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要比自己的大。不过,在这个时候,他并非后悔于自己刚才柳贾贤知道这其中所要承担的风险,他的头脑很清醒,他是位生意人,倘若单单从商场来看,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的确确可以称得上一位极其出色的生意人。他知道在江湖,赌输与赌赢的后果与收获,但是他还是选择了下箸,即使他隐隐地看到了异狼的底牌,他也隐约地感觉到了异狼的底所做出的选择,即使,他看到了异狼那恨不得即可要把自己吃掉的眼神,他很紧张,也很害怕。
从未有过的紧张,从未有过的害怕。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他不能让异狼看到自己内心的浮躁与不安,因为他知道在决斗之中最大的忌讳便是,在没有打之前,自己就已经怕了。更何况,现在柳贾贤并非是一点点儿的自信都没有,倘若那样的话,他此刻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他们都很恨彼此,他们都认为自己与对方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一样的感觉,自然他们也在用同样的眼神看着彼此。
不过,异狼一丁点儿都不紧张,因为王若其在临终之前告诉过他,他的武功恰好可以敌得过柳贾贤的,所以,异狼认为今天绝对是柳贾贤的死期,他也很肯定,今天是报仇的日子,不过,异狼并没有大仇欲将得报的那种兴奋,的确,报仇是不会叫人兴奋的,因为报仇何尝不是人类最无奈的选择呢?
风吹散着他们每一个人的发丝,都很混乱,森森的气息,森森的刀,还有那森森的剑。在杀人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的内心不会紧张,尤其是象他们两年不曾谋面,两年未曾交手的人。异狼自信,他也不会放松,他很紧张,或许他也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他把刀握的很紧,非常的紧,紧的不能再紧。这是个凉风萧瑟的时节,异狼的手却浸满汗珠。
他们都在打量着对方,很仔细地观察着彼此,从他们的上额一直扫到了彼此的脚尖,不过,他们的眼球都没有转动,他们只是在用余光看着对方。
两个人太久没见,他们自然有很多话想说,毕竟,杀人是需要理由的,不论是谁对谁的恨,都是要表达的很清楚的。
这个江湖虽然很冷酷,有太多的人也够冷漠。但是无缘无故地去杀人,还是不多见的,因为这个世界是现实的,在现实中的人,又岂非愿意在自己身上沾染那么多不必要的麻烦?
柳贾贤道:“怎么,你手中也有一把寒刀,你的这把和我的那把很象。”
异狼道:“对了,你夺走了我的寒刀,我找那把刀找的太久,怎么,你没有把他带到身边?”
听异狼的口气,柳贾贤倒认为自己的刀是真的,他手中的是假的。虽然他刚才所分析的是异狼手中的寒刀是真的,不过,他倒是很希望自己想错了。或许,人到了最危机,最不敢去相信的时候,人便越会自我欺骗。的确,自欺欺人是逃避的最好的方式,柳贾贤此刻也真的很需要一份逃避,至少在逃避中,他可以缓解那无形的压力。
柳贾贤问道:“那你手中怎么会有寒刀?”
异狼随口道:“假的,因为太想得到那把刀,所以在这两年里,我请了一位很有名的铁匠,花了很多的银子,让他铸了这把与寒刀一模一样的刀。”
异狼没有钱,他是从荒野岛上来的贫穷浪儿,他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银两去请一位铁匠花两年时间去铸造一把刀呢?这太不可思议了,异狼真的很不会说谎,倘若异狼真的有那么多的钱,那么蝶儿当初也不会去找柳贾贤合作,为了钱,同柳贾贤一切设计异狼。
这是一个多么愚蠢的谎言,这是一个多么象笑话的谎言,不过,柳贾贤竟然相信了,他还因此而沾沾自喜。柳贾贤一向对谎言很敏感的,他向来不会轻易地上当,然而这次他却被一个向来不会说谎的人给骗了,给敷衍了,或许这便是一个人想要去逃避的悲哀吧。因为这并非是异狼骗了他,而是他自己骗了自己。
柳贾贤相信自己所拥有的寒刀是真的,他坚信寒刀上的绝学是无人可及的,所以此刻他又重燃起了自信。一刹那,他变得很放松,他几乎已经忘记了刚才异狼那威力无穷的一刀,他坚信,异狼今天是报不了仇了,反倒自己可以解恨。
异狼还是那么威严地站在那里,看着柳贾贤,柳贾贤也很冷静,但不知道,柳贾贤此刻的冷静对他而言是福还是祸。
柳贾贤变得平静,平静的他也已不再看着异狼,而是看着自己手上的剑,很长,很锋利的剑。剑在欲噬人鲜血的时候也是有眼睛的,那是一双让人所察觉不到的眼睛,那是一双很残忍的眼睛。再狠毒的人也不会拥有那么一双杀气凌人的眼睛,只有利器上才有。
柳贾贤在想每一招要怎么出,要怎么对付异狼,是速战速决的好,还是让异狼痛不欲生的,尝尽世间痛苦而死去的好。
风无情,人岂非又有情,剑无命,人岂非又有命?
