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言之蹙着眉头,一张俊美的面孔习惯了面无表情,唯有一双眼睛,清晰无比的表露着痛彻心扉。
良久,他终于痛苦的闭上眼睛,哭出声音。他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叶果用力抱着他,很怕他就这样直挺挺的倒下去。
心底难过到极点,肖言之唯有抬起手臂回抱住叶果,他在用力,一寸寸的收紧双臂,到最后他几乎把她箍疼了,但叶果什么都没说,她希望他能找到痛苦的宣泄点,不然他会被逼疯的。
静谧又冰凉的停尸间里,满是亲人痛苦的哭声,叶果被肖言之圈在怀里,到后来已经不知道是谁在支撑着谁,也许,此刻的他们都需要互相依偎,不然怎能抵挡这份排山倒海般的悲伤。
良久,哭到哭不动了,肖言之无力的垂下手臂,叶果退后一步,抬眼看向他。
肖言之失魂落魄的垂着视线,所有的力气都已经掏空,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也谁都救不了。
叶果怕他念念不忘终成疾,所以转过身,对着‘熟睡中’的肖敏敏说:“敏敏啊,我答应你,你放心,以后你不在,我给他当妹妹,我不会欺负他的,你那些遗憾的事,我统统替你办到,所以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他,以后过得开心幸福。”
这一次,眼泪温润的流下来,叶果面带微笑,提起肖敏敏胸口处的白被单,轻声说:“我们约定,这辈子好朋友没当够,下辈子还当好朋友,再见了。”
被单缓缓将肖敏敏的脸盖住,像是这一次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道别,叶果抬手抹掉眼前的眼泪,转头对肖言之道:“走吧,我们该离开了。”
肖言之的视线越过叶果,落在躺在那里,胸口毫无波澜的白色被单之上,他知道这辈子,再也不会有个人或哭或笑,用各种各样的语气喊他‘哥’了。
如果悲伤能够用肉眼看见,那么肖言之的悲伤足够填满整栋医院的大楼。
叶果见不得他这样,所以硬是拉着他的胳膊,半强迫的将他拖出停尸间。
昨晚她坐在肖敏敏的病房,如今她坐在还是坐在一样的病房,只是空荡荡少了人,漫漫长夜,如凌迟一般,期间顾异洲给她打过一个不足五分钟的电话,听得出来,他那边忙到着实脱不开身,她不想扰他心,所以几乎是咬着牙,没有哭,强装冷静的说:“敏敏走了。”
顾异洲在对面沉默半晌,说:“好好劝劝肖言之吧。”
这种时刻说什么别哭都没有用,只能顾着还在痛苦中挣扎着的活人。
叶果点头,眼泪掉在手背上,她出声回道:“知道,你忙你的。”
病房中空无一人,她坐在沙发上,一天一夜也就喝了几口水,可整个人却犹如回光返照一般,不困也不饿,甚至不觉得疲惫。
没有看时间,叶果也不知道肖言之是几点进来的,就只有他一个人,其他人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叶果本想说,你也去休息一下吧,可是话到嘴边,她说:“我们说会儿话吧。”
她走到门口,把房门关上,病房中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叶果拿了瓶矿泉水,想拧开才递给他喝,但是拧了一下,发现没拧动,不知道是自己没力气还是瓶口太紧了。
肖言之慢慢侧头,然后抬手把水接过来,拧开后递给她。
叶果道:“你喝几口吧,我不渴。”
肖言之拎着没盖子的水瓶,没喝,也没放下,整个人一如行尸走肉一般。
叶果看着心里难受,她知道肖敏敏的死于她而言,的确是悲伤的,可无论她再怎么伤心难过,也终是比不过肖言之的。因为他们才是兄妹,他们互相填补着对方二十多年的人生。
这份感情,谁能一时消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