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太近了，近到程昱可以看见方瑞雪颤抖的睫毛，近到方瑞雪可以听到程昱沉稳的心跳。
气氛太好了，好到连他们的一次对视也会不由自主地放慢呼吸，好到连蚊虫叮咬这回事也被抛到了脑后。
有什么让方瑞雪的心弦微微一动，带出涟漪和光。
方瑞雪错开视线，神情稍微有些不自然。而程昱已经伸到她脸颊边的手，只能无奈地收回。
“我们、咳嗯、还是看星星，星星真亮啊！”方瑞雪目光闪躲，身体微微往前倾，和程昱拉开一点点距离。
“每一颗发光的星星，它的光芒传递到地球，传递到我们眼中，可能已经走过了百万甚至亿万个光年。”程昱笑了笑说。
“所以我们要珍惜这片灿烂的星空，每一颗星星能被我们看到，都付出了很大的努力。”
“嗯。”程昱偏头看着方瑞雪，他的发丝被晚风吹得稍微有些乱，但眼睛却很亮，像倒映了这漫天的银河，“不过属于我的最亮的那颗星已经找到了，我会永远珍惜她。”
这漫天的星辰，能在亿万年之后被人们发现、找到，那人呢？他们要过多久，才能找到彼此呢？
“我、我先去睡了。”方瑞雪取下身上的外套还给程昱，想要落荒而逃却被程昱抓住了手腕。
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递到方瑞雪的心里，她忍不住发抖，最终却没有选择挣脱。
程昱温柔又磁性的声音，在午夜的山里，有更加奇妙的穿透力和感染力：“瑞瑞，我可以再问一次吗？”
问什么呢？
方瑞雪没有回头。
“或者，我可以从你那里，得到一点点的反馈吗？”程昱站起来，他的声音沙哑，还有些几不可闻的压抑。
方瑞雪回过头，视线和程昱的对上，明明是该紧张的心脏都要跳出来的时刻，她却万分地冷静。
“好。”她点点头，在程昱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迎上去给了他一个拥抱。
一个非常短暂的，带着寒意的拥抱。　
程昱愣了一下，在他伸手想要回抱回去的时候，方瑞雪已经迅速地抽身离开了。她所带来的温度是那么的短暂，林间的吹一吹，就散了。
“那个——”程昱舔了舔嘴巴，双手在虚空中抓了抓，似乎是想留住那一缕温度，却最终只是扑了个空。
“我要先想一想。”方瑞雪抢在他前面说。
程昱收回手，有些紧张地抓了一下裤子，眼底露出一丝笑意：“嗯？”
方瑞雪马上又补了一句：“可能要想很久。”
“没关系。”程昱脸上的笑容渐渐扩大，他握住方瑞雪的手，走到嘴边轻轻地温柔地落下一个吻，“我愿意等。”
方瑞雪的手是凉的，而程昱的嘴唇是滚烫的。
这是一个奇妙的夜晚，有着奇妙的星光，和奇妙的情绪。在荒芜人烟的森林里，有一只萤火虫在闪烁，它奋力地发出光芒，就为了照亮前路的那一片荆棘，因为在荆棘的尽头，盛放着一朵可爱的玫瑰。
看完星星之后的方瑞雪睡得很好，一夜无梦。
第二天被日出和鸟鸣唤醒，暖黄的阳光透过窗纱，刚好落满床头, 洒出一片温暖的微光。
早上九点, 整座山的绿意在阳光的亲吻下，蒸腾散发出青草的香气, 环绕在林间的白色薄雾还没来得及彻底散去, 方瑞雪背着背包，用力踩开面前的枯枝败叶。
“小心一点。”程昱在身后扶住她。
“这山真的适合爬吗？”方瑞雪内心充满疑惑，不会被顾客投诉吗？
“这边的山都是未开发的，这一座已经是最好登顶的了。”程昱指了指她脚下的路，正因为有了无数的先驱者，他们才能走在这现成的羊肠道上。
方瑞雪虽然体力还不错，可是登山的经验实在是太少，半个小时后，开路的任务就转移到了程昱的身上。
“来。”他登上一块岩石，把手伸过去。
方瑞雪顺理成章地把手伸过去，被拉到了高处。十指相扣的瞬间, 有电流从指尖传到心里，但也仅仅是瞬间。
程昱松开手：“看路。”
方瑞雪心头一跳：“嗯。”
去爬山的只有他们两个人。
卿飞扬和吕小姜不愿意参与体力活动，选择去溪边垂钓；黄晓云带着素描本，想找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写生，张浩然就帮她拎着包，陪着她到处乱晃。
只有方瑞雪惦念着昨天晚上一飘而过的香气，想要上山去找槐花。程昱自然是陪着她的，美其名曰考察。
上山一路的风景都很好，两人走走停停，直到下午才登上了山顶，方瑞雪累得坐在地上不肯起来。
“要多锻炼。”程昱从包里拿出饼干和水递给她。
“我懒，不爱运动。”方瑞雪的体力纯粹是她之前干活干出来的，如果她不用干活忙碌了，她就是个“战五渣”。
休息了不到半个小时，程昱就催促方瑞雪下山，他们上来的有点晚了，如果不抓紧时间返程，天黑之前可能就回不去了。
“这么赶吗？我们已经走过一遍路了，下山应该很快吧。”方瑞雪有点不想动，她的腿还是软的。
“是会快很多，但是你忘了，我们五点之前必须下山。”程昱说。
因为“杜家村”的晚饭下午五点准时开席，如果错过了，那就没有饭吃了。
“你说这地方这么偏，老板规矩还这么严格，他真的招得到客人吗？”方瑞雪从内心发出疑问。
“应该可以吧。”程昱把两个包都背在自己身上，“至少老板娘做饭的手艺不错。”
“杜家村”里连老板加上厨师再加上员工，一共三个人，分别是老板自己、老板的老婆、已经老板的丈母娘，纯家庭式经营。
不过老板娘做饭的手艺是真的不错，昨天晚上炖的一锅小鲫鱼，鲜得卿飞扬连汤渣都喝光了。小龙虾更不用说，麻辣鲜香，滑嫩爽口，就是他们抓的有点少，每个人分不了几只。老板家养的土鸡也没辜负大家的期望，卿飞扬决定回程的时候买几只带回家养着，倒是方瑞雪心里有不同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