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果想着，可能她要做一次坏人了。
叶雪穿着白色睡衣，微微发胖的样子，又一次在眼前浮动起来。
叶果也是强打精神，一路来到停尸间门口，她总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脑子反应迟钝，她半晌才想起来，当初顾氏事故案的时候，也是她进去把死者的妻子给劝出来的。
只是那时的心情跟现在又不能比，上次她也很难过，但难过的成分中包含着对顾氏和顾异洲的担忧。
可这一次，死去的是她的朋友，是肖言之的妹妹，是前阵子还聚在一起，讨论去哪里玩，她们一起从贼船上逃脱，说不上谁救了谁，敏敏从来没有妈妈，所以她很依赖叶果这个姐姐，最后她因为姐姐而死。
只要想到此处，叶果就心酸的无以复加。推开门，她慢慢往里走。
停尸间里面只停了一张床，肖言之背对叶果站在床前，就像是一棵松，却莫名的让她觉得心疼。
一路流着眼泪往前走，待她站在肖言之身边的时候，她清楚看到病床上的女孩儿，原本遮在脸上的白色被单被掀开，露出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她像是睡着了，那么安静，永远都是乖乖的模样。
叶果深深地垂下头，任由冰凉的房间中充斥着自己难忍的哽咽声。
她攥紧双手，紧握成拳，浑身都在簌簌发抖。
肖言之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脸上的眼泪都干了，唯有一双眼眶像是吸血鬼一样，红得可怖。
薄唇开启，他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叶果说：“她真的走了。小时候我就害怕她嫁人，所以我不喜欢夏凡，后来果然分手了，现在我宁可她家人，至少还能看一看。”
叶果深吸一口气。
肖言之那样宠溺的目光看着肖敏敏，兀自说道：“其实夏凡是个渣男，我知道，她怎么处理的，我也知道，我很欣赏，那时候我想，果然是我妹妹，不愧是我妹妹。”
“她找叶雪的时候，我不在身边，其实我就离开了那么一小会，这怪我，我没看护好她，爸妈再下面见了她，指不定要怎么骂我。”
叶果伸手握着肖敏敏纤细异常的胳膊，她还是有点期待，觉得敏敏也许只是假死，医院不是有过假死的案例吗？过一会，就会自己醒过来。
“没想到她是真的不在了。”
“去告叶雪。”叶果咬着嘴唇说道。
肖言之却无力地摇了摇头：“就算她死了，也换不回我妹妹，我不想告她，我不想听她在辩护的时候巧言令色，我妹妹的死，容不得她做文章。”
他呆呆的看着肖敏敏的脸，一大滴眼泪从眼眶滚落，薄唇开启，他极低的声音回道：“现在她走了，我还能开心吗？”
叶果见他眼泪大滴大滴，不停地往外涌，可唇瓣却是紧抿的，一声不吭，像是要把所有的情绪全都压在心底。
这样是不行的，这样大的痛苦，哪个人可以无声的承受？
这一刻她什么都没想，她只是担心，所以她张开双臂，慢慢的拥抱住他，哭着对他说：“肖言之，哭出来吧，哭出来心里会好受一点儿。”
肖言之就像是一直都不会哭出声的孩子，如今被人教导说，哭出来吧，他也很努力地想要出声，但却一时间不知道该用哪里发声。
叶果抱着他，只觉得他这么高，这么大，但却这么可怜。一直以来能跟他走近的人，也就只有肖敏敏，现在肖敏敏走了，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眼泪掉在他身上，叶果拍着他的后背，近乎哄骗一般的说道：“哭出来吧，我听说，人死之前最后消失的是听觉，若敏敏路上能听见，她会知道你在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