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先吃饭。”程昱扯了扯方瑞雪蒙到头的杯子，“今天不对你兴师问罪。”
杯子瞬间被掀开，露出方瑞雪半张红润的脸：“那以后呢？”
程昱虎着一张脸：“看你表现。”
方瑞雪立马把头往被子里一缩，又盖回去了。
桌子上的热可可已经冷了，香甜的味道变成了甜腻，程昱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闪烁两下又暗了下去，他拍拍床上方瑞雪拱起来的后背，说：“出来吧，我们聊聊许若希。”
许若希，怀南市著名企业家许坤的独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千金大小姐，方瑞雪的中学同学，同时也是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潜在敌人。
她曾经给方瑞雪及其家人带来的伤害，大概是她做梦都不愿意回想的，许若希这个人，从出现的那一刻起，大概就已经注定要站在和方瑞雪对立的那一面。
“所以她打断了你一条腿，你就只敢甩两下树枝还回去？”程昱问。
“不是她打断的，是她找人打断的。”方瑞雪纠正。
“一样。”
虽然当年的伤早就好了，但是疤痕却永远地留在了方瑞雪的腿上，导致方瑞雪一直以来都不太愿意穿裙子。
“还疼吗？”程昱轻轻摩挲着方瑞雪腿上那条蜈蚣形状的疤，透过这条疤，他仿佛又见到了当初方瑞雪拄着拐杖在绿城的新家里走来走去的样子。
程昱的手指摸得方瑞雪的腿有些痒，她忍不住蜷缩起脚趾头，然后将露在外面的腿一点点收回被窝里。
“早就不疼了。”那阵痒意从腿上一直传递到心里，让方瑞雪的脸颊忍不住微微发热。
“我也找人打断她的一条腿的好不好？”指间凹凸不平的触感消失，程昱忽然感觉有些遗憾。
“什么？”方瑞雪吓得连忙从床上坐起来，两手紧握住程昱的手腕，“你是开玩笑的吧？”
她一副惊惶不定的样子，可能真的是被程昱的话吓到了。
“是，开玩笑的。”程昱握着她的手，渐渐用力收紧。
如果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话，那也就太没有意思了。
知道程昱是开玩笑的，方瑞雪顿时松了一口气，虽然她对当年的事依旧忿忿难平，但是她不希望程昱为了她去沾染一些污秽的东西。
毕竟，陷入泥沼的生活，有她一个人经历过就够了。
“不过比起许若希，还有另外个人，才更需要我们注意。”程昱突然话锋一转。
“谁？”
“赵子烨。”
从程昱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方瑞雪略显差异，随后她猛然从床上跳起来，跑到外间去找自己随手不知道丢在哪儿的背包。
她突然想起来在酒店的门口，她有拍到一群人，其中一个人她当时看着就有几分眼熟，却一时没想起来在哪儿见过，现在她想起来了。
背包被程昱收在沙发的一角，方瑞雪手忙脚乱地从里面掏出数码相机，拿在手里先左右检查了一遍，确认相机是完好无损的，才开始放心的翻看起里面储存的照片。
“怎么了？”程昱跟着她来到外间，在地上摆上方瑞雪忘记穿上的拖鞋。
“你看！”方瑞雪很顺利地找了当时拍的那张照片，把相机递给程昱。
照片被不断放大，即使方瑞雪的拍着技术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被放大后的人像也显得不是那么的清晰，但是程昱还是轻而易举地就认出了照片上的那个人——就是赵子烨。
“真是凑巧了。”方瑞雪盘腿坐在地摊上，手里拿着相机，“怎么一个个的全都在今天凑齐了？”
如果说许若希是她站在明处的敌人，那赵子烨就更像躲在暗处暗算她的“小人”，如果她没有猜错，当初许若希找人堵她打断她的一条腿时，赵子烨就骑着他的自行车在对面的马路上看着。
当时她还只是猜测，觉得也可能是自己眼花，但是现在她该反而是越来越确定了。
不过——方瑞雪抬头看了一眼程昱，咬了一下嘴唇。不过这件事就不要告诉程昱了，否则还不知道他又会萌生出什么吓人的念头来。
“他爸爸是赵主任。”程昱突然说。
方瑞雪疑惑：“哪个赵主任？”
“就是请我们来的那个赵主任。”程昱指着照片里，走在赵子烨前方的一个中年男人说。
方瑞雪举起相机凑近观察了两眼，发现那个人和赵子烨长得还真的有点像，都有着一双狭长凌厉的眼睛，不笑的时候显得有点凶，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人。
“怎么？看入迷了？”程昱突然伸手捂住了照片，“他比我好看吗？”
方瑞雪先是一愣，而后又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没有，你最好看。”她把相机丢到一旁，抬手捧着程昱的脸，细细地端详。
眉毛比赵子烨的更浓，眼睛比赵子烨的更亮，鼻梁比赵子烨的更挺，嘴巴——
方瑞雪挺直后背，将自己的嘴巴压了上去。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紧接着雷声轰轰作响，外间大的窗户不知何时被打开了没有关，一阵狂风一卷而来，吹得桌子上的文化哗啦啦啦啦响。
雨点噼里啪啦地撞在玻璃上，一小摊一小摊地砸成一片，很快就模糊了视线，看不清外面。
程昱走过去关窗，衣服被雨水撩湿了一片。关上的窗户夹断了风声的尾巴，鬼哭狼嚎似的声音被阻隔在外面，房间里又重新恢复了安静。
方瑞雪捡起地上被风吹落的纸张，里面有她给程昱修改过的发言稿。
“我忘了问你。”她举着那张演讲稿说，“你公司不是做游戏的吗？怎么发言的内容适合旅游房地产规范有关？”
“舅舅的委托。”程昱解释，“而且我刚买了两座山头。”
方瑞雪想起来了，是“杜家村”那一片被统称为“小苏山”的几座山
“所以你是准备拿那片山来做旅游开发的吗？”她问。
程昱笑，其实不是，他只是为了满足一下言维想当地主的心愿，所以才在他的游说下买下了小苏山。
至于旅游开发，那也不过是赶鸭子上架，不得已的计划罢了。