曾夸赞过她这样的打扮很漂亮,花丝长袍,轻纱披肩,亮紫的绸丝长裤……即使那是西门豹在而是年前夸赞她的,不过,她记得很清楚,所以她在这二十年里也一直保留着这样的打扮。
只不过,事过境迁,铁凤凰已经不具有年轻时的那种气质了,所以她现在穿成了那个样子也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了。
可是,铁凤凰还是在自我欣赏,她也相信西门豹也依然还会对自己欣赏。
西门豹看到了铁凤凰,不禁问道:“凤凰,你怎么会来,我不是说过,叫你不要单独来寒宫吗?”
由于西门豹的妻妾很多,所以他并不愿意铁凤凰来这里,因为他怕生事端。
有时候,女人与女人的摩擦似乎要比男人之间的摩擦还要剧烈的多。
铁凤凰听后,故作很生气的样子,其实她也并不会生气,不会在西门豹的面前生气,她会撒娇,她是青楼的老鸨,所以耳濡目染,她很会妓女们象嫖客那样撒娇的样子,其实,铁凤凰原本也很会撒娇,会讨男人的欢心。
西门豹也是男人,他有对女人的渴望与需求,所以他并不厌烦铁凤凰这样撒娇的样子,虽然有很多男人并不喜欢女人放肆与撒娇,因为他们会认为那种女人很贱。
西门豹也认为铁凤凰也是一位贱女人,不过他清楚地知道,贱女人往往会很好利用。尤其是对自己犯贱的女人,更能叫自己玩弄于鼓掌之间。
铁凤凰道:“怎么,你还不希望我来吗,你不知道人家有多想你吗。”
说完,铁凤凰便扭转过身,背对着西门豹,虽然她的表情很严肃,但是她的内心不知道要有多么欢腾。
西门豹缓缓地走近铁凤凰,他距离铁凤凰越近,闻到的那股胭脂水粉的气味也就越冲,不过,他并不讨厌那样的味道,就象不厌烦铁凤凰的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