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月原本因为方瑞雪的身世，对她产生过一丝同情，想着孩子们只是谈谈恋爱，一切都还早，其实也算不上什么。
本来想这再多观察一段时间，看看方瑞雪这个人的品性如何，若是和程昱合得来，她勉强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如今被程照松这么逮着一顿夸，夸的还是方瑞雪的妈妈，她心底突然一阵泛酸，不仅原本的那点同情分没有了，反而又重新增加了几分厌恶。
“你对方瑞雪那么满意，到底是因为她这个人好，还是因为她妈好？”江清月语气阴沉沉地问。
“啊？”程照松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她的这些疑问从哪里来。
他想不明白，自己只不过是缅怀了一下故人，怎么就惹得江清月生了气。
“你不是多想了？”程照松也放下了筷子，看着江清月。
结婚这么多年，江清月似乎从来没有对他说过“是不是觉得XX更好”的这种话，即使是当年他们还在处对象时，也是不会出现类似的话的。
“我说她人好，那就真的只是觉得她人好，没有别的什么想法。”程照松声音软乎地同江清月解释，“而且那时候我才几岁，根本就不懂那些的。”
“那你的意思就是如果那时候你大一些，你就懂了？”江清月知道自己钻了牛角尖，但是她就是控制不住。
本就没什么胃口的她，这下是彻底吃不下去了，她直接推开凳子离席回房去了。
“不吃了吗？”程照松看着都没怎么动过的饭菜问。
“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吃？你自己吃去吧！”江清月说话气冲冲的，“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并且一整夜都没打开过。
第二天江近月来家里吃饭，江清月忍不住和他抱怨了两句，结果却换来了弟弟无情的嘲笑。
“姐，你这是吃醋了吗？”江近月痴痴地笑着，连手里端着的水都笑洒了。
江清月给了他一记眼刀：“你说什么鬼话呢？”
“这明显就是嘛！”老房子里没装空调，江近月只能蹲在电风扇前呼呼地吹，“就我姐夫那个粗神经，他也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哪像你这般心思七弯八绕的。而且，你说你们都老夫老妻了，还来玩吃醋这一套，你不觉得害臊吗？”
江近月难得逮到江清月的短处，一旦被他抓住了机会，肯定是要狠狠嘲笑一番的。
江清月自然不肯承认，姐弟俩从小争锋相对到大。，她从来不会任由弟弟白欺负了去。
“你一大把年纪了还不结婚，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你不觉得害臊吗？”
“姐咱能不每次都拿结婚来说事儿吗？” 江近月瞬间泄气，没了斗志，“你每次来来回回都是这一招，挺没劲的。”
“管用就行，谁在意它有劲没劲。你要真觉得我说的烦，那你就做到让我无话可说。”江清月到底是还是道高一尺，也难怪从小到大就把江近月这个弟弟压得死死的。
“婚姻又不是人生必经的阶段，这国家也没规定人生来就一定要结婚啊！而且看看你和我姐夫，就算感情再好的夫妻，时间长了也会闹矛盾，整天这些家长里短的，连儿子谈个恋爱都恨不能来个‘三堂会审’，想想就觉得闹心，所以我还是算了吧，一个人挺好的，自由！”
“歪理一大堆。”江清月扯出江近月屁股下面的一个垫子，
她难得休息一天，所以想拉上江近月这个劳动力来帮自己打扫卫生。没想到这家伙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除了躺着坐着，根本什么也做不了。
“你起来，帮我把这一堆抱到门口去，待会儿出门的时候顺手带下去。”江清月踢了踢江近月的脚说。
收拾了半天，江清月从家里翻出了一大堆用不着的东西，打算该捐的捐，该扔的扔。可折腾了大半天，仍然觉得家里地方不够用。
“姐，你这房子太小了，早该换了。”江近月帮着把东西挪到了门口，只是走了两步运动了一小会儿，他的头发就汗湿了，“所以你这一闹脾气就收拾东西的习惯，什么时候才能改啊。”他拧开了一瓶水说。
江清月正仔细清点着东西，懒得理他。
她和程照松现在住着的房子，还是当年程照松调过来绿城时，单位给分的一套，一家人已经在这套房子里住了十几年了。
也不是没想过换房子，可是那个时候，外面有多少双眼睛都盯着他们家。为了避嫌，不让人抓到把柄，他们就想着再等两年。
结果等着等着，把程晟都等成了小学生，房子也还没换
“前两年，我不是在清风园给你们留了一套吗？那钥匙现在还在我那儿呢。现在晟宝也大了，你这里地方实在栓不开，不如就抽个空，把家搬了吧。”江近月看着被摆满的了的客厅说。
当年程昱弄了个房地产公司，挂在了他的名下。虽然这些年来没做什么大事，但是公司还是一年一年地开了下去，楼盘也建了一个又又一个，没道理还让江清月他们住在这连转个身都困难的老房子里。
“再说吧。”江清月擦一把脸上的汗。
他们家从来都不缺钱，也从来都不在意这些。包括程昱十多岁的时候就喜欢跟着江近月往外跑，捣鼓着一些她和程照松根本就不懂得东西，他们也从来没管过。
程昱从小不是跟在父母身边长大的，这让江近月总觉得对他有所亏欠，所以对于程昱的成长，她总是想给予最大的宽容和自由。她不想让程昱觉得，小时候父母没管过他，长大了怎么反而要管着他了。
所幸程昱被家里的两位老人教育的很好，即使是放养，也长成了比江清月预想中还要好的模样，这也让她对程昱更加的愧疚。
在这一刻，江清月突然生起了自己的气。
明明说好的不要限制程昱太多，可她又总是忍不住以“爱他”的名义，来掌控他的生活。
江清月叹了口气，如果这些多余的情绪，也能像门口摆着的那些多余的物品，被清理掉就好了。
早上下了一场急雨，压了压空气中的浮尘，让路边的花草树木露出了原本鲜亮的颜色。
空气中还残存着湿润的气息，方瑞雪拎着两个饭盒跑进医院。她没有往住院部去，而是先去了门诊大楼。
今天有江清月的门诊，她要先将午饭送过去。
医生中午的用餐时间总是很短暂，如果她不抓紧时间，很可能今天中午江清月就来不及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