和两年前一样的地方,然而两年之后却变得如此苍凉。
不过,异狼的表情并没有变,他的神色自一到了这里就没有变过,无论是在看到柳贾贤之前还是在看到他之后,他的样子总是冰冰冷冷的,冰冷的叫人有些打触。
冰冷中还可以寻找到一份怅然,一种不安,他不是没有自信,而是在细细地忖度着,当自己杀了柳贾贤之后,自己会得到稍许的快乐吗?异狼找不到最终的答案,也许只有待他的刀真的落入到柳贾贤的胸口之中,他才可以找到那份答案。
为了那份答案,异狼亮出了刀,刀在血色的日光下,也映现出了千万道红晕。
有些不祥,却不知道是谁的不祥。异狼与柳贾贤都认为那是对方的不祥,异狼是自信的,然而,柳贾贤却是自我逃避的。
刀光打在了半空中枯黄的叶子上,叶片突然被刀光染红。与其说上被刀光染红,倒不如说是被血光染红。因为在这个如仇似海,看似多情却又无情的江湖里,也许刀光与血光没有绝对的分别,在刀光中你可以看到血光,在血光之中你也可以寻觅到刀光。
正所谓刀光血影,血是刀的影子,只有光照才会产生影子。光照在刀刃上,落下的是血的影子。或许刀本身就是血,血自然也是刀,他们没有任何的区别,只不过是叫法不同而已。
黄叶变成了红叶,红叶转瞬变成了枯黄,红色与黄色就这样在两人的面前交替着,那究竟又有怎样的意味呢?
血自然是残忍的,枯黄又是凄凉的,在这里,没有其他的颜色,只有这两种颜色,一种是残忍的,一种是凄凉的。异狼看到的是残忍,感受到的却是凄凉。
一时间,异狼已经是摆脱不了残忍与凄凉的相纠缠了,现在他们所拥有的,他唯一可以想到的便是杀戮,他要杀眼前的这位手段残忍,内心肮脏的人。
随之,异狼挥动了刀,一道光影,血光的光影在柳贾贤的脸上扫荡了一下,那一刻,柳贾贤成了阴阳脸。他也略觉得有些耀眼,可是他并没有眨眼,他很欣然地接受自己认为是假寒刀的光彩,很单一,很刺眼,很森然的光彩。
异狼冷冰冰地说道:“我想在我们之间应该有个了解了吧。”
柳贾贤道:“就在此刻。”
异狼道:“这个地方。”
柳贾贤道:“奉陪到底,其实我等这一天也等很久了。”
异狼道:“如今,不会让你再久等了,死的确是一死百了,然而,等死却是一段很漫长的过程。”
柳贾贤道:“我看谁死还不一定呢,说话千万不要那么绝对。”
异狼道:“想必你练成了寒刀上的绝学。”
柳贾贤道:“你也知道在寒刀上记载着一种高深的武功?我要告诉你,我已经练成了上面的武功,我很自信在这个江湖人,已经不再有人会是我的对手了,异狼,也许今天死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异狼道:“寒刀是我的,我自然知道有关它的一切。”话落,柳贾贤什么也没有说,他还是在酝酿着,自己要用如何的手段去对付异狼,异狼又道:“柳贾贤,我也要提醒你,你也不要太得意忘形了。”
见异狼说话底气十足,柳贾贤在霍然之间也错愕了一下,因为就在这一刻,他又想起了异狼刚才的那一刀。他对那一刀真的很匪夷所思,此刻想起,在内心之中真的萌生出了无法驱逐的恐惧感,登时,心中猛然一凛。不过,很快柳贾贤又恢复了平静,因为他一想到在这个时代,自己已经练成了寒刀绝学,他也便不知不觉地把自己想成了天下第一了。
寒刀上的武功此刻已然成为了柳贾贤生命之中的救命稻草了,它能让恐惧的柳贾贤陡然间变得自信。于是,柳贾贤很自信地说道:“怎么,你也练过寒刀上的武功,并且也已经练成了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